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保鲜期》凌雪缘

3、偷偷望着她

　　3 偷偷望着她

　　黑板上高考倒计时的天数越来越少，快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两个星期前，那还是一个三位数呢，现在已经是让我有些慌的两位数了。

　　“刘承，你盯着黑板发什么呆呀？”前座的她转头传来上次数学考试的卷子。

　　“没……没什么。”我低下头接过卷子，望了一眼分数，叹了口气——110，真是讽刺的数字。

　　她笑了笑，问：“你怎么又叹气呀？很多同学也都跟你一样，是不是高考快到了，结果全班都得了叹气综合症了？”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笑得可能不大自然。

　　“怎么了？你真是笑起来跟哭差不多……是不是因为这次数学……”她是个很喜欢管闲事的人，这是我坐在她后面以来得出的结论，她总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

　　我摇摇头，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事，一次考试嘛……”我故意学她以前讲话的语气，这是她某几次考试失利后说的话，她的乐观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感染了我。

　　“好啊，总算学会用我的话来反击我了。”她说得好象我跟她已经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似的。“其实确实是没什么嘛，考试的成绩每次都会有很多不稳定因素的……”

　　我看着她在那里涛涛不绝地讲她的“成绩不稳定论”，耳朵里一点信息都没接受进去，只知道听到了她的声音，脑子却基本上停止了转动——其实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发呆”。她在耳边喋喋不休，跟我妈的聒噪有一拼，可是却不会让我心烦，反而觉得心情出奇的好。大概爸爸在被妈妈唠叨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我甩甩头：刘承，你在想什么呢？我敲了敲自己的头。

　　“你干嘛？”她大概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刚刚说到哪里了……对了，你考得不好又不是你的脑子不好，你敲脑袋干什么？万一敲笨了……”

　　上课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她只好吐了吐舌头，乖乖转过头去。我只是笑着往着她的后脑勺，我知道她话没讲完很难受。不出所料，过了五分钟，一张纸条从前面传了过来。

　　“万一敲笨了，你父母说不定会来学校找老师算帐，顺便把我也连坐进去……唉，可怜的我哦！”下面还画了一张大哭的脸，她的纸条跟她的人一样有趣。

　　我苦笑了一下，虽说考试成绩对我仍然有打击，但是心里已经好受多了。收好那张纸条，专心听老师讲题。其实类似的纸条我已经收到过十多张了，全是一样大的，四四方方的偏笺纸——她的文件夹里总是备着一小叠。我把这些纸条都放在了家里书桌的最深处，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不会很长，大概高考以后就各奔东西了，至少为我的初恋留个纪念吧。

　　她是个很健谈的女生，每天似乎都会有说不完的新鲜话题。从她的话里，我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家庭，她的童年，还有她的一大群朋友……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生，除了学习方面以为，她还会很多东西，比如她会画漫画，但每次只会画一个头就刹车了，因为她说她画不好身材比例；她会做手工，她经常夸自己的手巧，外面流行的各种小东西她一学就会；她也很喜欢音乐，学一首歌只要听三四遍，唱歌也不错，至少……比我的五音不全强很多。

　　她对声音似乎很敏感，好几次她都说我的声音很特别。有几次我们在讲话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很严肃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问她看什么，她说：“刘承，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声音低低的，很好听？”

　　我摇摇头，我不常讲话，更不可能注意我自己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说：“刘承，我觉得你可以更自信一点。以后如果有女生看你，你就说，‘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知道吗？”

　　我搔搔头，说：“这个……太那个了吧？”

　　她眯起眼睛笑得像贼，说：“不会不会，这样比较好玩。”又回过头去继续笑。

　　跟她熟悉了以后，突然发现我似乎被她带“坏”了。有时候我也会开开她的玩笑，讲的话也比平时多了。

　　记得上次我开了她一个小玩笑，她瞄了我一眼，然后说：“我怀疑你以前少言寡语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摇摇头。

　　“那为什么你现在变了呢？”她疑惑道，“你原来也是射手座的耶，是不是原来你的性格被压抑着，我把它给带出来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所以，你要谢谢我。”她的思维有时候快得我都跟不上。

　　“谢什么？”

　　“谢谢我让你摆脱了过去的阴影呀，呵呵……”她的笑声我似乎永远也听不腻。

　　我碰有一些不太懂的英语题目都会问她，女生的文科似乎都要好一点。每次她都会很耐心地给我讲那些枯燥的语法点，有时候还会把她记语法点的方法告诉我，通常是一些很好玩的联想，这样，我很容易就记住了她讲的东西。

　　在她的帮助下，我的英语成绩跟数学成绩都有了一些提高。她也常常会问我一些物理题目，这个毕竟是大多数女生的弱项，有的时候我也搞不太清楚，我们就会一起讨论，或者再问其他同学，直到解决为止。这样，我跟其他同学的交流也慢慢多了起来。我感觉高三已经不如以前一样恐怖沉重了，有了她的加入，我的高三应该会成为很深刻的记忆吧。

　　我知道我喜欢她，可是她应该不知道，看她那大而化之的样子……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同学，充其量不过就是后座的同学，平时交流稍微多一点点的同学——而已。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我不敢告诉她我的感觉，我怕她不接受我，更怕她接受我，因为毕竟离高考不远了，说不定会影响到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愿意告诉她，我怕告诉了她以后她不会像对待一般同学一样对待我——也许都找不回现在这种融洽的相处方式，也许我们就会变成相交后的直线，越走越远……

　　我只要可以坐在她身后，每天看到她，偷偷地看着她，看她听讲，看她做题，看她说话，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跟我一起走向高考，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