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凌波不过横瑭路(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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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不过横瑭路（一）文/虞青葵
今年的天气格外诡异，一夜之间，温度陡降了10多度，一下子便从温暖的夏末过渡到了寒冷的深秋。
凄风夹着冷雨，打在玻璃窗上劈啪作响，天色晦暗的仿若世界末日般。
苏莞就是在这个寒意噬人的下午接到上堤防汛的通知的。
和她一间办公室的小熊之前从未经历过防汛，突然接到这个上一线的通知，一下子惊慌失措。
她不停的问苏莞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要不要带睡衣，自己若是带了PSP的话要去哪里充电•••
苏莞急急的拉着小熊回寝室，出门的时候被风一扑，只觉得后脑勺隐隐的发凉，听见小熊问东问西，更觉得脑门生疼。她简单的告诉小熊，换上平底鞋，尽量的穿厚一点，把能裹到身上的衣服全都裹上，然后带上简单的洗漱用品就立刻出发。
打开衣柜，苏莞将压在最底下的冬装翻了出来，挑了一件玫红色的棉衣，然后围上围巾，戴上手套。在关上柜门的时候，忽然发现角落里那顶白色的兔毛贝雷帽，犹豫了一下，想起了隐隐作痛的脑门，到底还是将头发披散下来，戴上了帽子。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苏莞取下了博士伦，换上了黑框眼镜，对着镜子一照，连自己都不觉一愣，镜中的人，居然生生还是七年前的模样。赶到防汛指挥部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简单的开了一个短会，吃过饭，苏莞就到了自己的辖区。她需要负责这一片长达3000米的河段安全。她的指挥所设在河堤的下方，租用了人家工厂的一间办公室，简单了放了两张折叠床，在汛情结束之前，苏莞就要以此为家了。和她分到一起的还有宣传科的老张，老张年纪大了，苏莞不好意思让他太过劳累，就自告奋勇的接了晚上值班的活儿，收拾收拾就上去巡堤了。
晚来风急，河道空旷，冷风吹到脸上像刀子一样，生疼生疼的。苏莞顺着河岸线，慢慢的巡逻。河对岸散落着几栋民居，早早就亮起了灯火，昏黄的灯光随着河面上流动的夜雾若隐若现，仿若星子坠落人间。
此情此景，一别经年。
苏莞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在空无一人的堤坝上，她默默的遥望着对岸的灯火，任由寒风吹得她的围巾猎猎作响。
高中的时候，她和韩琪嘉下了自习后会偷偷跑到这里来散步，夏日的晚上，月色如霜，洒落遍地清辉。那时候，河对岸也是燃起这样稀疏的灯火，她望着对面的灯火，对韩琪嘉感叹说："这大概是人间最美的景色了！"
韩琪嘉不以为然的说："不过几盏孤灯罢了。"
"可是这里的每一盏灯火都是一个人亲手点燃的啊。我相信，每一个点亮灯火的人心里都会有着牵挂的人。这是为孩子，为爱人，为父母点亮的灯火啊。"苏莞努力的向韩琪嘉解释自己的情绪："你知道小王子的作者吗？他其实是一个飞行员，每次他穿过广漠的无人区，看到远处点亮的灯火时，总会有深深的感动。因为有灯火的地方就有爱啊。"
韩琪嘉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静默的望着对岸，良久，轻轻的对他说："对我来说，最美的景色是你为我燃起的灯火。"
远处有汽车缓缓驶来，苏莞往边上让了让，堤坝上的水泥路面并不宽，是一车道，所以若是行人遇到了车，通常要让到边上的草甸子里去。车前灯的扩散范围很大，苏莞在明亮的车灯跟前顿时无可遁形。她很不习惯这突然出现的刺目光线，闭了闭眼睛，等着那辆车通过。
可是那辆车却停在了她的跟前，车窗摇下，年轻的司机探出头问她："你是这个段面的负责人么？"
苏莞赶紧睁开眼，点头称是。
司机很热情的向她介绍："我们是市里的检查组，来看看一线防汛的的情况。"
苏莞于是开始汇报段面的基本情况，可是刚说了两句，就被司机打断了："这么冷的天，路又黑，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赶紧下去吧。剩下的，我们帮你巡了就是了。"
苏莞只觉得奇怪，从来市里的检查小组都是生怕他们偷懒不尽力，一晚上要查好几次，这次是怎么了，居然让她赶紧下去。
可是到底在行政上已经做了一年，知道领导的话不能只听字面，想着这也许是市里的领导在查干部的自觉性，苏莞连连摇头，只是坚持要自己做完剩下的工作。
那个司机也没有勉强，只是开一段距离之后便停下来，远远的亮着车灯给苏莞照明。等苏莞走近了之后就再开一段。直到陪着苏莞巡完了剩下的路这才加大油门一溜烟走了。
回去的路上，苏莞一直觉得莫名，只觉得那个司机过于好心，反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快三点的时候苏莞才抽空在折叠床上躺了一下，明明睡的极不安稳，可是到底还是做了梦。
梦里她和韩琪嘉在学校的湖心亭看月亮，那晚正是十五，一轮满月高悬天空，映在湖面上，银盘一般，微风拂过，月影微微起皱，随着水波缓缓摇曳，慢慢碎成无数小小的白色亮片。风平浪止后，又慢慢的聚拢在一起，仿佛从未裂开过一样。
韩琪嘉指着水里的月亮对她说："水中月为天上月，心上人是眼前人。"
她红着脸，低声说："若是你看到了别人，心上人可不就变了么？"
他看着她，语气那样郑重，他说："不会的，不管什么时候，我的眼里都只能看到你一个。"
原来这么多年来，即使在梦里，那天的情景她也记得那样清楚，在时光的冲刷下，她的记忆始终鲜明，从未褪色。
（接下一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凌波不过横瑭路(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