《[死神]同伴 下部》胖达利亚

88、七原悦子（三）

　　一次我和东仙要在执行任务返回的途中，被外出买醉的松本乱菊撞见。
　　她和我们的任务没有任何关系，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更何况她是市丸银的女人……
　　我犹豫了一下，心软了，刀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看了眼东仙要，发现他没有丝毫反应。
　　于是偷偷松口气，也对，谁没事那么喜欢造杀业呢？
　　啊，这当然是不应该的时间段。
　　再看松本乱菊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和东仙要被误会了，可是算了，好歹是一条命。
　　虽然她当即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传出去，但你真的不能相信一个酒鬼做出的承诺。
　　果然没几天，九番队队长东仙要和八番队五席七原悦子夜半幽会的消息迅速传遍瀞灵廷的每个角落。
　　一个个一群群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和我“偶遇”，或千方百计地创造搭讪机会，甚至志波海燕点名让我送文件去十三番队，结果和我见面的还有志波都，以及或远或近假装路过路过又路过的一干十三番队众。
　　唉，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这种事又不可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向别人解释，解释也没用，越描还越黑，人通常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作为副队长，伊势七绪自然关心下属的感情和生活状态，很快找上我，寒暄几句后非常干脆地切入主题：“七原桑和东仙队长，是大家说的那样，正在交往吗？”
　　“我说不是，伊势副队长信不信？”
　　她当然不信。
　　周围所有人也不信。
　　尤其蓝染惣右介不知怎么想的，谣言四起后，愣是创造出许多机会让我和东仙要三五不时人前人后地凑在一起。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被撒谎”了。这里很注重德行，一个人如果德行有亏，很快整个社会都知道，大家都不爱和他来往。
　　发展到最后，除了偶尔和京乐春水、伊势七绪碰面的时候打招呼，以及同僚之间必要的工作交流外，再也没人和我说话。
　　好在，松本乱菊还活着，活着日夜用酒精麻痹自己，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有板有眼确确凿凿地散布我和东仙要之间的“爱情”，醒来后全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她还活着。
　　我这么安慰自己，然后觉得，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样的想法肯定带出来了，没想到更加让周围的人深信不疑并更为反感。
　　蓝染惣右介，果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别人难受的机会啊。

　　其实我觉得京乐春水心里肯定门儿清，作为外表粗糙却心细如发的大叔，我甚至觉得他肯定知道我多少有点在意他。
　　但人家和我非亲非故，顶多为我说上两句，当然不可能像浮竹十四郎对待上野老乡那样堂而皇之地站出来为我辩解。
　　再加上我确实不是他的那盘菜，人家冷处理都来不及，何必往自己身上揽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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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推移，谣言渐渐失去新鲜度，大家给我打上“东仙要不诚实的女友”的标签便不了了之，比这过分得多的绯闻上辈子我不知经受过多少，这种程度完全不痛不痒。
　　因为杀戮之夜的事，升天没我的份。
　　旅祸来袭前我也被远远支开了。
　　正中我下怀。
　　在众目睽睽下升天，或许在蓝染惣右介看来很拉风吧，不然也不会拼命刷版面，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深怕别人有一丁半点不了解不重视似的。
　　我却认为是一个大龄儿童故意用眼睛喷牛奶，寂寞太久的缘故吧。
　　那种风头我可不爱出。
　　然后听说蓝染的反膜被一番队三席竹文千明用非解放状态的斩魄刀砸破了？
　　恭喜恭喜！原来穿越者比我想象中多，也厉害得多啊。
　　总算有点信心和期待了。

　　只是蓝染惣右介他们成功叛逃后，大家用和看雏森桃一样的眼光，小心翼翼地看我，好像我是什么娇贵易碎的物品，让我郁闷。
　　冬季大战初始，明明站的位置和东仙要有段距离，却看到大家不约而同露出的了然又痛惜的表情，更是叫人烦躁。
　　——我真的和那个男人一点暧昧都没有好不好？！

　　突然感觉到雏森桃的灵压出现的时候，蓝染惣右介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淡淡一笑说无聊，是否证明他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雏森桃的位置？
　　可惜，他或许认为，那和他要做的大事比起来，太微不足道。
　　所以他一直反复强调无聊无聊，并装出毫不在意弃如敝履的样子，也不知是向自己证明，还是证明给别人看。

　　一个人越是表现得讨厌什么，就证明他越在意什么。
　　比如，如果他讨厌贫穷，代表他非常在意自己的财产，害怕自己变得贫穷。
　　比如，如果一个人单纯地讨厌别人小气，恰恰表明他正是一个小气的人，因为潜台词是要求别人为他付出多一点，再多一点，干脆有什么好处全都无条件转赠给他吧。也不想想他为别人做过什么，别人又和他什么关系，凭什么非得牺牲自己来成全他？
　　再比如，男人普遍憎恶在他们看来某方面不太检点的女人，也不管那些情况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以为站在所谓道德的制高点上批评和蔑视，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那些女人，自己就冰清玉洁，如莲花般不染淤泥了？有本事你真的做柳下惠试试？
　　最后比如我，非常讨厌无所事事和不思进取的人，讨厌什么也不做就等天掉馅饼的人，可那恰恰证明我本人就是无所事事不思进取，一直在渴望被天上不可能掉下的馅饼砸中。
　　但人是不会真正讨厌自己的。哪怕自卑，哪怕他表现得有多自我厌弃，也正是因为他太爱自己，他在为自己难过和焦急。当他意识到自己有什么缺点，当他看到别人的某部分强过自己，可又死活不愿承认和面对的时候，怎么办？
　　迁怒。
　　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转移到和他们有着同样缺点，抑或是认为和他们有着同样缺点的人身上，转移到爱和关心他们的人身上，转移到比他们优秀，或明显不如他们还可以随意欺凌的弱者身上。
　　这是我花了二十多年才明白的道理。
　　而比我多活了那么多年的蓝染惣右介，对于这个道理，他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
　　只是明不明白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他善于诡辩，也成功说服了自己，什么都比不上他的野心重要。

　　两次了，他都没有真正地对雏森桃下死手。
　　那个完全由他一手养成，恋慕他，以他为天的纯真而又温暖的小女孩。
　　那或许是他的残忍，让人家带着不可名状的伤痛走完之后漫长的人生路，直至死亡，连带日番谷冬狮郎他们都不好过；又或许是他难得昙花一现的慈悲，劝诫人家不要再对他执迷不悟，他真的只是一个传说，你不要再这样了，停止吧。
　　他未说出口话的全在那两次里。
　　可惜他站得太高，他的真实想法懂得的人没兴趣懂，想懂的人懂不了。
　　蓝染，再大的权势和丰厚的财产，再高的学历，再聪明的脑子，出众的外貌……什么都好，统统比不上四个字：活得漂亮。
　　而且那个漂亮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这个道理我不到20岁就明白了。
　　蓝染，为了野心，把自己隔离在与爱绝缘的空间里，这样的你，认为自己活得漂亮吗？

　　“绽放吧，黄金女神之光！”
　　“愍天，咏叹妙华（huā）！”
　　激战中，竹文千明和月芽初几乎在同一时间解放她们的斩魄刀。
　　一个是金光闪闪的权杖和盾牌；一个是一朵大如车轮的带点渐变冰紫色的冰莲花，散发出洁净脱俗的香气，人可以站在上边。
　　居然都能破蓝染惣右介的镜花水月？
　　两股极强的力量对撞，爆出让人胸口发闷恨不得喋血的灵压。爆炸完毕，四周逐渐趋于平静，那两个风格迥异的女人震惊地对视数秒，又故作淡定地各自转开头。
　　王不见王的感觉，画面还挺喜感。
　　再次深切地意识到，穿越者远比我想象中的多，也厉害得多。

　　我的斩魄刀，名字叫福丸。
　　非常吉利又可爱的名字。
　　最主要的能力是转移伤害，任何有情或物都可以。
　　一开始听到他的呼唤的时候，我确实是惊喜的。
　　可惜我过后的所作所为……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解放过他，甚至没脸和他做心灵交流。
　　然而现在……

　　“微笑吧，福丸！”
　　我没想过什么大义，身体却先一步于意识而行动，把蓝染惣右介对东仙要的攻击转嫁回去，变成蓝染受伤害。
　　那一下确实够狠，看蓝染狼狈的样子就知道。
　　感谢竹文千明和月芽初，感谢福丸，那个让我恨之入骨的男人，我终于伤到了他。
　　但仅这样，是杀不了他的。
　　果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在身体被外力强行分解后的极短一段时间里，其实我还留有意识。
　　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大家悲壮的情绪，且东仙要最终还是没了。
　　我想说真的比珍珠还真我心里另有其人，想欢呼我终于伤到了蓝染，想给予京乐队长和伊势副队长祝福，还想和大家尤其是上野老乡她们好好拉家常，明明好不容易打开心扉，这体验说不出的好，且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难，总算是遇到了对的朋友……
　　可惜我什么也做不了，没来得及遗憾和恐惧，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这妹子不知道自己能够伤到蓝染的真正原因，以为有部分是竹文千明的功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