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断流》北渊凉

40、死尸，堕入冥河的人

　　满月在不知到时候变得鲜红，满布的月海像是一张张嘲笑的面孔。

　　彻底走出黑暗的男人穿着银质的盔甲，灰白的头发凌乱得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右手握着一把约两米多长的尖矛，红色的惠子随着移动而轻轻晃动。
　　男人黑色的瞳仁在月光里变成了相同的鲜红色，看着他们的目光像是阴暗潮湿的某种动物的眼神，黏在身上极为不舒服，对方从咽喉深处发出“咯咯”的古怪声音，“一次来两个？呵呵，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妖……居然，这么的没有礼数！”
　　“呵，”杀生丸将斗鬼神置于身前，不屑地道，“让我杀生丸行礼的人——还没有出生。”
　　“真是不知死活的狂妄妖怪，”男人轻笑着，微微举起手里长矛，“就让你看看，自大付出的代价——苏醒吧，我的士兵们！从地狱里归来吧！”

　　红色月光的洗礼下死亡的士兵开始活动起手脚，拾起地上的兵器遵循着男人的命令，行动间彼此发出摩擦的刺耳声音。
　　「好……好多……」不过片刻，他们已经被无数的死尸给层层包围，靠近他们的一圈来不及挥动手里的刀刃便已经被杀生丸轻松解决，切断的肢体瞬间涌出大量的瘴气。姬平躲避不及地吸入了少量的瘴气，轻咳了几声，“卑鄙！”
　　杀生丸眼底也有些不耐烦地道：“奥义——苍龙破！”
　　蓝色的妖气自剑身涌出，化身为龙的形态，在强光后穿过层层死尸，所到之处皆化成了灰烬，在地面留下深而远的痕迹。甚至摧毁了大半不远处的主殿。

　　“呵呵，看起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安然无恙在站原地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长矛，笑了笑看着被前赴后继死尸再次包围的一人一妖，“只是，我到想看你们体力耗尽之后会怎么样……与其辛苦的反抗，不如现在就死去，臣服在我青火罗鬼的收下吧！”
　　“死？不过是个死人，也妄想……”话音未落，杀生丸已经一跃而起跳离那群死尸，挥刀斩向躲在后面的男人。
　　青火罗鬼简单的化解了杀生丸的剑气，同时后跳到了尙安好无损的殿顶，避开了杀生丸紧随的攻击，看着被围得越老越紧的人类道：“呵！打算放弃他的命么？果然妖怪都是冷血无情的！”神色一凛，举起长矛挡住了后续的攻击，「越是挣扎，就越是兴奋啊！让我看看吧，还有多少力量，还有多少惊喜！」
　　「我可不想做杀生丸的后腿！」姬平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死尸，睫毛微颤，强大的光芒以他本身为中心向外扩散，纯净之力所碰之处皆被无情净化，力量如同涟漪般扩散着，越推越远，消失在看不到的远方，连那些瘴气都一并被净化。
　　一次性大量地使用巫灵让姬平虚脱的跪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子才避免直接躺在地面，「呼……」余光看向再次出现的死尸，忍不住想骂人，「怎么会这么多！」
　　杀生丸放弃继续和青火罗鬼打斗，迅速地回到姬平的身侧，反手挥出剑气。

　　“啧，还真是小瞧了你这个巫师啊，”站在远处观看的青火罗鬼发出尖利的笑声，“让我猜猜你们还能坚持多久呢？还是，让我来送你们一程？”

　　“根本就杀不完……”姬平晃了晃脑袋，「根本就没完没了！」勉强躲开袭击的死尸，薄光后将其斩杀，匆忙躲避身后挥来的刀刃，姬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手掌摁住了地上的某样东西，「弓！」
　　一时走神的姬平忘了自己身在死尸堆里面，眼看着刀就要落下却被人从后一分为二。「好险！」姬平把弓握在手里，随手捡起散落的箭矢，朝杀生丸道：“我没事！已经恢复体力了……”站起来的姬平手持着弓箭和杀生丸背靠背，盯着无知无觉的死尸道：“不杀死那个青火罗鬼，就是我们死在这里……杀生丸，不用管我。”
　　“我还没到需要你来保护的时候，”杀生丸一边斩杀着死尸，一边不屑地道，“收起那些没用的废话。给我好好活下去……”
　　“嗯！”
　　箭矢划破空气，轻易地杀死那些死尸。

　　“还真是令人感动的场面，”青火罗鬼露出诡异的笑，高高举起流转着红色光芒的长矛，忽地冷下声音说，“只是，你们一个都逃不出这死亡之城。乖乖的吧……妄图逃离的人！”

　　“这……这是……”「这种极度的不安……他想做什么？！」姬平微微喘气，看着周围突然定住的死尸，总觉得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杀生丸站到姬平的身侧，神色不明地看着笑得及其张狂的男人以及那把汇聚着越来越多妖气的长矛，「这真的是一个死人能拥有的？被误导了么……」
　　无数的死气从复活的尸体里面冒出来，有意识般全部往红色的长矛里钻去，失去力量支持的死尸变成一具具毫无行动能力的骨骸，被身上的盔甲砸得粉粹。

　　天空乌云密布，雷鸣穿透厚重的阴霾响彻这片大地。
　　红色的长矛被污秽染成了黑色，丝丝红光缠绕着，浓烈的邪气令到天地都变色。
　　忽明忽暗光火里的男人露出扭曲的面庞，握住长矛的右手、甚至于整个右半身都成了骷髅状态，左边却依然是人身，“桀桀”地怪笑着：“自大的妖怪，就这样——和那个巫师一起坠入地狱之中吧！桀桀——”
　　刺目的雷光穿破层层乌云落在青火罗鬼的矛尖，骷髅面里面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颜色，看着杀生丸抱起姬平似乎打算离开这里也毫不在意，裂开嘴可以清晰看到下颌的翕合，从森白的骨头里发出咕哝的声音，“逃不掉的——”
　　青火罗鬼浮到半空中，肆意地挥动着手中的长矛，无声地划开了天空与地面。

　　雷鸣阵阵，天崩地裂。
　　大地从切割的伤痕坍塌，裂缝越张越大，露出翻滚着暗紫色阴气的深底。

　　杀生丸带着姬平站到一处尙是完整的平地，巨大的吸力从地面涌上来，仿佛连风都被吞灭。大树被连根拔起，飞沙走石纷纷沉入了地底，杀生丸和姬平也被迫一点点往新裂的悬崖边移动。
　　「该死的狼狈……」即使用剑也稳不住身体的移动，翻卷的银色长发和着衣衫飒飒作响，杀生丸看眼怀中小小的身影，抬头望向半空中半人半鬼状态的青火罗鬼，「不杀掉他，看来就无法离开这死亡之城……只是……」
　　“姬平。”
　　“嗯？”
　　“抓住斗鬼神别松手。”
　　惊愕地抬头，姬平看向有了打算的杀生丸，而后用力点点头，风吹进嘴巴里差点咬到了舌头，“知、知道！”

　　「既然是鬼，那么……」杀生丸拔出腰间的天生牙，最后看眼将斗鬼神深入几分泥土以防止被吸走的姬平，似乎不受吸力影响般朝青火罗鬼挥去。
　　“真是不自量力！”青火罗鬼笑得极为轻蔑，手中的长矛凝出黑色的光球，瞬间膨胀成巨大的圆球向着杀生丸的方向丢去，“去死吧——”
　　「死？」回以轻笑的杀生丸看眼发出低低鸣动的天生牙，轻易地斩开了他的攻击，“天生牙，斩断所有地界的亡灵吧——该死的是你这丑陋的死人！”
　　震惊地看着杀生丸轻而易举地打碎了他的攻击，青火罗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急速地站在自己身前，挥动那把毫无杀气的天生牙将他一分为二，就像切割那些他召唤的死尸一样般，简单的就这么被解决，「不可能……」
　　“怎么……怎么可能……”骷髅的半身眼睁睁地看着人类的半身被分离，眼底闪烁着最后的光芒，“不过……那个人类！就给我陪葬吧！！”

　　早已离手的长矛在短暂的光辉后没入姬平的面前，伴随着地面的四分五裂，姬平也跟随着碎石一同被吸往那片再也无法归回的冥河……
　　「杀生丸！」
　　“混蛋！”咒骂着，杀生丸立马往姬平坠落的地方冲去，身后是青火罗鬼消失前的大笑声。

　　“哈哈哈——谁都别想活下去！”

　　姬平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是幻觉吧，杀生丸怎么会来，」泪水无声地模糊了视线，「杀生丸，我……好像只会给你添加麻烦。这样的我，不在你的身边才是最好的抉择吧……」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愚蠢的半妖，怎么又想违背约定……”离冥河非常、非常之近，翻腾的阴气几乎侵蚀着所有的意识和妖力。杀生丸只能凭着本能将人给紧紧抱在怀里，抱着这个弱小却一次又一次给他震惊的半妖，竭尽最后一分气力也不放手。
　　「玲、姬平以及邪见大人，会永远和杀生丸大人在一起！」
　　蓦然回想起很久以前大家做好的约定，只是……「好像没办法完成了。不过，以后也会聚在一起的吧……」

　　随着红色的长矛一同消失在冥河之中的人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昏暗的乌云形成漩涡，由上至下的也和冥河一起消失在人世之间。天地在眨眼间一片晴朗，撕裂的土地形成新的峭壁和山崖，深壑。涓涓河流从万丈峭壁坠落，大量的水源三三两两的汇聚着，小型的瀑布在深壑飞溅起层层雾岚。绚丽的阳光穿过水流，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大概过不了多久这宽阔的深谷就会有新的植物生长出来了吧。
　　一道白光从天空直直坠入已经汇聚了一层水面的谷底，而后又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