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Capitolo 01 ...

  •   「我习惯了伪装,我们也只是习惯了彼此。」

      [一]
      这个世界充满了杀戮,连空气里都满含着血腥味。
      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愿意拿一切交换。

      少女望着远处,天边已经被残日晕染成一片暖橙,从深到浅,最后是天空应有的冷灰色。橙色的夕照恰好落尽少女氤氲一片的眸子,温暖的余辉也渐渐沾染上了清冷的气息,环绕着,将她全身都包裹住,慢慢地围成一个茧。
      少女身着白色的连衣裙,暖色的落日光照也使它晕上了一圈圈鲜红的涟漪。她的墨色头发随着气流的飘动在茧中翻涌,却失去了平时的光泽。墨色瞳仁凝望着那片金红,眼中弥漫着的那层薄薄的水雾久久没有散去,继而在眼眶汇聚、徘徊,最后滴落。
      空气里依稀能捕捉到悲伤的残留。

      打碎了暖色的光照,换来了一地的残缺。

      时间就像遍地的沙子,被回忆的脚趾柔软地踩响。

      [二]
      还是白天大街小巷却已经到处都弥漫着圣诞节时的欢乐气氛,就像糖果的甜味一样,只要轻轻一嗅,那种甜美就顺着味蕾漫到胸腔。
      纯白色的白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宛若轻盈的羽毛随着寒风迤逦而来。阳光并未穿透积云,只是在云层之上勾勒出了夺目的金边,沿着无尽的云层延伸下去。

      夜色像是落幕,悄然而至。
      此时万家灯火通明,人们在工作结束之后匆匆赶回家里和家人团聚,共度圣诞夜。就算是仍在街头的人们也是行色匆匆的。
      谁会希望在圣诞节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呢?那种空荡荡的寂寞是难以形容的,就像是心被掏空了一样,胸腔却是无比的压抑,闷闷的,一种窒息的痛。

      码头边,一抹娇小的身影正承接着雪花的飘落,夜色缓缓浸染着她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在寒风中已经瑟瑟发抖的身子几乎要完全融进黑夜中了,却依旧倔强的、手捧着精心准备的礼物站在那里。

      倏尔,遥远的海平面上闪出一个光点,女孩黯淡的眸子恍若瞬时被点上了灯火,抿成一条线的嘴巴忽而上扬,仿佛刚才的低落只是个无法证实的幻觉。

      那个光点在慢慢靠近,渐渐地将码头边几近昏黑的天空照明。沿岸的灯也打开了,又亮了些。随着船的靠近,水面上泛起一层层波澜,拥挤着,推搡着到岸边,又激起朵朵水花。

      船停稳又过了十多分钟,乘客一个接一个地从阶梯上缓缓走下,在人潮的前端,那个娇小的身影一直坚持着,虽然人潮好几次都要将她带离码头边,但还是坚持了下来。她依旧满心欢喜地想要将怀揣着的礼物交给自己的母亲,然后看着她吃惊而又欣慰的表情露出满足的笑容。

      可是,人潮渐渐稀薄了;原本和她一样站在码头边的人都和归来的家人一起离开了;船停了,又走了……
      最后,指针悄悄地指向十二点。

      “咚咚咚咚……”的钟声显得格外的刺耳,一声一声都化作鼓槌沉闷地在心上敲击着。

      女孩单薄的身子上积了一层雪,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依稀辨识到了脸颊上有柔软的触感。鼻腔里又充斥着熟悉的味道,她紧咬着下唇不放,双手紧握着礼物盒,指尖不知是因为冻僵了还是过于用力而泛白。内心好像被掏空了,扑通扑通着的好像只是一个延续她生命的工具,心脏跳动着的声音在女孩的身体里回响,一声又一声,渐渐模糊的意识似乎是跟随着声音消散的,慢慢地离开了冰冷的躯壳。

      她的头越低越下,低到再也无法回到的时光里。

      落满白雪的身后的灯光旖旎的城市仍然笼罩在一片欢乐中。

      海风牵起碎发,她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女孩墨色的眸子逐渐失去了焦点,额前不长不短的头发在她脸上投下的阴影使得此刻滑落的温热的液体变得更加闪耀。细流顺着脸颊低落到包装纸上,浸湿的地方颜色显得更深些。
      冻僵的双手在后一秒像被抽去了所有的气力,蓦地手一松,盒子由于重力下坠,一角陷入雪里。而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呆滞的木偶,被人牵着线,抬头,转身,离去。

      唯留下那个盒子,跌落在雪地里,渐渐被掩没。

      低靡的声线伴着纯白的羽毛落到铅灰色的海面上“圣诞节什么的,最讨厌了……”

      [三]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坐起来,才察觉到身上穿着有些不合身的病服,松松垮垮的更显出了身材的娇小。

      我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线索,可脑海里残缺的记忆片段怎么也拼凑不起来,只要用力一想,头就像快裂开一般的痛。于是干脆放弃,开始打量起四周。

      整个房间都是昏暗暗的。

      床头柜上摆着一束百合花,看上去似乎是被人细心地打理过的样子。百合香气萦绕在鼻尖,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感觉稍微有点刺鼻。花束旁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我伸手拿了过来,冰冷的感觉透过杯壁依旧清晰,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喝,然后就感觉肚子一阵冰凉。

      将杯子放回原处,我掀开了被子走下床。可能是太久不运动了,总感觉站不稳,没走两步就无力地跌坐了下去,只好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挪到落地窗前。

      窗帘紧掩着,几道白光透过缝隙漏了进来,空气中的尘埃在光照中飘忽不定。我用力往旁边一拉,明晃晃的天光瞬间灌了进来,室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因为太久没有见光,我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只觉得光照太刺眼,下意识地用手挡着,虚着眼看着窗外。

      远处是一大片树林,浅绿、浓绿、墨绿,各种各样的绿色交织在一起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有一种舒心的感觉。阳光洒落在树叶上,仿佛是一层轻纱附在上面,随着风的吹拂那大片的绿又泛起阵阵波澜,从一边蔓延到另一边。

      有些干燥的空气中依旧满含着树脂香气,和不住灌入室内的阳光一起,将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连指尖都感到了温暖。

      同时,我听到了门外的交谈声由远及近。不久,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而当来人完全进入我的视野后——
      我清楚地感觉到世界轰然坍塌。

      [四]
      棕发、棕眸,以及温润的声线,完完全全是那个人十年前的样子……

      “沢田纲吉”这个名字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刚才还堵塞着的记忆像六月的蝉噪声一样,蜂拥而来。

      在阳光下卷起的清风中,倏忽洒落的是我们各自的悲凉。

      我还依稀记得和他初次相遇的时候的情景。

      不过是在他成为十代目之后很久的时候了。

      那是在一次派对上,自从在小时候母亲违约没有在圣诞夜到我暂住的地方看我之后我就变得格外讨厌圣诞节,也开始变得不轻易表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后来受到爱丽丝离家出走的影响,我也搬离了原来生活的地方,来到了意大利。也就因此结识了沢田纲吉。

      那个时候的他站在人群中,已经有些硬朗的脸部轮廓在暖色的灯光下却又变得格外柔和,他一身休闲的西装,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身为一个Boss应有的气场。可我潜意识里认定他和别的黑手党首领是不一样的。

      至于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也说不清。

      而后来我是怎么一个不留神将手中的酒倒在了沢田纲吉身上,又是怎么在狱寺暴怒的责怪中结束一切的我现在一点残留的印象都没有了。

      只是那晚沢田光华流转的棕眸无比清晰地遗留在脑海中。

      那之后,我和他慢慢变得熟络起来。
      我那时候天真地以为他是第一个可以让我真正打开心房的人,可是我错了。

      在一次他的生日派对上,我见到了那个可以让他在谈到其时,眸中迸发出更加夺目光亮的女子——

      笹川京子。

      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子。

      一个可以让沢田纲吉为她遮蔽所有黑暗的女子。

      可能和爱丽丝是姐妹的缘故,我竟和她一样,为了保护自己而将自己关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出去。

      唯一不同的是——我关上的是心门。

      [五]
      少年温润的声线成功地将我从发散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你醒了啊?”而他在问了之后才觉得这个问题很傻,于是习惯性地挠了挠头以此来忽视刚才的那份尴尬。

      “嗯。”我应了一声,收起方才一瞬间的愕然还有不知所措,以及内心那种无法描述的暖意,礼节性地朝他一笑。

      “那个……”沢田纲吉迎着我的目光走了进来,慢慢地向我讲述了自己为何在这里的缘故。我坐在床边假装耐心地听着,内心起伏的波澜让我始终无法忘却一个事实——

      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不存在了。

      抑制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悲伤,我抬头看着认真和我解释的沢田纲吉有些稚嫩的面容,现在的他的身上尚有不曾褪去的青涩,以及干净纯粹的温暖。那双温软的棕眸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波光滟潋,还是那样少见的清澈。

      “……就是这么回事,明白了么?”他看我一副惘然的表情以为我没有明白,于是急忙又慌张地说到:“就是几天前在我上学的路上突然看到你从天而降而我因为某种原因接住了你看你昏迷不醒于是就把你送到了医院……这下明白了么?”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一句话。其实他故意遮掩掉的某种原因我也知道,只是不想捅破。故作配合地点头:“我明白。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紫苑寺五月。”

      沢田纲吉看到我点头总算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到了椅背上,半阖着眼睑:“总算……”他此时慵懒的模样毫无保留地印进了我的脑海。

      突然,沢田瞪大了双眸,两手紧拽着头上的棕发,像触电般地从椅子上蹦起:“啊!糟了,其实我今天过来这里是因为有人要见你,都在门外等很久了!怎么办!”

      他这种紧张过头的模样过了十年都还是没变。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是充满着奇迹的,而在我看到了爱丽丝之后,我更加坚信了。

      十年后的我已经有近5年没见到她本人了,虽然经常会通过各种方式联系,但毕竟我身处意大利而她依旧在日本。

      我兀自地望着眼前这个容貌和我完全相同的少女,她深蓝的眸子依旧飘浮着薄雾,不是迷惘,只是看不透。她面无表情的脸却让我觉得熟悉万分。

      爱丽丝穿着一件黑色连衣长裙,头上戴着一个黑色小礼帽,上面还用丝带绑着一个蝴蝶结。乍看上去就像一个日本娃娃。她还是习惯在万不得已才出门的时候带上一个或者几个娃娃——她现在双手就环抱着一只teddy熊。余光瞥见沢田走出去的身影后,我这才僵硬地低下头沉闷道:“姐姐……”

      好久不见。

      可我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出这句话。

      “五月,从十年后到来的五月。”爱丽丝迎着我诧异的目光坐在床边,黑发在她周围铺展开。有些糯糯的声线里掺杂着清冷,她是那么称呼我的,“从十年后到来的五月”。

      我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我是十年后的五月,明明身体都变回了十年前的模样。疑惑间,我望向了她的侧面。有些苍白的面容被天光照耀着,慢慢浮现出丝丝红晕。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没好气地说:“即使在未来你和我还是姐妹关系,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这样随性地盯着我看,五月。”话末,她迎着光的面容倏忽转向我这边,刺目的天光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视线。她看着我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松软起来。

      “对我而言‘安慰’是无意义的,我只能告诉你,一位的偏执就是懦弱。”

      [六]

      那天,在爱丽丝走后,我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哭了很久。

      明明见到纲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可我为什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凉。那种窒息的感觉遍布全身,就像一条布带,在毫无感知的情况下将我束缚住。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闻到了铺天盖地的树脂香气,眼前模糊的影像莫名地熟悉。我好像看到了十年后的那个自己,在得知沢田纲吉的死讯之后的场景。

      是狱寺隼人来告诉我的。

      我看得出那时候他努力隐藏着的悲痛,就像他也看得出我对沢田的感情。
      明明激昂澎湃却被窝抑制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我也记得自己那时候不吃不喝了整整三天……我无法接受他的离开,明明在前不久还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的沢田纲吉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呢!

      或许我早该意识到的。黑手党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当初意识到了京子的存在我就开始疏远沢田,自以为这样就可以不会那么在意有关他的一切。虽然也被爱丽丝嘲笑成“懦弱”,可是我还是那么偏执。

      但是我又一次的错了。
      只是这次错误的代价,是无法跨越的生死的鸿沟。

      等我稍稍缓了过来之后,狱寺带我去了沢田的棺木旁。我用手轻抚着棺木,鼻腔里充斥着酸意,抹去眼角溢出的液体,又强行勾出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我深知,
      那个棕发男子永远沉睡在了这片森林的深处。

      和我那句还未说出口的话,一起尘封了起来。

      “Ti Amo,Tsuna。”

      [七]
      我习惯了伪装,
      我们也只是习惯了彼此。

      是我偏执的己见,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无数平行世界中的一个……所以我没有将十年前的27穿越到10后。
    又是一贯的BE。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