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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目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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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四)
万圣节这天路易斯赖床从下午睡到了傍晚,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头疼欲裂,她猜大概不是什麽好的内容,也许是关乎某段肮脏童年的片段。只是她这个梦的可读性讯息为零,零散想起来的回忆很模糊。像是雾气消散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路易斯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还有什麽混沌的东西没有散开。
她看看腕表上的时间──上班时间快到了。
路易斯起床,穿好制服踏出房门之後她发现自己忘了洗脸刷牙,踌躇了一会儿她决定省去这一步骤。
啊啊,反正也不是去约会。
她看著镜子里黑发女人憔悴的脸,这样想。
威尔帝先生在客厅里看报纸,桌子上的咖啡杯冒出腾腾热气。
“晚上好,威尔帝先生。”路易斯与他打招呼。
“晚上好路易斯。需要来点咖啡吗?”
“不了,我赶时间,再见。”
路易斯检查了提包里的东西之後匆匆摔门而去,但她听见了房东威尔帝先生难得的挽留──“我制作了一件适合你的兵器需要看看吗?”
路易斯脚一滑差点从楼梯口摔倒下去,不知道为什麽此刻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威尔帝的一脸伪善——一副人兽无害但又让人觉得狡猾的样子。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威尔帝不是什麽好家伙。
不要指望一个非法科学家有什麽善良品性,切记避而远之。——这些道理路易斯还是明白的,只是她不理解威尔帝刚刚说的话“我制作了一件适合你的兵器”。那是什麽意思?是要送给她吗?路易斯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了两秒,她决定当做没有听见。
毕竟与威尔帝相处是一件麻烦事,如果能选择的话路易斯宁愿去找切尔曼先生谈话,尽管他的啰嗦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烦躁,但话里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的,虽然那是对着他臆想爱丽丝而不是她本人。
──说到切尔曼,他去哪里了?
路易斯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往日里凳子上的白发老人的身影不在了。
路易斯的脚步缓了缓,从那张凳子边走过去。桌子上的收音机还在,只是人不在这里。若是平常,切尔曼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拉住她的手喊她爱丽丝你要去上班了吗?记得带车钥匙了吧,早点回家——平时路易斯总觉得切尔曼很聒噪,现在他不在这里,路易斯反而觉得不习惯。
……今天反常的不止是威尔帝,连切尔曼也不正常了。
好像有什麽东西渐渐从心底浮起来,带出一片不适与恐慌。
路易斯看了看手表,交班时间快到了。她觉得还是等下班回来再问问威尔帝切尔曼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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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退一万步来思考,六道骸也不是什么会对万圣节感兴趣的人。
所以当坐在沙发上的库洛姆──由六道骸操控的库洛姆对泽田纲吉问“万圣节你有什麽打算吗”时,泽田纲吉不由得小小地被惊悚了一下。——这也太古怪了,泽田纲吉很难想象六道骸对他说“今年的万圣节游行真是有趣呢kufufu,明年我也继续参加”的样子。
不管怎么想,这个连新年或者圣诞节都不喜欢过的男人此时应该说“kufufufu——我知道你会是过这种节日的人,对吧,彭格列。”
明明不用半点贬义的词,却总是能从他的话里读出嘲讽的意思。
泽田纲吉有些尴尬地看著黑化库洛姆,说:“呃,打算吗……今天没有假期的,因为不是很重大的节日。所以今天还是要工作的啊。”
“kufu。”六道骸古怪地笑了一声,“也就是说不能请假吗。”
“……骸君在万圣节有计划吗?”原来是这样,泽田纲吉想,“如果骸君有重要的事情的话——这样是可以请假的。”
“重要的事情吗,其实算不上。”六道骸微笑著说,“只是打算去见一见一位朋友罢了。”
泽田纲吉抓住了重点——“朋友”,在他们眼里六道骸的朋友或者说伙伴也只有库洛姆和犬他们。但听六道骸的语气指的并不是他们几个。
“朋友?”
“是的,很久不见的一个故人,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她。”
“唔,这应该算是重要的事情了吧骸君。”
“kufufu,也许是的。”
六道骸礼貌而生疏地答谢他:“那么今天麻烦你了,彭格列。”
“没关系。”泽田纲吉点头,他觉得自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是去见朋友的话……诶,时间不早了吧?”六道骸也看了看挂钟,回过头来对泽田纲吉笑:
“是啊,得快点去见她。就怕……以後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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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交班的地方是个东边街区,离路易斯家有点远。这是一个相对治安良好的地方,抢劫和偷窃之类的事情很少发生,只是晚上偶尔会有一些醉汉捣乱——就像这一位。
满面红晕的夏马尔蹲在路灯边下,衣衫凌乱,大概是刚被附近的小孩恶作剧抢劫过——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看起来相当颓废的样子。身边的路人来来往往,但夏马尔显然不在意这些,低着脑袋在衣袋里找什么,皱着眉毛很烦躁的样子。
路易斯同样心情不佳地走近他,她在他身边坐下。
夏马尔涨红着脸,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她,他身上酒精味很重,路易斯不由得皱眉——简直像是向他扔一根火柴就能燃起大火。
她知道夏马尔正在找什么,他烟瘾犯了。路易斯找出香烟递到他眼前,夏马尔顿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烟,哼哈了几声说着“兄弟你真是善解人意,如果能来一个打火机那就更好了——”之类的话,醉眼朦胧地朝路易斯看过来——真是喝多了,路易斯想。
“……夏马尔医生。”黑发的年轻女人鄙夷地看他,“你似乎喝醉了。”
夏马尔明显是被吓到了,但不久又变成烦躁的表情,他看起来大概酒醒了一些:“嘿,上帝,为什么会是你?”他抓着头发。
“为什么不能是我?”路易斯反问他,她摆摆手,扔给他打火机,“对了,你妨碍了我的工作,医生,你喝醉了最好回家。需要我送你吗?”
夏马尔充耳不闻她的好意,他盯着她身上黑蓝色的制服,“警服。”他得意地说,“你果然是制服控,我上次送你水手服是正确的。”他一脸“啊哈哈感谢我吧”地看过来。
“你真是喝醉了,快回去好吗——等等,上次那件衣服是你送的?”路易斯反应过来。
——万圣节之前她收到一件礼物,一件血迹斑斑的水手服,附着一张写了“万圣节快乐“的贺卡。路易斯曾以为那是谁恐吓,后来在收到六道骸的礼物后她以为是他的恶作剧。
没想到是夏马尔这个家伙,路易斯倒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六道骸送的,路易斯很难臆测六道先生送来血迹水手服是什么意思,这比那只送来的猫以及上面附着的幻术更难读懂。
“嘿,路易斯。你该感谢我,”夏马尔见她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解释:“别人向我提起你时,我可保守了秘密……可没有说你是个制服控。”
“我本来就不是。”路易斯点燃一支烟,她沉默了会:“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误会什么——制服控,那是什么?我穿警服是因为我是警察。我记得我和你提起过我的职业。”
夏马尔愕然:“我以为你在开玩笑。何况你长得可不像个警察,条子们可不像你这样。”
“……我这样?”路易斯挑眉。
“对,看起来像个只有三个月可活的濒死病人。”夏马尔哈哈哈半开玩笑地调侃,不等路易斯说话他又正色道:“对了,其实我昨晚是想去找你,不过忘了你的住址,电话你又没有接。”他吐出一口烟,路易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起来清醒得很,就像没有醉一样,她听见夏马尔说:“所以我去酒吧呆了一晚上。”
路易斯有些不耐烦,六道骸的事情让她觉得不安,“然后你喝醉了,身上的钱被抢光了,连一根雪茄都没有留下。”
“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他敛了笑意,“也许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路易斯大概明白是什么事情,无非是病情恶化或者病变之类的。
她叹气:“检查报告出来了?”
“在我告诉你结果之前,有件事我想知道,”夏马尔丢掉烟头。
他问路易斯:“你和六道骸是什么关系?”
路易斯手指停顿下来,打火机的火光映着她的脸,灰色的眼珠里好像也燃起了一簇火焰。
她让自己镇静下来:“……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报告,关于你和你的眼睛。”夏马尔解释,“别的病人的讯息是机密,不方便对别人透露,这关乎医德和我的性命。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说一点点,因为你和他的情况都有点特殊。”
“我曾经是六道骸的医生,所以对他的情况我有一些认识。”
“最开始对你的检查重点是在神经方面,不过那次检查之后我发现一些古怪的地方。”
“说重点。”路易斯打断他。
夏马尔说:“好吧,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的眼睛——你和他的左眼很像。”
“很像?”
“对,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他说,“一样轮回之眼,但是你的情况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