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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 ...

  •   金三娘我的心情不太好,原因无他,样图画不出来。

      我坐在镇国公府的水榭中,哀声叹气,坐在一旁的裴水伊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抽掉了我手中的毛笔,横眉冷对,“金三娘,你还打不打算以后为本小姐打钗?”

      我翻了个白眼,一头栽在石桌上,闷声闷气地道:“大小姐,你今年八个月在金福盛定了五支钗了,你少戴一两支又不会死——”

      “前些日子我进宫去看明敏公主,她见我头上那支钗可爱,就讨了去,难道你打算让我戴旧钗不成?”裴水伊嘟着嘴,她十五岁年纪,正是明艳可爱的时候,再配上粉嘟嘟的小圆脸,叫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我并不喜欢这位千金大小姐,但因为我身为女子却抛头露面掌管金福盛,裴家的管家非常看不起我,所以我只得借着这位大小姐男扮女装偷偷出游的机会接近她,待接到裴家的单后却发现竟然甩不掉这块牛皮糖,裴水伊隔三岔五就召我进府陪她聊天,于是,日久生情——除了大小姐脾气比较严重,直爽而不做作的性格我倒也很喜欢,当然了,挥金如土的生活方式我就更喜欢了。

      可是,我也架不住她这么挥洒,金子在她这跟粪土似的,但搁我这,那可代表着一茬茬死去的脑细胞啊!

      “我叫你姐成不成?我求你了,你这个月就饶了我吧——”我拱手投降。

      “我上个月和上上个月已经饶过你了——”她穷追不舍。

      “这个月还有唐王交代下来的活计,他我可得罪不起。”我眼巴巴地瞧着裴水伊,在心中默数:1、2、3,变脸!裴水伊的语调软下来,脸上泛上了暧昧的红晕,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注视着我,轻声地问:“你见唐王殿下了?”

      我在心底顿时吐得一塌糊涂,两年了,我还是习惯无能。

      头一次听裴水伊说非唐王不嫁的时候,我一盏热茶直接灌进了嘴里,烫起了两大泡。十三岁啊!我承认十三岁是知人事的年龄了,就早恋而言,十三岁也不算个啥,就我那个爹还想着把十四岁的我嫁人呢!可问题是裴水伊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配上她款款深情的表情,再配上她铿锵有力地嫁人誓言,对我这个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的人实在有着莫大的冲击。

      没几个月,二十岁整的青年唐王娶了十四岁的少女王妃,在众人的艳羡声中,我终于接受了“十三至十五岁”是适婚年龄这个现实,并陪着裴水伊度过了以泪洗面的失恋岁月,又迎来了她立志要成为唐王侧妃,并为此搞了几次上吊演习,拒绝了几门好婚事的战斗时光。

      现如今,只要我谈起唐王,她就一定会变身花痴。

      “上次托你带给他的信,还没回应?”裴水伊追问道。这都是小半年前的事了,给裴水伊带了封情书,递到唐王眼皮子底下,他问了一句:“你写的?”

      “不是,是裴……”

      “我知道了——”他冷冷打断了我的话,“以后不要随便替人带信给我。”说完,他就随手扔在了桌上,继续看公文,我枯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总觉得一个男人践踏一个女人的真心不太好,便多嘴道:“殿下你还是看看吧——”

      他停了笔,面上浮了丝丝不悦的神情,声音颇沉地问:“你就那么想让我看么?”

      当时,我心悸了一下。但是,一个三十余岁在商海里厮杀在家务事中磨炼在小三中战斗的女人是拥有一颗粗糙如树皮,寒凉如钢铁的心脏,知道什么叫分寸,知道什么叫臆想,更懂得什么叫危险。

      我锁心猿,关意马,喜笑颜开:“是啊——有人还等着回应呢。”

      他目光冷清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抖开信笺,一目十行,看完了随手撇在桌上,头也不抬地道:“我看过了。”

      “那——”我开始追讨回应,他却发话堵住了我:“裴小姐那里我会有交代,今天的笑话还没讲,说笑话吧——”

      直到现在,他都没给裴水伊一个交代。

      “没回应呢——”我耸耸肩,嘀咕道:“也不知道他哪点好,从来没表情,面瘫一枚。”

      裴水伊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像护犊一般例举起唐王的好,什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精于吏治,为人谦和——都是表面文章,说穿了就是姐儿爱俏,因此看什么什么好,就像现在的小姑娘迷恋偶像,认为他们不放屁不便秘不拔腿毛不打呼噜不磨牙不惹是生非不挖坑害人,完美得如同生活在神话里的圣人。

      帮唐王做完辩护,裴水伊困惑地问:“对了,什么叫面瘫啊?”

      我瘫在桌上,信口道:“就是那些几百年都不换表情的人,有腿瘫了的,全身瘫了的,唐王殿下这种人就是脸瘫了,不然为什么就没有喜怒哀乐呢?做人做到这份上多无聊啊,你想想唐王妃,真是可怜啊,一年到头都看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太惊悚了——”

      “哦,是么?”

      好熟悉的声音!带着些一如往日的冰冰凉,我顿时透心凉,猛然一抬头,惊呼道:“呀!唐王殿下——”那个人,那个今日换了一身天青阔袖长衣的面瘫王爷正背着双手站在水榭入口处,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

      我望向裴水伊,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呃——唐王……哥哥,你是来找父亲的吗?”裴水伊矜持地低着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冲着唐王的鞋子问。

      “嗯。”他背着手,冷淡地道。

      裴水伊即刻词穷,她毕竟是生长在侯门之家的小姐,没有豁出脸皮勾引心上人的心思,就算是偶尔和唐王相遇,也不过是搭上一两句话便作罢,毕竟,怕流言,怕蜚语,更怕父亲的责怪。

      若是镇国公的孙女同唐王交好,他人无疑会说镇国公成了唐王一派,可问题是,在这场权力之争中,掌管军队的裴氏一门从始至终都保持的中立状态。

      “金小姐,我听管事的说各位娘娘的金饰图样还没送过来?”他望向我,寡淡地问。说起来,我一直拿捏不准唐王的心态。作为一个主修历史的前女企业家,对于政坛波澜,商界诡谲之事颇为精通,看人看事虽不敢称十成准,但也有八分,死而回生之后,男女之事更不必提,谁是真心谁是做作,一望便知。

      若说他无情,一个王爷不会无聊到叫一个金铺掌柜去讲笑话。

      若说他有意,他不苟言笑不想相见,更似无情。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若他对我有半分颜色,我定然全力拼搏,他日着大红嫁衣,和他厮守终生,只可惜,他有个妻,而且,他说:“以后,你不必来了。”

      我不想跟别人分享丈夫和爱情,曾经我被人分享过,我知道自己有多么痛恨那种感觉。

      我和唐王,终是没那个缘分,但是,我却不能对我心底的那个他毁尸灭迹。

      “我——”我口吃了一下,他随即道:“是这阵子太忙?”

      “不是,只是有些睡不好,头昏沉,容王爷宽限些日子——”

      “无妨,你看着做就是了,时间也不限制你。”他说罢,眼波在亭中流连一圈,水榭外平湖宽广,莲花生香,似乎凝住了时间,世间则混混沌沌飘在这一方青湖之上,犹如无昏无晨的天光。

      三人不知静默了多少时间。

      他道:“我还有事,失陪。”

      我和裴水伊行礼,目送他离去,同是小女儿姿态,想的却是不同,她异常兴奋,叽叽喳喳说了不停,唐王一个眼神一句说话都似是对她有意,就这么自在快乐地犹如一只小麻雀在自己的世界中闹来闹去,而我,许久之后,只在心底落了一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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