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一切都不明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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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坐着车夫的位置，等在宴会厅外的小广场上。不是无车夫可用，而是为表对舞会的重视，要尽量用上级别最高的侍从。
宫殿里灯火辉煌，透出暖色调的光亮，更映衬出屋外的冷。其他王孙贵族的车子也在广场上等着，但他们的车夫不必这么讲排场，都躲到附近的小房间里喝酒去了。但图尔公主的侍从们必须维持着这个体面的场面，好让他们的公主步出舞会时，能在众宾客面前优雅的坐上为她而备的马车。
王储和几位王子公主的马车已经走了，里奥估算着，还得等半个小时安吉娜才会出来。居那肯的晚上冷死人了，见四下里没人，他缩起脖子抱着手，试图让自己暖和些。
就在他嘀咕着真想来一杯著名的洛可艾路酒时，有人往这边来了。抬头便看到了意外的景象：塔娅横抱起安吉娜走下宫殿前的大理石台阶，安吉娜却是闭着眼靠在塔娅肩上，一手勾着她脖子，一手紧紧扯着她的小披肩。宽大的裙摆垂下来，直超过塔娅的膝盖以下，金黄色的装饰带衬沿着宝蓝色的裙摆弯曲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衬着月色，这画面竟像极了那些魔法传记里的妖冶的华丽插图，直看得里奥愣神了好一阵。
“殿下怎么了？”里奥慌忙给她们拉开车门。
“酒喝多了。”
“醉了？！殿下酒量非常好的，从未喝醉过呢。”
“那是居那肯的酒，和图尔的酒没法比。”塔娅艰难的把安吉娜塞进马车，自己也爬了进去，“马上回去，让别人看见殿下喝醉了影响不好。”
“好！”
里奥跳上车厢前的椅子，手中鞭子一扬，马车匆匆驶离宴会厅，往安吉娜的住处跑去。一路上，车厢里不时传出砰砰的声响，看来他们的公主殿下，是喝醉了就会闹的类型……他不由得多抽了马屁股两鞭子。
塔娅把安吉娜抱下车时，她的小披肩已经被扯掉了。顾不上那么多，抱着安吉娜就往她的寝室赶，这里也有很多居那肯的侍女，她可不想本国公主的醉态成为别国佣人们的谈资。
“里奥，殿下醉了会怎么样？”
“都说了，殿下从来没醉过，我怎么知道。”
“算了，今晚我来照顾她，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没多久就是订婚仪式了，不能让佣人有加油添醋的话柄。”
“我明白，外面的事就交给我好了，你照顾好殿下，有事叫我。”
塔娅点点头，关上房门。
没过两秒，门又打开了：“帮我弄点水和毛巾来，毛巾多备几条。”
里奥把精致的纯铜洗漱盆装满水，推过来敲门，好一阵子，那厚实的大门才打开一条缝，塔娅闪出来把洗漱盆接了进去。她头上的发饰已不知所踪，原本挽起的一头长发披散了下来。
看到她狼狈的模样，里奥担心的问：“殿下还好吧？”
“很活泼。”
丢下这一句，那厚实的大门又再次紧紧的关上。
活泼？里奥实在对这个措辞很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才能把“活泼”这个词用在一名二十岁的皇家淑女身上！
但愿塔娅能处理好，但愿殿下别把房间里的珍贵装饰品破坏得太厉害……不是赔不起，而是……你叫他怎么跟居那肯那边的司宫官解释？
酒醉的公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了，可是人还是很没有精神，头也昏昏沉沉的痛。昨晚似乎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梦，以至于脑袋里似乎塞了很多东西，又似乎空空如也。
安吉娜坐起身来，揉着眉心，回想到底怎么回事。是了，昨晚在舞会快结束的时候，伯朗士匆匆告辞了，自己和书记大臣交谈了几句。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有点醉了……然后塔娅就忽然出现在身边，再然后……最后留在安吉娜记忆里的是塔娅肩上那装饰扣的精致蔷薇图案……再然后，记忆就直接跳到了刚刚醒来的瞬间！
后来是怎样了？自己怎么回来的？中间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却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安吉娜摇响床头的铃，很快两名侍女便进来服侍她起床。她看着睡衣的袖子有些发愣：竟然连换了睡衣都完全不知道！那个什么洛可艾路酒实在太可怕了，幸好没闹出什么大事，以后一定要万分注意。
“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安吉娜问正给她梳头的侍女。
“回殿下，是塔娅大人和里奥大人带您回来的。”
“我醉得很厉害？”
“是的，塔娅大人抱着您回来时，她和里奥大人都很紧张呢，连走路都是用跑的。殿下，您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还好，就是头有点痛。”想到塔娅居然抱过自己，安吉娜心中泛起了小小的涟漪，“后来呢？”
“后来我们也不清楚，整晚都是塔娅大人在照顾您。她还吩咐我们绝对不能把殿下喝醉了的事跟外面的人乱说。”
是塔娅照顾自己的？安吉娜心中的涟漪更泛开了些，可该死的，她拼命的想，却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任何一个片段！
她只能拼命的想，想了很久了很久，才隐约想起似乎见过塔娅在收拾房间。但她只看了她两眼，就又睡过去了，回想起来，连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都搞不清楚！
她忽然很担心，担心在不清醒时，就把篡改记忆的事给说了出来！
这忽然的担心，让安吉娜很想快点见到塔娅，同时又怕见到她。
她在房间从这里走到那里，又从那里走回这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似乎想找出点线索引出些记忆，却是徒劳无功。宽敞而豪华的房间被收拾得很整洁，整洁得太过，就少了口生气。
最终安吉娜没想起些什么，也一直没见到塔娅。一直到了下午茶时间，安吉娜总算找到一个找塔娅的理由。
她吩咐道：“叫塔娅换上好点的衣服然后过来。昨天伯朗士邀约，今天与他的姊妹及朋友们小聚下午茶，差不多该动身过去了。”
侍女应了一声便出去找塔娅，没多久又一个人回来了：“殿下，塔娅大人不在。”
“哪去了？”
“不清楚，今天都没有人见过她。”
安吉娜没有再说话，沉思的严肃面容让侍候她换衣服的侍女们也战战兢兢地的不敢多言。
换上一身全新的华丽衣裙，安吉娜来到约定了下午茶会的花园。居那肯的园林与图尔偏好繁复且轻快风格不同，他们园林风格豪放恢弘得多，以平面化的几何色块展开，大片大片同色调的花丛，展现着对典雅和规则的偏好。
安吉娜来到花园时，几位皇室或大贵族的女眷已经到了，其中有一位竟然是王储殿下的情人之一！当然，她没料到安吉娜早已知道他们这层关系，否则，哪怕她再想会一会这位王储妃，也绝不敢出席。
这场下午茶会，名义上是让安吉娜熟悉下未来夫家的亲戚朋友们，实则上，亦是居那肯皇室的女眷们对她的一次试探。试探她的处事和手腕，以决定将来对她的态度是欺负、巴结还是忽视。
因为有着这一层目的，纵然身处繁华簇锦的园林里，喝着特等的红茶，却依然索然无味。
无休止的虚伪的话语，奉承和刻薄都若隐若现的夹杂其中，安吉娜厌恶之余却能应付自如，毕竟十几年的半皇室半贵族的生活不是白过的。再说，图尔的女性地位比较高，自然女人们的眼界也比较开阔，其他国家的女人自然比不过。
“听说安吉娜昨晚不胜酒力，走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让人抱出去的？”说话的正是那位王储的情人，她又习惯性的挺了一下腰，在过去那半个小时里，她都在不遗余力的展现自己的“女性魅力”。仿佛在向安吉娜攀比她更有获得男人欢心的资本。
“噢，这真是一场小误会，珍妮弗小姐。”安吉娜随口应道，“我只是跳舞跳得有点多，脚有点痛，不想走路。您知道，我的侍从们都挺体贴的，就把我抱上马车罢了。”
“您那位女骑士？”另外一位居那肯的公主问道。
安吉娜点点头：“那当然，男侍从我是断不能让他们抱的。”
“那位女骑士还真……”那位搭话的公主笑了笑，“……特别。特别是那天穿着骑士礼服的模样……”
安吉娜懒得听接下去的内容，忍着宿醉造成的头痛的折磨，想着：塔娅她人到底在哪？
“美丽的女士们，在聊什么如此开心？”男人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无营养的谈话。循着声音看去，伯朗士王储穿过花园的石板路，笑容可掬的向她们走来。
“您可迟到了很多哦，殿下。”他的情妇之一的珍妮弗小姐迎上前抢先应道。
“呵呵，让几位美丽的女士久等，我实在太不应该。”
珍妮弗扭捏着声音，调笑说：“殿下是忙国事还是忙别的去了？”她看到了王储身后还跟着他的第六位妹妹，于是又接着道，“涅朵莫妮也在呢。”
那位王储的妹妹显然不是很喜欢她，只是冷冷的礼节性应了一句。
伯朗士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笑道：“呵，涅朵莫妮陪我去练兵场走了一圈。有趣的是，你们猜我们在练兵场遇到了谁？”
伯朗士卖了个关子，却又迫不及待的要揭开谜底。他侧身让了让，大家这才留意到，跟他和涅朵莫妮一起来的，竟然就是方才在谈论的女骑士！
伯朗士向大家称赞道：“霍尔小姐的箭术可是一流的……”
安吉娜才没有留意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更没空理那个聒噪的珍妮弗小姐，塔娅居然和他们一起出现，这真是出乎意料的事！她从抬头那一刻起就已看到塔娅，而且一直看着她，她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塔娅肩上还挂着弓箭，接触到安吉娜的目光，她忙把武器卸下来放到一边，急急走过来，小声说道：“抱歉，安吉娜……殿下，我去练兵场晨练的时遇上王储殿下，以致于耽搁了时间……”
安吉娜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才来？”话一出口，竟带上些别样的，类似撒娇的语气。
塔娅一瞬间回过神来：“对不起。”
安吉娜从舞会结束起就没有清醒过，哪有告诉过她今天要赴下午茶会的事？但在外人面前不必争这个，她直管摆出侍从该有的姿态就好。
“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我。”
“是，殿下。”
其他人只是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听这两主仆的对话，也没太在意。伯朗士出来打圆场：“好了，安吉娜，也怪我，顾着跟霍尔小姐切磋箭术忘记了时间。”
安吉娜斜了他一眼，换回正统的外交神色应道：“承蒙王储殿下的赏识。”
“安吉娜，您可是发现了人才啊！”伯朗士的语气很高兴，“霍尔小姐是一名天生的弓箭手！不说别的，单说伸直手臂时那笔直的手肘，就是绝佳的先天条件……”
诚如他妹妹所说，这位王储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爱好者，眉飞色舞的谈论了好一阵子弓箭和射手的事，后来照顾诸位女士的感受才换了话题。
伯朗士来了之后，下午茶会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淑女们的兴致也热烈起来——除了更心不在焉的安吉娜。她总想找机会与塔娅说话，却发现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塔娅尽职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时不时就会看她两眼，就像欲言又止一般。而这与平常不同的态度，更让安吉娜焦躁。
也许因为旗下有一名优秀弓箭手的关系，伯朗士对安吉娜的好感增加了不少，下午茶会将近结束的时候，再次发出了邀请：“安吉娜，赏脸找个时间参观一下我的收藏品吗？”
“您的收藏品？弓箭？”
“正是。”
说话时，安吉娜的目光正流连在那靠在花架边上的，塔娅的长弓。长弓两梢的白色卷状装饰，就像缱绻的音符一般好看。
安吉娜随口应了一句：“与其参观收藏在架子上的武器，倒不如真正的打猎，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一切都不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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