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en mind 1》西陵招娣

7、07

　　商弘左手抱着鲜花，右手拎着水果篮站在医院大厅里，进进出出的人无不把目光投向他那么几秒，仿佛他是宣传计划生育告示板。
　　就在商弘最后一次决定把鲜花和水果丢进垃圾筒揍人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人终于出现。
　　“靠！你TM出门前也要化妆吗！？！磨蹭了1个小时！”
　　“堵车。”商萌闷闷地嘟囔道，兄弟俩一起黑着脸。
　　还是商弘先妥协，不跟小鬼一般见识，“以后别指望我管你的烂事，走吧。”
　　商萌跟着二哥走上电梯，手插进裤带里攥着手机，心思依旧留在席光和未完成的任务上。
　　要不是老妈三令五申强逼他到这晦气的医院来探望李素弈，他还在窝里跟席光一起过双人副本任务刷宝石呢，鸽血红宝石是提升武器属性用的，供不应求，所以这个副本也以危险著称，可是他竟然没能陪席光过完一半就得赶过来！
　　“喂！走路低个头，你学贞子啊？你有那长头发吗？！回来！走过了！”
　　商弘又在口气不善地喝斥。
　　商萌倒真想变成贞子，至少吓一吓这个色厉内荏的二哥。
　　兄弟俩走进单人病房，李素弈坐在床上，对他们投以微笑，雪白的被子上摊放着一堆大部头和一个笔记本。
　　“素弈，身体好点没？”
　　“嗯，好多了，谢谢你们过来看我。”
　　“哪的话，”美人一笑何其风情，商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咱也算一家人嘛，你这么一讲，反而把关系讲远了。哦对了，我妈让我带话来，叫你多休息养神，少看书。”
　　商萌找了把椅子坐得离李素弈远远的，低头不停玩手机。
　　商弘把水果篮放在桌子上，又把瓶子里旧花取掉换了新水，“萌萌，下面还是老妈的命令，要你亲手把这束花送给你素弈哥，然后插花瓶里。”
　　商萌不甘不愿地接过花，低着头拿给李素弈。
　　八朵黄玫瑰，道歉中的道歉，敢情好，当他是千古罪人。
　　李素弈笑道，“以前听说，这种花是送给二婚的人的，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啊。”
　　商家兄弟都不是好开玩笑的人，李素弈也是强打精神，气氛十分诡异。
　　“呃……病因查清楚没？”
　　“没什么，营养不良，心脏供血不足，还有一些压力吧，都是小毛病。”
　　“能出这些毛病，证明你太不会照顾自己。”商弘道，“你看我，能吃能喝，也不记得愁，一觉到天明。心态很重要啊，你年纪轻轻竟然搞出这么多‘老毛病’来。”
　　“现在竞争激烈，年轻人压力大，这里的大夫和护士都不奇怪的，像我这样的他们有时一天接诊好几个，亚健康比疾病更难治愈。”
　　“这话可别让我妈听到，不然他非拉你去看中医喝药汤子不可！”
　　“本来也没什么，惊动伯父伯母我已经很愧疚了，千万别再让他们为我这点小毛病操心了！我打算明天办出院手续。”
　　……
　　二哥和李素弈聊的都是相当无聊又客套的话，倒是席光回的短信让商萌勉强能够打起精神忍耐下去。
　　‘副本过完了，0伤亡，佩服我吧。’
　　－>老婆好厉害！亲一个。
　　‘刷了50个鸽血红，5000W两银子到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继续刷。’
　　－>老婆真好。T T我还要再等会，毕竟是来探病的。
　　‘你家的哪门子亲戚啊？探个病还不让走，你看看几点了，难道他留饭啊？！’
　　不知怎的看席光这么说话商萌竟有些生气，把手机丢进背包里。
　　“素、素弈哥。”
　　“唔？”发觉商萌主动跟他说话，李素弈倒是挺惊讶的。
　　该说什么呢？再问一次你身体怎么样？还是学商遥的样子摆套话？”……我剥火龙果给你。”
　　“好，谢谢。”
　　商萌抓起那只紫红色的傻果子，有点讪讪的。
　　和李素弈总算走到这一步了，说不出话，不敢正视，分分秒秒的相处都是磨难。
　　而现在，李素弈也不会刻意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不会在他耳边轻轻软软却很深沉地关问一些小小的琐碎的事情。
　　这样真的好吗？
　　曾经避之不及的一切，就真的一点也不想要吗。

　　忘了怎样同李素弈告别，商萌跟在商弘后面魂不守舍地走出医院。
　　“中午我约了朋友吃饭，你差不多回家看看吧，昨天是你二嫂生日，亏他平时那么疼你，你居然连通电话都不打。”
　　“送我回家。”
　　“死小子。”商弘漫不经心地握着方向盘，“你是怎么搞的？手机欠费都不知道去交，去你宿舍也找不到人。”
　　“欠费了？哦。”商萌掏出手机看，忽然想起来为了避免家人烦扰，他买了个新号，旧号已经好久不用了。
　　“你最近搞什么鬼，课也不去上，老师们意见挺大的，再这样下去——”
　　“哎呀你烦不烦！口气跟老妈似的，更年期提前啊！！”
　　“少TMD放屁，老子吃你这套？！识相的给我立刻去买生日礼物，今天中午回家哄你嫂子开心！还有，不许耍臭脾气！下去。”
　　车子停在百货商场旁边，商萌就被这样踢出车。
　　居然忘记和家人联络……自嘲一句玩物丧志，他挠着头摇摇晃晃走进商场。
　　有时商萌会羡慕普通男生的家庭。
　　岩兽家族的悲哀就是即使是家族中的女性也生为男性的样貌体态，甚至或多或少的心态，再加上现代社会总有吃饱了撑的人宣扬自由民主女权，搞得这些雌兽越来越像心理变态，也许再过几年，岩兽的儿童福利组织就会对大多数雌兽母亲采取法律手段制约。
　　实在无法放心把乖巧的宝宝交给这些心理扭曲的变态。
　　雌兽很难讨好，特别是送礼物这件事上。送男人的，他（她）觉得你在讽刺他；送女人的，她直接举起西瓜刀追你N条街。
　　人类男生送嫂子东西，无论是衣服珠宝化妆品还是毛公仔都能大受好评吧？！
　　雌兽雌兽雌兽……为什么雄兽一定要和雌兽在一起？
　　如果硬要选择，商萌还是喜欢席光这样能和他一起吃一起玩同时懒得负责任又富有浪漫气息的雌兽。
　　李素弈的好，也是他的不好。
　　当然这不是说他有缺点。苦瓜天生一股苦味，年轻人不爱吃，可老人就是觉得它又好看又有营养，纯属口味问题，怎能□□民意？
　　不知不觉走到香精油专柜，扑面一股混合浓香。
　　“先生，给女朋友选精油吗？本店正在搞促销活动，您只要消费XXXX……”
　　营业小姐一看商萌年纪轻轻一身名牌，简直像是可移动的‘我很好宰’四个大字金牌，望向他的目光都增加了不只一个甜度。
　　“先生？您……”
　　“有没有礼盒装的？”商萌瞄了眼柜台里的小瓶子。
　　“有啊我们家的货最全了！”营业小姐笑的更甜了。

　　中午回到家里，曲斯云倒是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什么意见。
　　家里的气氛似乎怪怪的，没人搭理商萌，连更年期的商明宇都没主动挑起战火。
　　商萌生怕夜长梦多，吃完饭就借口上课跑掉了。
　　手机上积了几十通未接来电。
　　商萌从地铁站出来，拨号过去。
　　“靠，你跑哪鬼混去了！老子一直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从来没有人能这样对我！你说！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老婆，我只是回家吃饭，昨天我二嫂过生日我都没回去……”
　　“就你家亲戚多是不是！今天这个生病明天那个过生日，后天哪个死了都说不得！”
　　“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商萌火气窜上来，“你随便怎么说我都好，关我家人什么事啊！”
　　“就你家亲戚多对吧？在你心里我连个亲戚都比不上！”
　　“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哼，你当然比不上。”
　　“好，这是你说的。”席光恨恨地结束了通话。
　　商萌很生气，席光简直是没事找碴！
　　“就你会挂机？！老子关机！气死你！”自言自语解解气，仍然是一肚子火。
　　什么人嘛！又是一只莫名其妙的雌兽！
　　大街上人流交织，漫无方向。
　　苦恼和愤恨就像冰粥里的豆子，杂乱乱粘成一团，分不清是甜的还是咸的。
　　不想回家，不想去学校，不想去网吧。
　　最最不想见到的，是席光和老妈。
　　商萌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里找到久违的宁静。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他开始后悔，如果没有认识席光，而是听从家里的安排跟李素弈好好相处，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可是，那样做了还有自我吗？没有幸福，只有认命和责任，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无论是服从命令，还是寻找真爱，都是不现实的事吧？
　　抱着矛盾的心情，他又一次折回医院。
　　素弈还在看书，看到商萌回来略微愣了一下，然后笑笑，什么也没说。
　　商萌反而尴尬得想夺门逃跑。
　　白得窒息的墙上，挂钟指针咔咔地旋转，一格一格，割得人心如乱麻。
　　令人手足无措的安静，几欲杀人。
　　“萌萌，唱歌给我听好吗？”素弈温和地说。
　　商萌一怔，低声道：”好。”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低低的哼唱声，时间在旋律缝隙中飞快流逝。
　　手机，一直沉默得让人害怕。

　　仿佛在神圣的教堂里重新接受过洗礼，心灵的格局重整，变得超凡脱俗。
　　商萌忽然觉得，能够和李素弈这样相处也不错。
　　而且他本来也应该对李素弈负起责任……
　　可是席光怎么办？虽然他做的不对，但是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和素弈哥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爱吧！
　　不可以只求自己的心安而对不起席光啊。
　　我只能对一个人负起责任，但我也想选择自己真心爱的人。
　　所以对素弈哥，只能说声对不起了吧。
　　……
　　见商萌在沉默中露出哀伤的表情，李素弈神色一黯，“回去吧，萌萌，不早了。”
　　“……啊，我、我回去了。”
　　商萌跳起来，抓起背包离开病房，一路跑出医院。
　　不知不觉已过黄昏，天色昏沉下来。
　　心中酸楚，商萌忍不住主动投降，开机给席光拨电话。
　　彩铃刚开头，电话就接通了，传来席光焦急的声音。
　　“老公、老公……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不能离开你了……”柔软的哀求，里面夹带着哭音。
　　仇恨和愤怒仿佛一下被击散，还原了心灵的柔软和爱慕。
　　“我……我不怪你，等我回家好吗？”
　　电话对面，席光深深吸一口气，”我叫了外卖PIZZA，等你回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