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可恨之处 ...
-
佩拉醒来时，只见一片温暖的阳光。床边放着盛好清水的精致铜盆，毛巾叠得整整齐齐的挂着，丰盛的早餐就放在旁边。这么好的场面，简直还是在做梦嘛！她翻个身打算继续这个美梦，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自己是睡在格罗亚家呢！
然后马上就听到了女仆玛丽的声音：“伍德小姐，早上好。”
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她吓了一跳翻坐起来，真是神出鬼没的佣人。
在玛丽那无比公式化的尊敬语句中，佩拉十分不自在的头一次在别人的伺候下梳洗和享用丰盛的早餐。并且被迫穿上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贵族小姐的衣服，因为她的校服被拿去洗了还没干。
整个早上，佩拉都无所事事的待在这个过于豪华的大房子里。小安吉娜找她玩了一会儿，又被她母亲叫了回去，自然也没机会提做彩虹蛋糕的事。
佩拉只想早点回学校，可奥克塔一直没出现，甚至连女佣玛丽也是在早餐过后就不见了身影。她有理由怀疑自己已经被忘记了，就像昨晚晚饭后一样。
再不动身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要知道纪律良好的她从来没有迟到过，更别说缺课了！佩拉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不送她回学校，她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她开始寻找离开这个迷宫般的大房子的路。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装饰风格各异的大厅，房子的墙上、角落，无不充斥着精美的艺术收藏品，繁多却不累赘，俨然是多年来的艺术沉淀，不得不让人赞叹。
在一个光线充足的大厅里，挂满了肖像画，画中人多有着消瘦的下巴，苍白的肤色，淡青色的眸子。这都是格罗亚家族成员的画像，一代一代，画像下的小牌子写着名字和生卒年。她所认识的那位格罗亚的画像排在最末尾，画中人还是穿着男装，薄唇紧抿，表情严肃得要死，脸部线条被描绘得稍嫌更刚硬了些。
一阵咣当巨响把正专心看画的佩拉吓了一跳，那种响声显然是双手大力砸向钢琴键盘所发出的巨大声响。仔细辨认，是从侧边一扇没关紧的门后传来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佩拉悄悄凑过去偷看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格罗亚侯爵与其夫人正在激烈的争吵。
……
“……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拿过正眼看过我们！”夫人语带怨恨。
“哼，你拿正眼看过我的时候恐怕更少呢！”
“不管怎么说，菲利普是合法的继承人，你别指望夺走他的东西。”
“合法？合不合法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有保护格罗亚家财产的义务！”
“菲利普是你唯一的儿子！”
“笑话！你没看到奥克塔就站在那儿？！”
侯爵指着站在阴暗处的一个身影，佩拉这才留意到，原来奥克塔也在场。
“可笑的是你！她只是个女孩，假的真不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格罗亚夫人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仿佛他们在谈论的那个女孩根本不在场。
“那又怎么样？至少她是我儿子。”
“格罗亚先生，您乱说话之余可不能损坏我的名声。”
“我又怎么损坏您那少得可怜的名声了？”
……
争吵还在继续，挖苦的话语如刀子一般无情掷向对方。在这场争吵中，最受伤的或许是站在一边默默听着的奥克塔。没有一个孩子可以听到父母的争吵不受伤害，无论是什么内容的争吵。即使是佩拉这个外人，听起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看到这境况，佩拉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为妙，袖子上的花边却不小心勾到铜质门把上的挂铃，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谁在偷看？！”格罗亚侯爵的声音变得警觉起来。
佩拉不得不从门后走了出来。
见着眼生，格罗亚侯爵厉声问道：“你是谁？”
一直站在一边的奥克塔抢先一步回答：“我的客人，学校的同学……请原谅，我想她只是迷路而已。”
“谁家的千金？”
“佩拉•伍德。”奥克塔想想又给她加了个头衔，“年级的第一名小姐。”
“伍德？没什么印象，新封的家族？”格罗亚夫人问道，同时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长相和气质都属上乘。这几年皇廷那边很爱册封些新的爵位什么的，时常让人搞不清。不过她很清楚带到家里来的女孩子的意味，特别还是年级第一名。
本来这没什么，但他们的奥克塔可是……
格罗亚夫人从鼻孔里哼出两声冷笑：“哼哼，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学会带女人回家玩了呢。”
侯爵大人脸色有点发黑。佩拉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尊敬的格罗亚侯爵、侯爵夫人，我想你们搞错了，我只是受安吉娜小姐的邀请来做蛋糕。不必担心，我区区一个面包师的女儿，又怎会与你们家奥克塔有同学以外的任何关系。”
“哦？”低下的出身马上降低了她在格罗亚夫人心中的印象。夫人打量着她，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显然并不相信她所说的“没有同学以外的关系”。
“安吉娜的客人？”侯爵大人问奥克塔。
“嗯……安吉娜喜欢她做的蛋糕。”
“面包师的女儿？”
“她是第一名小姐，每一年都是。”奥克塔越强调佩拉身上最有身份的头衔，佩拉心里就越不舒服，因为那正说明了在他们心目中，“面包师的女儿”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抱歉打扰了你们的谈话，”佩拉压住心中不快说道，“我想我早该告辞了。很感激格罗亚家的盛情款待。”
说罢佩拉就原路退了出去，果然到这里来是一个错误，从昨天开始就是错误。
没走出多远。
“伍德！”奥克塔跟在后面追了出来，在佩拉停下脚步后，奥克塔又犹豫了几秒才叫了人过来。
“二少爷。”
“叫玛丽过来。”
很快玛丽过来了。
“把她的校服弄干，让皮特送她回学校。”
“可是……”
“我今天请假。你们走吧。”
说罢扬扬手示意玛丽退下去，自己转身没入走廊的阴影中。屋外的阳光很明媚，阴影也因此变得更浓重了，如同格罗亚家几百年的历史一般，稠得化不开。
看着这样的她，佩拉萌生出小小的一股冲动，想过去把她拉回太阳底下，驱散那瘆人的阴霾。
然而没有，她只说了一句：“衣服我会洗好还你的。”
“不必了，丢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佩拉大踏步，快步走出了华丽的大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可恨之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