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迷人眼》木木森林木

10、满天星，一直是配角（4）

　　论文答辩一结束，老吴就来电话，说好的毕业聚餐，景南匆匆地回了宿舍，放下东西就出去。包间里好不热闹，人还是那些人，不多是多了点离愁别绪。“不醉不归！”老吴一句话，掀开了喝酒的热潮，景南来得晚，依然被安排坐在程实的身边，心里有点泛酸。

　　程实知道景南不喜欢喝酒，敬景南过来的酒，都是程实喝的。程实一向护着景南，周围的人也就不介意，只有老吴，看着景南若有所思地笑。

　　其实，饭局一开始，景南就觉得不对劲，程实今天似乎对她太特别，酒来就挡着，菜上来自己不吃，都给景南夹，景南杯子里的热水一见底，程实立即给倒上。景南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刚才老吴的眼光透过来，景南心里顿时有了一个想法，心突然冷了。

　　景南还是坐不住了，冲着老吴招了招手，自己先出去。一会儿老吴就出来了，景南拉着老吴，拐进街角，看四周无人，道：“他知道了？”

　　“看样子是。”老吴道，“你说的？”景南有些微怒，老吴连连摆手：“我哪敢啊？”顿了顿，又道：“中午我就提了句，问他怎么看你的。我一时没有忍住，就说了。”

　　景南一急：“那还不是你？”心里瞬间冷得冰凉。

　　景南也不理会老吴，包间是回不去了，只好往回走。心里冷意上涌，眼里的眼泪却热热地想要滚下来。

　　很快程实就打来电话，景南顾不上看，一把掐断。紧接着短信进来了，景南看是程实，立即删了关了手机，总算清静了。

　　此时的宿舍一个人也没有，都去参加毕业活动去了，景南躺在床上，眼泪却下不来。
　　同情吗？可怜吗？反正不是喜欢，景南心里一片死寂，都怪自己太贪心，想要至少是朋友还能亲近，不曾想到，有些好，自己不该贪心。

　　景南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难过，一直以为在知道程实喜欢别人的时候，她最难过。没想到今天却是来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了。曾经温暖了景南的心的程实，今天彻底地冷掉了景南的心。这样的缘分，是不是也算孽缘的一种。

　　极致的伤心反而会哭不出来，只会在心里一直地憋着。景南没有办法骗自己，这是个误会，但这不可能是个误会。

　　宁愿你，不理我不睬我，对我不闻不问，也好过你带着隐忍，刻意地对待。对景南来说，程实先是自己的朋友，后才是自己喜欢的人，景南是希望他幸福的，就算他的幸福与景南无关。

　　景南想起吃饭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笑意，可那笑意也是强装出来的。景南对他的好，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来回报丝毫。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心意，说白了，无需回报，只求自己无悔。

　　景南不后悔，景南只是难过，难过朋友这么久，居然到了最后，彼此都不能坦诚。错不在他，也不在她，怨不得谁，这世上，你情我不愿的事情多了。

　　汽车到站，景南忙叫醒叶长青，两个人一起下了车。

　　叶长青在车上睡了一觉，精神特别好。两人出了站，已经下午六点了，如果要做伴郎伴娘，还得去试礼服，两个人马不停蹄地打了车。叶长青和程实通了电话，告了司机试礼服的地址，就直接一路过去了。

　　下了车就见到程实站在门口，叶长青拿着景南的小行李箱问道：“准新娘呢？”程实和景南打了招呼，笑道：“在里面正试礼服呢。”三个人赶紧进去了。

　　布帘掀开，景南就看见了准新娘，漂亮的新娘子微微一笑。程实赶紧做了介绍，四个人寒暄了一阵。叶长青就催着景南去换礼服，自己随即也去了更衣室。

　　片刻之后，叶长青就换装完毕，景南还在收腰，礼服似乎有点大了，等到景南终于试好衣服，从门里出来，叶长青不禁感叹，人要衣装，果然不假。

　　平时看着觉得一般的景南，化了淡妆，穿上礼服，活脱脱也是美人，比起程实身边的新娘也不显得逊色。

　　叶长青往景南身边一站，道：“程实，我们明天不会给你丢脸吧？”程实笑道：“现在真有些后悔，明天你们可不要抢了我们的风头。”一句话四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本来还有三对伴娘伴郎的，都是新人的朋友，他们早早的试了礼服回去了。

　　换下礼服，四个人拎着衣服出门，婚礼策划明天会一早过来帮忙打扮，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吃完饭，亲自送景南他们回饭店，新娘家在外地，来参加婚礼的亲戚也住在饭店，程实便抓紧着给景南和叶长青说了说婚礼的流程。

　　也许是换了床，也许是第一次当伴娘，景南居然早早地醒来，时间显示五点，出了房门，隔壁新娘的房间居然嬉笑声不断。结婚果然很累，起得这么早，景南想着，敲了门，应着里面的声音进了屋，原来伴娘们都来了。

　　相互认识了一下，同是女孩，很容易就亲近了，很快就进入了怎么折腾新郎的话题，都是年轻人，又都放得开，一时间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都有，好不热闹。

　　换礼服，化妆，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到了八点。新娘的门准时被敲响，伴娘们各出奇招，景南只是让做俯卧撑，这样折腾下来，硬生生地花了一个半小时，新娘的门才开了，景南和着其他的伴娘，热热闹闹地簇拥着新娘出了门。

　　婚礼是在室外举行的，一步一步，按着事先步骤。当新人交换戒指的时候，鲜有人看见，一旁的伴娘里，有人掉了眼泪。

　　等到新郎亲吻了新娘，宾客们又开始起哄，非得让伴郎伴娘们中也来对拥吻的。景南不禁好笑，这个婚礼真是花样百出，花招千般呢，正想着，站在对面的叶长青快步走过来，一直笑着盯着景南，景南正疑惑之间，面前熟悉的脸就放大了。

　　只见叶长青捧着景南的脸，直直地吻了下去。一时间，景南的头有点眩晕，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很快响起一阵叫好声。待到景南反应过来，叶长青已经走回了对面伴郎堆里，景南只觉脸上发烫，眼神扫过去，看见叶长青狡黠地对着景南眨了眨眼，又示意看程实。

　　景南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配合表演。心里一时地慌乱，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婚礼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婚礼结束，新娘换了小礼服，该是宴客时间了，景南一眼望去，满满的都是人，敬酒都得花很长的时间吧。伴娘堆里，除了景南不能喝酒以外，其他都是能喝的主，端盘子自然落在了景南手里，叶长青在她旁边，手里拿着红酒瓶。

　　折腾到了晚上十点，婚宴终于结束，陪着新人送走客人，剩下的都是吵着要去闹洞房的。景南从五点起床就一直没有歇着，自然是累了，哪里有什么心情去闹洞房。景南在椅子上坐着，等着叶长青去和程实打完招呼，两人就可以撤退了。

　　出了酒店门，景南就将挽了一天的头发放下了，倚着叶长青把高跟鞋脱了，果然起了两个水泡。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脚都有些麻木了。

　　叶长青蹲在景南面前道：“来，我背你吧。”景南没有动，他也是站了一天，道：“不用了，我不穿鞋走回去就可以了，你难道不累吗？还有力气来背我。”

　　叶长青顺手拉过景南往背上一拉，景南就贴住了他的背，想要动，却被他紧紧地扣住。“没听说这样一句话吗？站是铁，坐是钢，不吃不喝依旧扛，说的就是我们男人。”叶长青道。

　　景南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这句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该不是你杜撰的吧？”景南任由叶长青背着自己，两手拿着高跟鞋。

　　叶长青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不如大方收了他的好，以后再还回去就是了，况且也不是第一次，叶长青的好，很难还得清楚，景南的头挨着叶长青的肩膀，悠悠地想着。

　　两人说说笑笑往住的饭店走，“先前新娘扔捧花，你干嘛不去抢，反而要走开啊？”叶长青道。“不为什么，接了捧花就得赶紧嫁人，我哪里有人可以嫁？”景南道。

　　“叶长青，今天我又做了一回配角，我觉得我就像是捧花上的满天星，是给别人点缀的，别的人都是百合玫瑰，在一束花里，总能成为主角。”景南看着前面的一排路灯，在叶长青耳边轻轻地说。

　　叶长青突然放下景南，道：“你等我一下。”“去哪里？”景南问，回答她的是叶长青的背影。

　　景南也不知道叶长青要做什么，自己提着鞋，坐在路边花坛上，等就等吧，他总要回来的。一会儿就见叶长青回来了，手里捧着东西，走近了，景南才发现是包装的一束花。

　　“送给你的，今天漂亮的伴娘。”叶长青喘着气，一边递过花，一边笑道。景南借着路灯暗黄的光线，这才发现这是整整一束满天星。

　　“干嘛送我满天星啊，还整整一束都是？”景南道。“你不是说你是满天星？”叶长青重新背起景南。

　　“那我也喜欢玫瑰。”景南道。“下次你生日，就送你玫瑰好了，女人真是麻烦啊——”叶长青的声音长长地拖着，景南听着，似恼怒地捶着叶长青的背，心情却走高了。

　　回了饭店，景南匆匆地洗漱了，就钻进了被窝，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累是累了，本来以为很好眠，实际却是睡不着，景南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

　　今天的程实和景南记忆里的有点不同，也许是他真的找到了自己值得一辈子好好对待的人吧。大学时那个圈子里的人，只有老吴来了的，都是中午匆匆赶到的，和景南说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老吴说，新娘就是程实以前心心念念地那个人，毕业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了，也该结婚了。景南听进心里，说不出来的喜悦与酸涩。

　　程实之于景南，是在景南大学时期最为艰难地时候给她最多小温暖的人，尽管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两人不如以前亲近，但心里还是希望彼此都能幸福的。

　　景南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见证了自己曾经的亲密好友，后来暗地喜欢的人，今天幸福地开始人生的另一端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