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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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死了。
三日后捞上来的人毫无意外的死了。
这真是天雷滚滚。
“小八，你在干什么？”被削爵的直郡王和被削爵的廉郡王一起吃饭，还是生日宴。
“发呆。”胤禩手托下巴，突然很寂寥的笑笑，“大哥，十四真的死了？”
“卧槽，我干警察的还能认错尸体？”胤禔揉了揉胤禩的脑袋，“别想了，快一年了，再说又不该你事儿……十四他命里没有吧。今儿你三十岁生日……”
“什么叫命里没有！这算是什么命！”胤禩一手撑桌子，缓缓的站起来，“我们他妈的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相信这不是历史！可是这发生的事情都是什么？大哥……”胤禩一颤，“你说会不会……这里发生的事情才是真的……”
“我跟你说了，你不要想那么多。”胤禔拉住胤禩的手，强摁着他坐下，“你就是容易想太多。有些事情没有答案的。这不是破案，总有迹可循。”
“可是我……”
“行了，没有可是。你就当……这里是一场梦。本来就不是真的，现代……那才是真的。”
“这场梦是因为真实存在过的过去才产生的。如果不是真的发生过，也不会有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上辈子跟那些人一起走过，我也不会这么纠结、难过。如果不是因为上辈子……我也不会跟你张京海在一起。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不仅仅是席缘，不，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我……”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是你就好。你无论是谁，我都会认出你，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上辈子，但却也与上辈子有关系。”
“还是命……吗？你相信命。”
“不信，命只是个借口，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感觉。”
康熙渐渐老了。
十四的离开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同时也教会了他一些事情。
抓不紧的东西，还是放开比较好。
所以十三自由了。
老四和十三的事情瞒不过胤禩的眼睛。不过他乐得做一个看戏的人。
曾经，他刚刚回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把他和老四之间的仇恨高高的举起，但现在，他却又把这件事情轻轻的放下。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这里终究是不他所处的那个清朝了。有些遗憾，没有办法弥补。
那就干脆让他成为遗憾，反正遗憾也是一种美。
“看什么书呢？”康熙沙哑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胤禩正在捧着一本书神游天外，身边的矮凳上是酣睡的弘旺。
“臣恭请皇父圣安，皇父……”
“嘘。”康熙摆摆手，示意不要惊扰了弘旺，“你随朕来。”
拐弯到了胤禩的卧房，老康找个凳子坐下：“胤禩，上次你说，你想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现在可还这么想？”
又在下套？胤禩垂下眼睑，道：“臣之愿未曾变过。”
“那你可知道，治国平天下要怎样？”
右眼皮一跳，胤禩低头道：“臣愚昧，望皇父赐教。”
“朕没有什么好说的。朕让你说，你就老老实实的说。”康熙微微转过脸去，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的细纹使他显得更老。
“回禀皇父。臣想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你就从来没有想结果吗？”
“没有。没有结果。”胤禩抬起头，视线看看擦过康熙的，正落在康熙绣着五爪龙的便服上，“儿子不明白您在想什么，阿玛。您当日告诉儿子，儿子是痴人说梦，既然是说梦，那就无关乎结果。”
康熙似乎很满意胤禩的称呼，也干脆坐正了身子睁开眼，道：“可是你跟我说你想要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想要改变现在的制——可是你连结果都不敢想。”缓缓的摇了摇头，康熙状似惋惜，“胤禩，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不看好你吗？因为你并没有很执着。”
确实。经过了那样的事情，他还有什么好执着的？
他不打算跟康熙说，也没办法说。
“儿子愚昧，阿玛教训的是。”
“老八你的心总归是好的，但为什么不敢坚持呢？不说你四哥，你就算是有你二哥一半的执拗，也会强上十倍。”
胤禩沉默。
康熙一正色，道：“老八，要是朕现在说要把大位给你，你敢接吗？”
这句话，当年顺治爷原封不动的问过康熙。四岁的康熙瞪大了眼睛，几乎没有犹豫地说敢。
现在的场景，是三十岁的胤禩和年近六十的康熙，同样的话，不同的人罢了。
“不敢。”胤禩没有犹豫，只是闪动了一下眼神，道，“皇父说的是，臣没有执念。臣以为，为君者不能没有执念。”
“对，这就是朕对你不放心的原因。老八你对你自己看的很透彻，却丝毫不想去改变。朕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抱有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但——”康熙紧紧的盯着胤禩，胤禩也淡淡的回视康熙，“你这种态度终究还是会害了你。”
是吗？谁知道呢。胤禩心里小小的悲哀了一下。即使不平，又怎么样，十四和小九的下场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毓秀倒是执着，最后还落得了个挫骨扬灰。
胤禩啊胤禩，你他妈真是天下第一懦夫。
康熙与胤禩的谈话还没有久到让八爷一笑置之的地步，京城里又是变了一番天。
十八阿哥虽说逃过了康熙四十七年的一劫，却没能逃过第二劫。
或许上天给的劫数是注定的，怎么也逃不掉罢了。
“你说不知道？！小十八的药不是你送的吗？！胤禩，朕真是看错你了……你谋……”
“臣没有！”胤禩眼前一花，仅仅的咬住牙根，斩钉截铁的顶回去。一定不能让康熙把话说出来，他是皇上，金口玉言，一口唾沫一颗钉，就算他日后还是不得不活在胤禛的脸色下，他也不要像上辈子那样落下话柄在胤禛的手里。
“你没有……那，胤禔，是你咯？”
“回父皇，不是！”
“当日给小十八送药的一共就你们二人！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是朕下的药？！”
康熙此言一出，呼啦啦跪了一大屋子，十三则以不要命的风范上去：“父皇息怒！父皇明察，就算当日只有大哥和八哥给十八弟送药，但这药可是经过了多少太监和丫鬟的手啊！更何况八哥和大哥也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谁知道他们……”康熙眼睛微眯，一时间杀气四现。
瞳孔骤缩，胤禩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又施施然跪下去，三拜九叩之后，胤禩整整衣襟，从容道：“皇父明察。臣与大哥却无此心。十八弟若有在天之灵请示下，究竟是何人要加害于十八弟，我爱新觉罗胤禩在此立誓，我绝无害十八弟之心，更无其行，如若有违，天打雷劈——”胤禩的声音突然苦涩了下来，闭上眼继续道，“不得好死。”
“八哥——！”“小八！”
“你……”
康熙突然无力的发现，他越来越对这个八儿子没有办法。
打，舍不得，骂，没有用。似乎，自己总是不在理的一方。
只是这次……康熙冷笑：“好一个毒誓。老八你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
“皇父乃刀俎，我乃鱼肉。只是有就是有，没有的事情……即使是皇父，也不能强说是有！”
“好！说的好啊……”康熙闭上眼睛，似乎是轻描淡写的说：“八阿哥……削去亲王爵，着宗人府看管。”
这是要圈人？！胤禔眉角一飞，就要开口，胤禩死死地拽住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淡淡地谢恩。
他不是相信康熙能够想明白，能够把他放出来，他只是……
有些绝望，不希望胤禔陪他去死而已。
紧接着，胤禔也被削爵禁足，跟十八皇子的死有关的人，不是杀了就是圈了。
胤禔和胤禩虽然见不到对方，却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得周围的太监丫鬟暗暗咋舌，心道是这两个人真不怕死。
其实，天知道他们两人心里多纠结。
隐隐的，预感不好。
这一圈，就圈了六年。
直到——第六年胤禔死在前直亲王府里。
胤禩终于被放了出来。
欲哭无泪。
胤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面对胤禔的灵堂的一天。
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胤禩挑眉站在那里，嘴角微颤。
“靠，你……弄的白花花的给谁看啊！”
胤禩突然觉得有些恐慌。怕再也见不到的恐慌。即使这是一个梦，他却在这个看似无关痛痒的梦里丢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多么的荒唐。
“似乎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即使我还有那么多的遗憾。大哥，你说，这是因为我？”
“因为我的固执，造成了这种结局？
“皇父他跟我说，我最不好的就是不够执着。可是似乎不是那样。如果……我真的没有那一丝侥幸的心理就好了。
“不去妄想改变什么历史，不去妄想给自己一个交待。
“怎么办……就算我板上钉钉要回去……可是怎么办……大哥，我看不得这一屋子白花花的。”
说完了，胤禩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同年六月，胤禩上书变法，引起满朝哗然。
次年一月，胤禩死于呕血。
闭眼前，胤禩明明白白的听到了席琳的呼唤。
爷终究还是死于食道癌。胤禩恨恨的想，却突然觉得解脱。又……觉得恍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