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猎人·双子]其实》阡夭

1、其实

　　不论是生是死，我都一直在竭尽全力，想要把自己的声音传递给你.
　　你明白吗？
　　Noll.

　　Noll.
　　我在呼唤着你.
　　听得到吗？听不到吗？
　　Noll.

　　大概，听不到的吧.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听到我的声音.
　　Noll.
　　多希望你能听到啊.

　　窗外的雨下得又密又急，Oliver穿上纯黑的外套，看了眼镜子.
　　似乎曾经有对谁说过，自己习惯了照镜子.是在拒绝某个人时说的吧.
　　洁白的手指顺着镜像划过冰凉的镜面，然后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他讨厌镜子.
　　他喜欢没有阻隔地，看着那个人对自己微笑，搀杂着宠溺的无奈.
　　透过镜子看到的面孔，一模一样，但却无法露出那样的神情.这让Oliver越发讨厌镜子.
　　看不到他的话，还有什么用处？

　　踏着湿漉漉的地面，Oliver向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听林说，和尚从日本送来了花束，刚到.
　　供花.
　　Oliver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人都死了，还要这东西干什么.
　　更何况，他生前收到的各种花束不计其数，早都腻了吧，那家伙.
　　从来都魅力大得无边无际，现在却变成了那个样子，真狼狈啊.
　　整个葬礼，Oliver的脸上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冷笑，假装听不见大人们的责备和Eugene友人的议论.
　　反正一直都是这个恶劣的性格，和他不一样.

　　葬礼刚刚结束，配合着下过雨的潮湿空气，让人心中无比压抑，虽然这里的人基本对于幽灵一类早已习惯.
　　“Noll. ”
　　Oliver转过身，林递给他两个信封，字体娟秀，让他想起远东岛国某个人偶一样的少女.
　　“原小姐的信，寄到研究所的. ”
　　“又来了吗. ”
　　Oliver拿过信封，又回复到林开口前的姿势，正对墓碑，眼神似乎穿透了沁凉的雾气望向某个角落.
　　那两封信大概会和其他不想看的信一起堆在房间角落里吧，林这样想着.
　　“Noll，原小姐的信还是看一看比较好吧. ”
　　“她用的汉字太多，看不懂. ”
　　默默叹口气，林伸出手.
　　“那我给你念. ”
　　“不用了，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的. ”
　　林眯起眼，看着少年漂亮而冷漠的面孔.
　　似乎只能那样了.
　　“Gene最反对你对女孩子的好意置之不理了，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掉？有关他的事情就算是想忘也忘不掉啊！
　　Oliver压制住想要吼出这句话的冲动.
　　“好吧，我先看看. ”
　　林沉默地看着Oliver在雾气中走远，背影决绝得像是对于长眠于此的人有着很强的厌恶.
　　“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多留的样子呢，”林转身仔细看着墓碑上秀丽的字体，苦笑着自言自语，“虽然不了解Noll的想法，但只要搬出你，Noll就没有办法呢. Gene. ”

　　Oliver正对着水杯发呆.
　　只不过普通的玻璃杯里装着普通的纯净水而已.
　　虽然也有可能是在想某些学术理论，但是……
　　“Noll，怎么了？”
　　“林，你觉得为什么Gene的灵会连接麻衣？”
　　“你在介意这个吗”
　　“嗯. 按理说与他联系最强的应该是我，但自从那次感应到他去世之后就再没有过任何信息，相反地，麻衣却一直陆陆续续地与Gene有连接，连真砂子也见过Gene的灵. ”
　　“哎呀，Oliver难道是嫉妒了？”
　　路过的同事听到Oliver的话后打趣道.
　　“嫉妒？为什么？”
　　Oliver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啊，不是吗？”
　　“我在想这是否意味着我和Gene的连接与她们通过灵媒体质与Gene的连接有着完全不同的性质.死亡切断了我们的连接，却加强了他们的联系.那么我们的联系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与灵异无关.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不只是感应现象，我们研究的所有心灵现象就可由此分为两大类. ”
　　“天啊，你还真恐怖！”
　　同事摇着头走开了.
　　Oliver闭上眼向后倒在沙发中.
　　嫉妒？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嫉妒？
　　不过是那个浮游灵多管闲事想要帮忙而已.
　　真是，以为没有他自己就活不下去吗？太小瞧人了吧.
　　而且居然因此随便进入别人的梦境，义务做引导，明明以前只会和自己……
　　Oliver突然怔住，难道刚刚说的“嫉妒”是指这个？
　　他抬头望向窗外墓园的方向，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倒影，眉头紧锁.

　　Oliver申请将涩谷的SPR建立成正式由他领导的SPR日本分部，放弃剑桥大学的学业，这成了几天里SPR成员的话题.
　　“嘿，Oliver，为什么还要跑回日本啊？Eugene的尸体不是都找到了吗？”
　　“发展SPR，不好吗？”
　　“有森在那边吧，不是吗？”
　　“我想亲自去研究地理环境对于心灵现象发生的影响，英国可研究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
　　提问者干笑两声，“你不觉得自己太自大了么？一整个国家的心灵事件你都研究完了？“
　　“至少我认为有意义的事件是这样.另外，我一直都是这个性格. ”
　　“不不，”对方摆摆手指，“说实话，自从Eugene去世后，你的性格更加恶劣了. ”
　　“大概是你经常把我和Gene弄混形成错觉了吧.我还要整理文件，不要打扰我. ”
　　“呵——”被Oliver彻底击退的研究员对着身后几位好奇的同事耸耸肩膀，“他生气了. ”
　　Oliver漠然地看着一份份文件，突然感到一种陌生的感觉.
　　似乎，以前这种情况，他总会跟着说些什么的.
　　他已经不在了.
　　Oliver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尽管知道他死亡已有将近两年.
　　这个笨蛋，走得真随意啊.

　　在伦敦停留的这段时间，似乎无比的漫长.
　　Oliver看着眼前办公桌上的电话，考虑着是否给真砂子回个电话比较好，毕竟自己不会写日文.
　　Oliver回想起第一次收到情书时，Gene看着自己的表情笑着说“以后这种事情我来帮Noll处理吧，而且我会变得很有魅力让大家都来喜欢我的，Noll就随心所欲地恶劣下去吧”，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女孩子都会喜欢Gene，也从来没学会该怎么应对这些事情.
　　算了，不能再指望那家伙了，他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吧，即便还在，一个浮游灵也没什么用.
　　Oliver终于拿起电话.

　　窗外又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其实，我想要听到你的声音啊，Gene.
　　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