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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千古风流人物 ...

  •   念奴娇赤壁怀古
      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孩子们来得比她预期的整齐,帮助他们安顿下带来的干粮行李,她就组织起孩子们在正厅的教室里开始上课。
      上了半天课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走的无声无息。
      不仅带走了他身上的所有的东西,包括哪些铰碎了的血衣,还拿走了她的璜胺和一些外伤药。若不是床铺上留下的斑斑血迹,云锦真要怀疑这两天的经历其实只是她自己一场荒唐的梦境。
      剩下的日子不外乎教学和照顾陆续来到的孩子。随着孩子的增多,云锦的日子过的忙碌而充实!除了每夜躺下后发觉身边空空时,才会分外的想念儿子那小小的喜欢盘绕着她的柔软身子,才会分外的对那个依靠了多年的胸膛生出一些连自己都说不清是怀念还是怨恨的情绪来!
      后来云锦又试探着向时大叔提起山上土匪的事情。时大叔说不了两句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然后一声长叹就摆摆手不说了。云锦想起他的大儿子就是被土匪害死的,后悔自己莽撞又勾起了老人的伤心事,也就不敢再提。
      倒是时志强过来找她几次,闲聊时说起了土匪,那个小子倒是兴致勃勃。
      “其实,咱们鸡鸣山里这些土匪还不算很坏。大部分都是各个村里上山的,所以一般不下来祸害乡里!我哥那年出事儿也是因为跟着人家马帮送货,走到外乡让人劫了的!听说那伙儿土匪是原来东北张大帅手下的一股溃兵,不知怎么的退到了山东,又不愿服从这边儿的收编,就上了那边的瞎子山立了山头了!他们都是当兵的,本来就杀过人,又不是当地的,大部分缺德事儿都是他们干的!其他的几个山头据说也很看不上他们,前几年他们刚来占绺子的时候,好几个山头还联合了去抢过他们的盘子,可惜他们手上的枪本来就多,又是打过仗的,不仅没被灭了,还趁机杀了回马枪,抢了那几个山头的兵马粮草。从此以后就更壮大了,更没有人赶惹他们了!倒是咱们鸡鸣山离得他们远些,受他们节制的少,这几年发展壮大了不少!而且,听说这两年山上还新出了个厉害的二当家,功夫好,胆子大,为人更是仗义豪侠,不仅不怕他瞎子山,还明目张胆的抢过两次瞎子山已经盯上了的买卖!很是为咱们乡争了脸呢!”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谁人年轻时不是这样满怀的雄心、一腔的壮志?可惜,真正能够功成名就的又有几人?何况是这些个草莽!再多的传奇到头来还不是“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看着他眉飞色舞一脸神往的样子,云锦真有点哭笑不得:“你这都是哪儿听来的?听你这话,当土匪的倒都成了英雄了?”
      “哎,你别不信,这些可都是十足真金的事儿。也就是我,别的人哪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云锦斜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放下手里揉着的馒头,一边起身拉开锅盖看看水开了没有,一边随口应着他:“是,是,你最厉害了。你是时半仙儿,各个山头的事儿啊,你掐指一算,信手拈来!”
      “你真不信啊!”时志强急了,本来坐在地上帮着云锦烧火呢,这会儿扔了手里拿着的烧火棍子就站起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信口胡说的!”然后探头向外面看看,孩子们或在教室,或在宿舍的,看到没有人注意这里,他才凑到云锦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不是告诉你,这山上的好多人都是村里出去的吗?就你的学生里面,我知道的,就至少有两个家里是出过土匪的!东边下柳子村的那个四栓子,他家二叔是我从小光屁股一个河里摸过泥鳅的!前一阵子,他娘死了,头七那天他回来一次,百日那天他又回来了,我正好有事儿进城,经过他们村儿正遇着他了!这么多年没见,这小子长的膀大腰圆的,一张脸大鱼大肉吃的满面油光!这些事儿都是他跟我说的!他现在在山上也管着二十多号人呢!这都是再真真儿没有的事了!唉,要不是舍不得我爹我娘,我当时差点儿就跟着他上了山了!”
      一席话说的云锦也瞪大了眼!不为别的,就因听这个小子的口气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满脸的羡慕,这不摆明了不想学好嘛不是?
      “你爹知道这些事儿吗?你……”云锦有些担忧的拉着他问,“你的这些想头都跟你爹你娘说过了吗?”
      “那哪敢跟他们说啊!这要是我爹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啊!那年,就因为我二哥不听他的话,非要上山,把老头气的差点儿没吐血……”
      “你二哥?”云锦奇道。
      “哦,不是亲哥,我一个表姑的儿子,从小没爹,跟我们一块长大的,唉,我也不知道该叫表哥还是堂哥,我管她娘叫姑,他却跟着他娘姓,管我爹喊大爷。反正他就比我大两个月,我就从来没有喊过他哥!我俩十六还是十七那年的事儿来?反正是我姑病死了,他送完了他娘就非要上山。我爹气的打了他一顿,然后把他锁在了柴房里,结果还是被他半夜里砸了门锁偷偷地跑了。也不知道后来是不是真的上了山了,反正是再没有回来。这事儿过去五六年了,我跟我娘还是只敢背着我爹偷偷说说,要是让老头听见了,少不了的又是一顿发作,连累我挨了多少回骂了!那是人家儿子都能把他气成这样,要是我敢提上山的事儿,嘿嘿,嘿嘿……”傻小子抖抖身子,摸摸脖子,“那才是真的不想活了呢!”
      听他这样说,云锦方才放下心来。一时不再担心这个傻小子会惹出什么事端了。再者也思量着,救得那个家伙大概也是个下山看亲人的土匪,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遇着什么事儿变成的那个样子,但多半是这个乡里的人,大概也就不会回来找她的麻烦了!
      何况,这些日子也确实是安稳的很,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故事发生!

      后来她又抽空去镇上的药房补了些药品。村里的孩子野得很,上树下河的免不了受伤,大人们却都不很在意这些偶发的伤口,想起时家老大的遭遇,云锦觉得还是存些磺胺才能安心。
      难得这次药房的老板丝毫没有为难云锦,就连药钱都是象征性的收了一些。
      看着他与上次见时完全判若两人的热情表现,云锦不禁冷笑,世人向来如此,习惯仰高踩低而已。
      不必说,所有这些不过是仰仗了沈鸿鸣的脸面,云锦坦然受之却没有丝毫的感激——还是那句话,他欠她的太多了,这点举手之劳她还看不进眼里!
      原本就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所以,回来后的第二天,看到沈鸿鸣和他家的那个老管家竟然大咧咧站到了她的门口时,很让云锦吃了一惊!
      大概是云锦接受的态度误导了沈鸿鸣,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竟然真的拿着这点儿人情要开了回馈!
      “云锦,跟我回去吧,给老太太和太太认个错,我们不会亏待你……”沈鸿鸣一脸诚意十足的表情,气的云锦手脚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她没有说话,沈鸿鸣又回头从管家手里接过一大把大洋来:“这些天确实是委屈你了,这些钱你先拿着,回头好好收拾下,我来接你……”
      云锦看着他塞到她手里的大洋,恨不能一口钢牙咬碎!
      她一把把大洋甩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怒吼一声:“滚!”
      沈鸿鸣丝毫不防,被她一把沉淀淀的大洋砸了个满头满脸,一时又疼又窘,顿时变了脸色!伸手一指云锦,大怒道:“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并没有对不起你,那天也是你自己赌气要走的!我们沈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看在咱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今天才这样低声下气的过来求你!你还要怎么样?”
      听着他丝毫不知悔改的颠倒黑白,云锦只觉得两耳轰鸣,这几个月来压抑的怒火一并涌上头来,一瞥眼,看到门口立着的大扫帚,柳眉倒竖,一把将其抓在手里,劈头盖脸的就冲沈鸿鸣扑打过去。
      沈鸿鸣从认识她以来,何曾见过她有这般形状?
      这些年的夫妻生活,只以为她是个娇憨的大小姐,对他又素来温贤柔顺,哪里料到她也有这样河东狮般的样子,一时间没躲得及,生生受了她好几下笤帚,扑乱了头发不算,脸颊上也被刮的生疼,不用看也知道是挂得花了!多亏有衷心的老管家护着,才得以颇为狼狈的转身躲避!
      但是,毕竟不甘心,沈鸿鸣一边扶着老管家的胳膊奔逃,一边还踉跄着回过头来叫嚣:“云锦,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云锦将手里的扫帚狠狠地向着他们慌张逃窜的背影掷过去,怒喊着:“我只后悔当年怎么不让我爹一枪崩了你!”
      赶跑了他们,云锦才虚脱了一样,跌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过了好半响,才渐渐平静了心情,慢慢站起身来,一回头不禁吓了一跳!
      一个满头乱发的家伙正斜倚着门框,勾着嘴角邪邪的看着她笑呢!
      她仔细一看,才分辨的出这个依旧胡子拉碴的家伙竟然是半个月前救下的那个身份不明的土匪!
      他当然是土匪了!看他那个德行吧,歪着头,塌着肩,身上衣裳乌里麻黑,腰上、肩上还胡乱披挂着些看不出什么形状作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在那只匣子枪没有露在外面,只是那只马鞭依旧是暗红颜色。看的云锦不禁一个劲儿的皱眉!这才是不知饮过多少人血的戾器,实在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云锦看一眼屋里大敞开着的后窗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个祠堂本来就是在村边上依着山势建的,后窗户外面就是一处不太高的山壁,攀上去就是上下山的小路。
      说着,云锦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好在这两日给学生们放了假,倒没有什么人注意学校里的情况。
      他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咧咧的晃着身子跟着云锦进了屋:“什么时候进来的?有一会儿了吧?我想想……”他似乎真在思考着,又突然抬头,冲着云锦裂开一嘴大白牙:“大概就是你刚才跳着脚赶人的时候!”
      云锦气结,狠狠白了他一眼:“有何贵干?”
      “嘿嘿,”他嬉皮笑脸的凑过来,“问你讨点儿药,就是上回我用的那种?”
      她打量着他:“你又受伤了?”
      “不是!”他挺挺腰身,一边转着脑袋打量着这间他住了两天的屋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是我一个兄弟!”说完又突然一回头冲着云锦瞪眼:“哎,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到底给不给?”
      云锦翻了个白眼!她还没见过往人要东西还要的这么霸道的人呢。不过实在没心情跟他计较,打开橱子搬出簸箩找药。
      他在她身边晃了两晃,一歪身子,靠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斜着眼看她,仿佛不经意般的问了一句:“刚才……那是你男人?”
      她咬着牙,手一顿,不理他!
      他却一晃一晃的凑过来,脑袋伸的几乎靠上她的头了,压低着声音邪邪的说:“你喜欢这样的小白脸?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她依旧面无表情,手却从磺胺的瓶子旁翻过而不自知。
      看她还是没有反应,他更得寸进尺:“要不……你还是跟着我吧!我不贪心的,只要一个女人就够啦!”
      她已经出离愤怒了!这些男人都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猛地抬起身子,手指几乎擦着他的鼻尖甩过去,直指门口:“滚!你也给我滚!”
      他无所谓的站直身子,看了她一眼,咧开嘴,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晃晃当当的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站住!”她突然喊道。
      他停下了已经晃到了门口的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站着。竖着耳朵正等着看她还有什么话说呢,就听见耳畔风紧,他反应迅敏的举手一抓——翻开手心,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一瓶磺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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