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霜华夜请战碧月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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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见白玉堂妥协了，松了一口气。
白玉堂离开了忠义堂，胡烈也被白玉堂叫来的家丁带走。
柳青见白玉堂丢下展昭一个人走了，心里觉着把展昭一个人扔在这里不太妥当。索性就坐在这里陪着三人说说话。
郭老丈听到了白玉堂的话才知道展昭竟然是个在开封府当差的官爷，他并不诚惶诚恐地急着行礼。平日觉得展昭温和亲人，只感觉他是个为人正直的好孩子，现在知道了他的官府身份，更觉得展昭人品难得。郭老丈攥紧了展昭手腕，嘴里直念好。
郭增娇抬眼瞧了一瞧爹爹赞不绝口的青年，灯下君子，温润如玉。虽满身风波尘土，却丝毫无损俊美之资。身子挺拔，宛若月光晚风下的摇曳清竹，自有一股太素清魄。不知说到了什么，他忽然笑开了，浅笑柔和如拂面春风，眸光琰琰，黑亮的眼睛温润润的，就像是流过家门口的那清澈泉水润泽的石头，握在手里凉凉的。
见他眸光一转，似是要向自己看来。郭增娇连忙害羞地侧过脸，只装作不经意。
“您的女儿已经回来了。老人家眼下还有什么打算？”柳青问道。
老汉叹了口气，回答道：“当然是送增娇乖儿上瓜州完婚。可是……哎……”
展昭听得郭老丈叹气，不由问道：“老人家还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我与柳大侠也可为老人家参详参详。”
老人家看了看展昭，又叹了口气：“小公子你心眼太好。既然如此，我便说了。小老人带闺女前来完婚。公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家中也有两三分家底。小老儿此去，自是带了不少嫁妆。可是……被那些水贼劫下后，便不知去向。方才，小老儿便想要讨回，但是……一是提不上胆量，二来白五爷离开得匆忙，也没来得及说。”
柳青微笑：“老丈人放心，待我与白兄说，他不是可不明事理的人，定会还你嫁妆。”
柳青话还没说完，厅外出现了一个小厮，正是露生。
露生扣了扣门，见柳青示意他进来，他这才走进来说道：“展大侠，柳老爷，郭老爷子，郭小姐。我家五爷为各位安排了住处，白五爷正恭候各位，请各位随我来。”
一行人道了谢，跟着露生来到了客房。那分别三个单独的小院。柳青、展昭各一间、郭老丈与郭增娇一间小院。
郭老丈现在就爱拽着展昭，听说白玉堂就在自己的客房里，虽说知道这位也是好人，但还是心里发憷，就邀展昭一同去。柳青见老人家并没有拉上自己，也不好意思跟去，打了个招呼，便回屋去了。
郭老丈和展昭刚走入小院时，白玉堂抬头，望着满枝琼花。白棉似的，花团锦簇，地上一环霜雪，风一吹，便是漫天吹雪。
夜色中，白玉堂满身月光，宛若冰山飞雪。斜眼看来，一双漆黑凤眼，在黑夜里宛若一点飞星扫过，带着一份漠然寒意。
白玉堂见展昭一起跟来，脸上毫无惊诧之色，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转而对郭老丈说：“老人家，你的两箱物件均被胡烈等典当卖尽。某实感愧怍。眼下只能寻回一部分。某愿将这一斛明珠赠予老人家，作为令媛的嫁妆，也当做某的赔礼了。”
郭老丈受宠若惊，打开箱子查看。果然是自己姑娘绣的的嫁衣、当初的一些陪嫁物什和一斛明珠。另外多出来的是各类细软物件、金银首饰。想必也是白玉堂置办的。
“白五爷，这……这使不得啊……”
“老人家，没什么使不得的。在此相会，你我也是有缘。某此番，也权当是给外姓妹子置办的嫁妆。”
郭老丈听了，千恩万谢，不再拒绝。
郭增娇一双明媚双眼，烂漫地一望，只见白衣男子神情淡漠，让人难以生出亲近之感，但此时却莫名能从那淡漠中，浅析出丝缕的温和来——卓然且不凡，淡漠却平和。不由心生仰慕。
此时已过午夜。
郭老丈年老，郭增娇一个姑娘家体质娇弱，几日来担惊受怕早已精疲力竭，疲累不堪。告辞后，就回去睡了。
一方院子里，树声萧萧，雪英飘肆。落了两人满肩。静静的，便只剩下了白展二人。两个默默对视一眼，无语。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都觉得有些许恍惚。
白玉堂突然开口，打破寂静：“多谢了。”
展昭莫名：“什么？”
“若不是有你，恐怕此次某就要遭受不白之冤。”
“这件事本非白兄所愿，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
“展昭，我跟你回去。”
展昭有些诧异：“开封？”
白玉堂点头：“是。”
展昭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微微地笑了起来：“那……在下也多谢白兄了。”
展昭沐浴在一片霜华中。
银月，白花。
全身都仿佛裹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是纤细的绒毛，柔软的触感。那样浅浅的、不设防备的笑，清晰又模糊，让人感到那是一种触手可及的柔软，想要伸手揉一下、捏一下。
沙沙——
花朵落下的声音。
白玉堂默默地伸出手，伸到展昭肩头。展昭的肩忍不住后撤了一下，但白玉堂还是轻轻地，触落了肩头一片浮花。
“傻猫，笑什么。我有条件。”
展昭歪头一愣，“请问，是什么条件？”
“不得藏私，放开手脚陪我打一场，明日，月圆。”
“好！”展昭又放松下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眼睛亮亮的，仿佛是从天上落到碧波中的星光，在一泓池水中，微弱地跳动着。
要战，便战。
第二天，郭老丈和郭增娇都早早地洗漱好了，便有下人把朝食送进房来。两人受宠若惊，满口都是道谢的话。下人笑笑，说，这都是五爷安排的，要谢得要谢五爷。
用了朝食，父女俩便去向白玉堂辞行上瓜洲。
日出东方，硕大的日轮从远处的海平面探出，金光万丈，将粼粼水波染成了一片。海鸥翔集，迎着海风鸣叫，广阔悠远。
陷空岛与茉花村、京华府遥遥相对，郭老丈带着郭增娇来到码头，带着白玉堂帮忙置办的两箱嫁妆，将要乘船沿着金华水岸直上瓜洲。他们与白、展、柳三人道别，千恩万谢。
展昭依然洗净一身尘土，换了一身干净棉衣。整个人显得鲜亮而温暖，温恭蕴藉。
他听闻郭老丈的答谢，只是笑了笑，摇摇头，祝一路小心。
柳青向郭老丈行一礼，再一次道歉，说若不是自己识人不清，也不会连累你们遭受着无妄之灾。
郭老丈叹了口气，说祸福相依。这件事终究是有惊无险，但也未必是坏事，幸好能碰到展大侠这等好心的和白五爷这般能辨是非的。
柳青尴尬地笑笑，知道不能再说些什么，送上十匹上好锦缎作为赔礼。
白玉堂依旧是一身雪色锦缎华服，腰配素质宝刀，剑眉斜扫，璧立一旁便如巍巍玉山，丰姿如神。
郭老丈看着那个锦衣公子，心里对他是又敬又怕，还是嗫嚅着不太敢说话。展昭见他这样，开口说，白兄与老丈也是缘分一场，临行前何不多说几句，老丈此去，恐怕再无来日相聚。
白玉堂看着展昭笑了笑，心想这猫对别人到一直挺上心。开口说，老丈一路顺风，某派了人随行保护，这一路上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郭老丈谢过，便牵着郭增娇上了船。
郭增娇坐在船舱里，纤弱柔夷扶着船板，微挑布帘，偷眼望去，遥遥的，石码头上两个俊伟男子，岳峙渊渟，丰神俊朗，绝非池中之物。他们，将有他们自己的故事。
而自己，却宛如一朵飘零之叶，落地后，烂在土里。往后的日子，只能守着一个人，一间屋。
她望着岸上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人影，在颠簸不定的船中，默默神伤。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微微一暗，不忍再看，放下了手中布帘，轻按心口，紧靠船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霜华夜请战碧月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