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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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第二天要上街买油，两人到了城里，便系下花猫在酒店，吩咐小二小心照料了，就信步在街上走着。
河阴城是中山郡的第一大县，除了县府，郡府，郡学也设在这里。一郡之才士，各县之物产，云集于此，更有徽州，西河各地的商人来此处采购山鲜皮货草药，城东街上店铺林立，旗幡招展，一色的朱户白墙青瓦的高屋子，多卖山药皮货书籍古玩，各商家之间便是供行人歇脚饮茶的茶摊。城北沿街多是食肆，肉铺，两旁还有附近商贩摆的小摊子，卖各色小食珠花，针线等杂物，走到墙根处便是一大块开阔地，供农人贩卖瓜果蔬菜
这日因是大集，街上的人较常日多，虽不至摩肩继踵，倒也可以算得上人潮如织，天色又好，天光一色如同暖璧，只是昨日下了点沙尘，城里灰扑扑地一片。
两人从城东沿着街逛到城北，柳温落在一摊杂食前停下，朝黎琴摊开手，黎琴乖乖摸出二十个大钱给她，柳温落颠颠钱，捻出一枚在手里转着，才转身问摊主：“这桂花糖多少一斤？”
“十五文”摊主偏过头来打量二人：“这都是新收下的桂花做的，您尝尝？管甜。”
“贵了。”柳温落摇摇头。“那，糖莲干多少？”
“今夏的新鲜莲子，收下即腌的。”摊主笑道：“内人的手艺，街坊口里都交口说好的，算您便宜些，五两十八文。”
“也还是贵，新收的莲子，一斤不过三十文，算上糖料人工五两说到底也值十一二文，你卖十五文，已是赚了近三成，卖十八文，居然要加一半的价钱。”
她这里这样说，旁边挑东西的几位已经停下来看她，摊主的脸上的笑也凝了一半，另外一半倒有些扭曲狰狞了。
黎琴捂着脸想走，柳温落却仿若未觉，又问道：“这梅子糖要多少。”
摊主只想送这瘟神走，语气却已经是不太好听了：“您要买？算你十文半斤好了。”摊主觉得，她未必想要买东西，不过来寻隙得些好处，随口道。原本卖十四文半斤的东西，硬生生给她降了四文，算算已是本利相抵。
没想到柳温落却点点头：“这个倒还公道，来半斤。”一边在腹诽，摊主一边包了糖给她，她却拨出十六个大钱，笑着对老板道：“桂花糖半斤算我六个钱如何？您东西做得精致干净，人又和气，您看我也买了梅子，就再给我便宜个一两文吧？”
老板愣一愣，口中未答，手下却已一并将桂花糖包了起来。
嫣然笑着，柳温落道：“吃得好了再来买。”，将手中的桂花糖递给黎琴。两人一同向前走去。
“喏。”
黎琴伸手结过桂花糖，看柳温落自己打开梅子糖，拈一颗放在嘴里，忍不住道：“原来好皮相也是能换糖的。”
“好皮相换地不只是糖罢。”含着糖，柳温落的声音有些含含糊糊，径直朝着黎琴笑。黎琴想起来原来这二十文钱也还是自己的，不过她又一想，烤鸭已经在自己这里住了半年，冤大头也不是第一次当了，当下心里平衡了许多。她听见手中的袋子悉索，忙低头一看，原来柳温落偷偷打开她的袋子，偷了一条桂花糖出来，忙护住道：“这是给了我的，你却是偷！”
拿着糖，柳温落沉着眸子笑：“啊～～～”
黎琴捂着嘴：“又不是小孩子。”
嘴角一酸，已被人塞了颗梅子糖进来。黎琴酸地皱直眉头。“嘶……你到底几岁啊，怎么这么……这么。”她一急，说话又微微有些结巴，后面几个字愣是说不出来。
“不知所谓？目无长幼？”柳温落好心地替她补完：“你摸也摸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现在来说是不是稍稍晚了些？”
分明听到旁边的路人在倒抽冷气，黎琴买豆腐来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你……我不是……你。“
“放心，”柳温落笑咪咪，再拈一颗梅子糖。“总不会叫你负责的。”
黎琴讷讷地想说什么，柳温落忽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拽着她的袖子道：“饿了，带我吃饭去。”
摸摸肚子，两人在山上走了半天，已是近晌午，确实也饿，就回到起先寄放花猫的店家里坐下，黎琴要了一碗炸酱面，一碗黄芽菜烧羊肉，柳温落要了碗茭丝咸菜肉面，坐下吃着。
看柳温落不动羊肉，黎琴奇道：“不吃羊肉么？”
吃得微微见汗，柳温落正拿着筷子卷面，抬首看她，又低下头去微微吹凉：“什么也吃过了，就是不耐这个，怪腥骚的。”
黎琴夹了一口尝尝，觉得煮的还算入味，又加了大料和茴香倒没甚她说的腥味，便道：“还好，我吃着不曾有味道。”
“唔，小时后逃荒，曾经躲在羊车里，后来羊染了疫病都死了，赶车人怕主人怪罪也逃了，我被关了几天，几十里地界也没有什么吃的，整一车羊我吃了两个多月，开始还好，后来有一半腐了一半臭了的时候味道才更重，连上面的蛆虫的味道都比肉好。”一边说着，柳温落脸色不变，将吹凉的面吃了。
黎琴恶心地直皱眉，连炸酱面都吃不下去，看了看那碗羊肉，把它推到一边，问老板要了茶水，漱了口方才觉得胃里好些。柳温落笑起来：“又不是让你吃，这副样子。”她挑出自己面里的肉丝，剩下的推给黎琴，自己去端了那碗炸酱面来吃。
“要我是吃不下的，宁愿饿死。”黎琴拿起筷子，在汤里撩了撩，将茭丝捡起来吃了。
挑起唇尖，柳温落微地一露齿。“读书人嘛，自然是清高些。”
黎琴道：“倒和读书人没什么关系，人志不同，各有所求罢了。”说完不禁觉得有些怅然。
柳温落噗地一笑，她的面已经吃完，便道：“给你讲个笑话，你吃完咱们便去买油。”
“好”
“有个秀才设教县衙，教千字文曰：‘户封七县’。郡官就问他为什么，她回答说：‘本郡是八县，今被本官不才坏了一县’郡官大怒，，禀州官治之。州官要考考她，让她讲《禹贡》，秀才就说了：‘禹别八州。’州官诘之曰‘何为少了一州？’秀才对曰：‘本是九州，今被本官坏了一州。’”
黎琴正在喝汤，听罢噗地一声，大半碗的汤有一半喷了出来，有一半呛在鼻子里，咳嗽半天，方才罢了，她扭烤鸭扭得习惯，便伸过手来扭柳温落的脸颊：“好你个柳温落，你读书人也骂，当官的也骂就算了，尽还想着法子编排我的不是。”
轻轻缩了一缩，将羊肉推到黎琴的面前，柳温落道：“现在有胃口了不？”
“来来来，你陪我。”黎琴点点头，又叫来壶酒，和柳温落对斟着吃了一盏，问道:“温落今后有什么打算？”
“是担心养不起我，及早赶我走了？”柳温落笑着道：“没有什么想法，总归之好死赖活地混着呗。”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黎琴摇摇头道：“你这样说，我却是不信的。”
“既然不信，何必来问我。倒是，源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背后的水深地很，我是摸不清楚了。”黎琴笑道：“你不愿说也罢，我总不好强人所难。若是省试中了，我想到南边或者东面走走，佐佐幕，开开眼见再说。”
“这倒少，这些年，但凡是家里有些钱的，哪个愿意去佐幕，无不在家里闭着们读书，好早日高中，毕竟省试是最难中的，中过后殿试，会试倒还方便些。”
“一味只读书，格局还是小了。”
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的后生，穿着领口秀墨梅的石青襕衫，手上拿着付铁板，夹着只琵琶，转了身子对小二说了几句话，小二迟疑片刻，摇摇头，拉着他又进到厅堂后去了。
在这里吃东西次数多了，黎琴也曾见过他几次，知道是老胡的儿子，间或来一次替母亲弹弹琵琶，打打架子鼓——未落魄以前，老胡好歹也是名班子里的响角，不知怎么得便落到如此地步，因奇道：“也晌午了，老胡呢？”
她故意说地大声，惹得旁边座位的客人纷纷朝黎琴看来，就有和她相熟又好事的人回答：“黎家的二娘子，还能怎么着，老胡是就是管不住那张嘴呗！”
和她靠地近的一位熟客，转身低低道：“还不是得罪城东的那间大宅子，昨的事。她带着儿子回家，离店钱还不到一百步呢，被人套在袋子里，狠狠地打了顿。”熟客看到胡小公子挑帘子出来，微地一呶嘴：“还算手下留情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