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断流》北渊凉

7、妖刀，觉醒之初

　　光球降落在溢出依傍着河流的草地上，光芒散尽，杀生丸将姬平放在地上道：“走了。”姬平应了声，有点心不在焉的跟在杀生丸身后，垂下的睫毛遮掩了紫眸里的混浊。「刚刚发生了吧，身体与体内的共鸣……」微皱了眉，姬平轻启的唇瓣泄露出一抹有着矛盾的叹息，「那到底什么东西，存在在自己的体内。」
　　杀生丸侧身看眼处于游魂状态的姬平，眯了下眼道：“你说的话，是谁教你的。”「是那个口中的母亲？他的母亲是妖怪？」
　　没有反应，姬平依然踱着缓慢的步伐前进着，甚至从杀生丸面前擦身而过。杀生丸轻挑了下左眉，语调更加冷了些道：“姬平。”
　　“啊？！”恍然回神，姬平左右张望后才发现杀生丸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位置，转身抓了抓头发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盯着姬平有着困惑的紫眸，杀生丸唇角微紧后重复之前的问题：“你说的话，是谁教你的。”“我说的话？”姬平恍惚了下，微抬头看向杀生丸后面的蔚蓝天空，细声的道：“是父亲教的……”
　　“父亲？”这还是杀生丸第一次听到姬平说自己的父亲，看着他脸上划过的疼痛与眼底洇开的寂寥，感觉很怪，「那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个令人很难以启齿、痛苦的父亲？」杀生丸心底疑惑，在他记忆里，父亲有的只是那高挑的背影，以及维护着那人类女子与半妖的话语罢了。不存在会令自己痛苦之类的情绪。

　　「父亲呐……」姬平苦笑了下，往杀生丸面前走去，孩子一样半跳着说道：“我父亲是南国的妖怪首领。”站在杀生丸面前的时候，刚好说完最后一个字。姬平笑看着杀生丸瞬间瞳孔缩细如针尖的金眸，自嘲的瞥了下嘴角道：“很难以置信吧，那个被传得那厉害的大妖怪，拥有的唯一子嗣是个无能的半妖呐……”
　　「你，不是我承认的孩子。」永远记得那个正对着站在巨大红月下的高大身影，漫天飞舞着的蒲公英像是雪片儿般。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事情，杀生丸看着有种快哭感觉的姬平，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道：“那又如何，是他自己的选择。”
　　姬平微怔地看着杀生丸停下的背影，缓缓勾了嘴角问道：“真的是那样么？”「父亲真的是选择了我和母亲么？那么，既然选择了又为何要丢下……丢下了最后又为何只捡回我而放弃母亲。」摇了下脑袋，姬平迷茫无措地看着地上被践踏后折腰的嫩草，「将我交给那个奇怪的女人，要我改掉称呼，然后再一次丢下我的父亲，选择的……其实是那个奇怪的女人吧。」
　　「我要你活着，为的是你体内那不属于你的东西」冰冷而无情的话语，在那个冬天里姬平是第二次看见自己的父亲，然后听到的第二句话。
　　余光看眼笑得有点无奈甚至是带了苍凉的狐耳少年，杀生丸移开视线道：“执着于那些没用的过去的，果然只有那些没用的半妖以及人类。”

　　“啊……”姬平应了声，加快步伐跟上杀生丸，扯了扯他的袖子说：“没有执着，只是有些怨恨而已。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轻哼了声，杀生丸也没有扯回自己的袖子，而是任由着那双手紧紧的攥着，仿佛是溺死前唯一的救命浮草。看着前方，杀生丸也疑惑着自己的举止，「自己为何要开导他，就让他执着于这件事而放弃对自己的跟随，那样不是自己希望的么……」目光微纠结的看眼浅笑如花的姬平，杀生丸有了总结。
　　「只不过看厌了邪见那张面孔而已，仅此。」

　　“我现在，只有杀生丸，”姬平轻晃着那只空荡荡的袖子，努力笑着说：“以及玲和邪见。可是杀生丸比较重要。呐……杀生丸，能不能有一天……”顿了下，姬平感受着森林吹来的微凉清风，想到了玲曾经说过的一个字，执拗地看着杀生丸轮廓分明的侧脸道：“我死了，可不可以把我的尸骨丢到大海里。”
　　怔了下，杀生丸忽略那双紫眸里的眼神，目光移向了别处道：“与我无关。”
　　自顾自地，姬平兀自的轻笑，然后淡淡的应了一声。杀生丸却拧了眉宇，「突然说死什么的，总觉得……」觉得什么，杀生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眯了下双眼最终选择忽视。

　　感觉着气氛的怪异，姬平没什么自觉的挠了挠下巴说道：“杀生丸，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严重的话啊？”
　　没有发觉杀生丸那短暂的停顿，姬平看看周围以及天空后，询问道：“那个……玲他们呢？我们就那样把它丢下了不好吧？”
　　杀生丸怪异地看眼完全真挚表情的姬平，酝酿后轻轻吐出两个字：“闭嘴。”委屈的扁了下嘴，姬平瞅瞅杀生丸的神色，乖乖的闭嘴跟着走了许久后，实在是忍不住地问道：“杀生丸，我们到底是去哪儿啊？”

　　看着周围几乎密不透风的深浅树叶，交叠着又稍稍的散开。天空，也都被染成了水墨色的绿，渗下来的柔媚光晕投下斑驳的光影。
　　难以辨别的羊肠小径弯曲着消失在树与树之间，等走进了，又继续无止境的蔓延。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姬平目光落在四周的杂草以及灌木上，张了张嘴道：“好多草药，杀生丸，这儿很少有人类或者妖怪踏足吧？都生长得好茂盛呐。”杀生丸无视姬平没什么用处的话语，目光只是落在前方深浅交错的绿色而已。
　　偶尔射入的一缕光芒让这片绿色多了份柔和，在光后面的黑暗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令人觉得可怕了。
　　看眼不理会自己废话的杀生丸，姬平转而询问道：“是要找什么东西么？”杀生丸这次终于舍得开金口了，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找父亲的一个朋友。”姬平愣了下，困惑地道：“什么样的妖怪才会居住在这么幽深的森林里啊？”

　　“欢迎到来……杀生丸……”

　　惊愕地张了张嘴，姬平左右转着脑袋，一个快步紧贴在杀生丸身边道：“是鬼吧！声音从天上传来的！”不懂姬平的逻辑，听着那声音杀生丸边走边道：“看来你是知道我要来找你了，是么。朴仙翁。”
　　一个转弯，视线突然明朗了许多。
　　以树为中心，与森林的其他树隔了个大圆。独树一帜的大树安静的坐落在空地之上，茂盛的树冠覆盖了整个天空，细密的不留半点空隙。柔软的光芒似乎是从树的本身散发出来，不会觉得太淡抑或太亮，很是舒服。
　　“树林2000年的朴仙翁……”杀生丸站在离树□□步远的位置，轻轻开口。光滑的树干微微有些变动，扭曲旋转后露出一张木色的苍老面孔，芝麻点大的眼珠转了转道：“你来找我是问关于你父亲遗留之刀——铁碎牙的事情？还是其他的事情？”
　　杀生丸微眯了下双眼，开口道：“铁碎牙和犬夜叉之间的关联。”“犬夜叉是你弟弟？”朴仙翁带了疑惑，却也有着肯定的语气在里面。杀生丸没有做出回答，反而是继续道：“犬夜叉的半妖之血变成了我与父亲一样的妖怪之血。第一次是在和悟心鬼打斗时被折断的铁碎牙，第二次，是姬平说出了否决而想要夺取铁碎牙的时候。”尽管那气味异常的薄弱，对于敏感的杀生丸而言已经足够。

　　听着他的话，姬平怔了下地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被蔑视的瞥了眼，姬平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真的没有感觉嘛，也不至于那个眼神吧……」努了下嘴，姬平看向朴仙翁，等候他的回答。
　　“那真的是妖怪之血么？”朴仙翁微弯了眼睛，眼珠子转了个圈后道：“身为半妖，永远不可能拥有完整的妖怪之血。反而会被过分强大的妖血而逐渐吞噬属于人类的那颗心，然后成为为杀而杀的无心之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们的父亲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才将铁碎牙留给了身为半妖的犬夜叉，作为守护之刀而存在。这也是身为完整妖怪与半妖之间的区别，杀生丸，你无论在多么艰难和混乱的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的心去对待。
　　“拥有重生的天生牙可以在你生死之时做出自主的判断，更加防止了那样情况的事情出现。”
　　听完后杀生丸不屑的冷哼了声，自信地道：“我杀生丸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时候。”
　　“或许，”说话时，朴仙翁的目光落在了听着他们对话的姬平身上，转而道：“半妖，你想不想知道你体内存在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