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伴 下部》胖达利亚

39、第三十四章

　　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入眼一片白茫茫，十几张惨白的面具紧迫盯梢。我想逃，身-上却像被什么重物压着，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醒！快醒！
　　突然蓝染惣右介整张放大版的脸全在阴影里，厚镜片透着的冷冽的光。
　　尖叫声堵在喉咙，我挣扎着睁开眼睛。
　　又是黄昏。空气中的灵子密度和熟悉的气息，让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身处瀞灵廷的家中。
　　说起来志波夫妇事件后，我已经有十多年没回来了。
　　野酱，即以我为原型的Q版大布偶，从外面拉开纸门，眼泪汪汪地扑上前，“主人，终于醒了！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是浮竹队长抱回来的。公主抱！”
　　说得满是自豪。
　　我的脸微微一热，发现自己正抱着某样东西——浮竹十四郎的羽织？！
　　野酱吃吃笑，“主人昨晚在梦中，死死抓着浮竹队长的羽织不放，担心弄醒你，他就脱下了。”
　　货真价实的丢人丢到家……脸烫到耳根，我不由转开头。
　　“浮竹队长好温柔！”野酱真心实意地为我高兴，“他说，这半年只需要在家好好休养，队务什么的不必担心。他晚些时候会带朋友过来看你。”
　　明白，闭门思过半年。
　　队长说话真婉转。
　　“有熬了一晚的小米粥和蘑菇汤。先洗漱，再吃吧。”
　　她迈着圆嘟嘟的短腿离开，合上纸门。

　　夕阳给整栋房子抹上一层蜜，野酱端料理回房，摆好，撑着下巴看我开动。
　　“主人。”她顿了顿，纠结地点爪子，“偶尔，可不可以回家呆一会？……我知道主人处理队务很忙，如果不方便……”
　　对不起，野酱。这些年，冷落了你，也辛苦了。
　　我笑笑捏她松软软的大脸，“没关系。我以后会常回来。”
　　一时她的眼亮晶晶的，“嗯！谢谢主人。”
　　鲜美浓郁的蘑菇汤下肚，整个身体都缓和了；小米粥熬得稀烂，入口即化。
　　家的感觉，真好。
　　我以前，为什么总是找借口不回来呢？

　　天无纤云，月冷如霜。
　　无心入眠的我，抱着羽织背倚廊柱，微眯眼享受失而复得的自由空气。
　　任谁挨了整整三个月的牢狱之灾，都会异常珍惜眼前所有哪怕一草一木的。
　　将羽织包住整个自己，小心嗅了嗅。温润的灵压和清茶的味道……
　　有点眩晕，整颗心被涨满，幸福得快溢出来了。
　　再蹭蹭，满满的贪恋。
　　怎么办，队长，我舍不得洗，更舍不得还。

　　“上野君还真是喜欢浮竹啊。”
　　突兀的声音打破静默，蓝染惣右介凭空现身，表情似笑非笑。
　　条件反射的，我瑟瑟发抖，掌心也一片冰凉，忙偷偷咬牙，同时掐紧右手，好不容易才缓下来，故作镇定地收好羽织。“蓝染大人。”
　　自己，居然认为能慢慢适应，没想到，恐惧已深入骨髓，且一浪更比一浪高。
　　伴随恐惧的，还有一系列负面情绪，渐渐的，连梦罗华也无法压制。
　　至少，现在的我已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堂而皇之地上游廊，蓝染惣右介闲闲坐好，“知道为什么会被无罪释放吗？”
　　“回蓝染大人，不知道。”
　　出狱后光顾着哭，哭累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哪儿有时间和大家进一步交流。
　　蓝染惣右介微仰头，厚镜片闪过一阵森冷的光，“有一群不离不弃的同伴，上野君果然好人缘。”
　　我的心一揪——他又想干啥？
　　蓝染惣右介不以为意笑笑，“上野君对我，终究还是过于戒备。放心，我向来不介意旁枝末节。”
　　于是只要年幼的石田雨龙亲历痛失亲人的惨剧即可？
　　再说特意让我经历了屠戮中央四十六室的幻境，再来面对对自己有杀心的下属，不信他真的无动于衷。
　　啧，向唯一认可的浦原奸商暗送秋波，人家奸商不领情，就开始养狐狸，哪知狐狸越大越难以捉摸，心灰意懒之下把魔爪伸向小强草莓。
　　顺道一并养成极有可能成为和小强草莓并肩作战的同伴石田雨龙——不说涅茧利为什么突然对灭却师感兴趣，井上MM的哥哥惨遭车祸和虚化，若说不是谁的刻意安排，三岁小孩都不信。
　　而我，被捕的时候，若没有事先知道原来自己无法堪破幻境，或仅能堪破极少部分的幻境，一定会把辛苦收集来的意识托付给自家队长。
　　没托付最好，因为在镜花水月的监控下，连自己都不可信。
　　蓝染，不仅养成了东仙要、七原绫，养成了雏森桃和绮月爱，养成草莓军团，也在养成我啊。
　　这就是他留我和美香、许小命的目的吧。
　　嘛，四十几年的贼船不是白搭的。

　　从蓝染惣右介的口中得知，高层对外只宣称我非法潜入现世，其他的列为高度机密，仅有少数几个队长级别的死神和大前田希千代知道。
　　所以审讯我的狱卒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
　　乍一听，我的左眉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就再无反应。又不是圣母，尤其在被往死里虐了整整三个月，并加之各种精神羞-辱后，实在无法同情他们的处境。
　　何况他们还有极大的可能迫害过其他女同胞。
　　我甚至连暗自掉两滴鳄鱼眼泪祭奠的心思都没有。
　　然后我被罚闭门思过和停俸半年，解除副队长职务。
　　轻得难以置信。
　　朽木白哉则停俸半年，闭门思过七天。
　　因为他和上头说，我走的是朽木家的穿界门；至于葛力姆乔的事，浮竹十四郎为我准备了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
　　浮竹队长，朽木队长，不问我这个当事人吗？嘛，即使问，我也不可能说，否则蓝染惣右介绝不可能任我活蹦乱跳到现在。

　　将暮的晴空下，树影斑驳。夕阳的余晖满满浸在庭院的空气里，随灵子缓慢移动。
　　为庆祝我平安出狱，浮竹十四郎、高山美香和石田宗弦登门，悠哉悠哉地坐在游廊下煮水品（菊杞）茶。
　　浮竹十四郎捧着长筒水晶杯幽幽笑，“菊花加枸杞，清凉败火，平肝明目。上野君很懂行。”
　　哪有的事……我半垂眸为他添热水，“队长过奖。”
　　“喝到还剩差不多三成的时候添热水，可以很好地保持菊花的清香。上野君又谦虚了。”
　　“谢谢。”夸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我只有转移话题，“对了，石田桑，今后有什么打算？”
　　石田宗弦万分笃定地微笑，“高山桑在西流魂街开了万物屋三号分店，拜托我帮忙守着，还可以顺便等夏子和雨龙他们前来。”
　　八成被谁剧透过吧。
　　几乎穿成筛子的死神世界，成堆成堆的剧透党，剧情居然能顺顺当当地走到现在，真心佩服98原著的修正力。
　　我问：“需要帮忙吗？”
　　石田宗弦笑笑摇头，“上野君的好意心领了，浮竹队长和高山桑已经帮了我不少。”
　　倒也是。
　　高山美香吐出口烟圈，“突然想起附近有家店的酱菜很美味，有点馋，现在要出去买，顺便让上野桑也尝尝。”
　　我一怔，点点头。
　　“石田桑也一起吧。正好带你熟悉这儿的环境。”
　　美香，好烂的借口。

　　很快庭院只剩两位死神，我不由紧张，“队长，请吃点心。”示意碟中的米粉糕。
　　“好。”他含笑尝一块，“好吃。上野君自己做的？”
　　“嗯。”
　　“很贤惠。”意犹未尽地拿起另一块。
　　……又一个和我完全搭不上边的词。
　　“自己真的很幸运，发现了上野君女性化的许多面。”他望着我的眼笑，“关心别人的时候，吃东西、做料理的时候，缝补衣服的时候，害羞的时候……”
　　害羞……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相信，今后一定可以挖掘出上野君更多女性化的样子。”
　　挖掘什么的，队长，这个调侃是不是有点过火？难道是在暗示什么？我猛扯他衣袖，“那个，一百九十年前死神和灭却师大战的事……”
　　话一脱口就发囧，我真会破坏气氛！
　　但真的很在意，尤其他和石田宗弦的气场非常和谐。
　　浮竹十四郎轻轻一笑，“那个啊，当年，我卧病在床，队里没有副队长，黑泽前三席又因事假回了流魂街老家，没人发号施令，所以错过了。”
　　阿咧？
　　“八番队也是。京月大白天喝得酩酊大醉，矢胴丸前副队长忙着照顾，鸠山前三席一人干三个人的活，焦头烂额的抽不开身。”
　　——好Man！
　　队长和花花大叔，真的好Man，明明代表护廷十三队的利益，且资历最老，却不盲从，也身体力行地反抗同一利益圈里的强权和公理。
　　做到那种程度，其实非常不易。
　　自己喜欢上的，是这样一个男人。
　　嘴里的唾液急速分泌，皮肤也变得敏感，我知道是迫不及待想亲近的讯号。
　　这几天夜里甚至裹着他的羽织入眠。
　　怎么办，快走火入魔了。
　　掩饰着不停喝茶，满脑的黄-色-废-料却无论如何也挥不去。
　　很快一杯茶见底，我开始冲沸水。

　　“上野君……”
　　我手一抖，水柱歪斜，立即被扶着躲开。
　　“没事吧？有没有烫伤？”他拿过我手里的水壶。
　　清茶的气息钻入鼻腔，缓过神，发现自己离他老近，我触电般弹过一边，不慎撞翻杯子，再次跳开，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腰部却传来清脆的嘎啦一声。
　　“上野君！”浮竹十四郎忙上前扶我，“怎么了？”
　　我哀戚戚垂头，“好像扭到了腰。”
　　毕竟，整整三个月没好好舒展过身体。
　　好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