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Track.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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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的出现对少衍而言意义着一个幸运的转捩点。好像之前的6年里上帝都被其他杂事耽搁疏忽了少衍的生命，如今他老人家幡然醒转，继续着手他停摆多时的事业。日后接踵而至的一切，都像经过巧手刻意安排，让少衍得以顺利重踏上梦想之旅。
柏少衍星期天早晨穿着一套盗版湖绿色puma运动上衣和破破的牛仔裤，他把外套拉链拉到顶端，遮住半张脸，还戴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挡风。他被临时叫去一个熟人的乐器行帮忙，于是背着吉他匆忙上路。去乐器行兼职的途中会路过市内一小公园，少衍从不曾留恋那儿的风景，这天却被一群花枝招展的爷爷奶奶和那绑在树干，迎风鼓动的大红横幅动所吸引。
一位身着黑西装、花甲岁数的老爷爷，操着一口老老的A城口音站在寒风中用话筒发言：“各位早上好，今天我们XX街道居委会老人艺术团解散咯，我们在这里要为大家做告别演出。”
除了原先来支持自家人的家属后援团外，不乏三三两两过往的行人驻足观赏，他们交头接耳，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笑容。少衍心想有趣，暂停了他的mp3，看下去。
黑西装老先生语毕，朝众路人一鞠躬，步伐稳健有力地走到排列整齐为3纵行的爷爷奶奶们。老先生抬起双手，光论指挥家的架势一百分。他花白的头发为此刻增添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氛，所有人的围观者均目不转睛安静等待。
老先生气势十足地双手一挥，额前的白发随之一颤。老头老太太们激昂奔放的歌声便响彻小公园的一隅，你完全可以看见满世界乱飞的唾沫星子。很搞笑，也很可爱。尽管北风凛冽，老人艺术团的热情丝毫不减，精气神好比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最后一曲是悠扬婉转的《洪湖水浪打浪》，由于和声编排得有些复杂，加上刚才唱了半天大家实在累了，表现难免失常，乱七八糟。因为地方小，距离近，柏少衍都能准确分辨哪几个落拍，哪几个抢拍，哪些唱低音的被高声部带跑调了。不少路人观众嬉笑着开始移步，看着老人家们脸上愈发焦虑的神色和越发紊乱的歌声，连少衍都不禁为爷爷奶奶们担心和不忍。这样结束的话，心里得多难受。
他取下肩上的木吉他，在不起眼的角落小心翼翼调好了音才慌忙回到现场，正好赶上老人艺术团唱最后一段。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心中涌动着不知名的力量鼓动自己放手一试。
少衍便自然加入，为他们伴奏，领大家唱。老头老太太们见一小伙见义勇为，惊讶之余都乐了，总算圆满地把这首歌表演好。
这还不算完，少衍的出现令大家起劲了。少衍还给弹唱了一首安可曲《南泥湾》才终于结束。
“这个东西还可以弹民歌呀。”热情的老太太们摸了一把少衍的手和少衍的吉他，还有的拼命拉着自家孙女介绍，搞得少衍哭笑不得。
“大哥哥你好厉害呀。”指挥老先生半大的孙子挣开爷爷的手，圆滚滚地向少衍奔来。小男孩拽着少衍的手不放：“你是歌星吧？你比电视上的那些人更帅。”
少衍眉开眼笑点点人家的小鼻子：“谢谢你啊，小嘴真甜！”
这件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倒居然占了当日市内一份小晚报的一个小版面。简铭眼尖地从晚报的照片认出少衍，高兴地致电：“阿衍，你给爷爷奶奶们当免费吉他伴奏去啦？”
少衍诧异：“你怎么知道？”
“报纸上刊登了，虽然没写你的名字，照片也就一个侧脸，不过既然是你我决不可能认错！看吧，果真是。我刚才还很得意跟我老婆讲我兄弟上报纸了！”
简铭明快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中传来。
“嘿嘿。”少衍幽幽想，心头微漾甜蜜。
他希望他可以像这样一直存在于简铭的视线范围内，一直被记住，一直被认得，一直被当成是骄傲。他希望简铭每次叫出‘阿衍’这个名字总是觉得喜欢欢喜的，不论是哪一种心情都无所谓了。
【Cypress】：糖糖，你觉得若柏少衍再出道如何？
【糖糖】：那他必替代我现在喜爱的所有线上的明星。{{{(>_<)}}}
然后，电话铃声命运般地响起。
他接到一通来自以前Booming时期认识的朋友的电话，那家伙如今混得有声有色，是国内独立音乐人中首屈一指的人物。然而他也没有忘记柏少衍，他打来说：“阿衍，我们要在北京办2场小型演唱会，纪念70-90年代摇滚乐，你来帮我弹吉他吧，我认识的人当中，数你的十二弦吉他第一名。”
“……”柏少衍真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食宿路费都给报销，演出费一场300，有点低，愿意吗？”
低你妹啊！柏少衍差点咆哮。他太high，从前的痞样一不留神冒出来：“嘿嘿，八百个愿意啊！就算一分钱不给也愿意，只要你给大爷我调戏一下呗。”
口无遮拦，那边沉默两秒柏少衍才惊觉自己张狂了，人家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和自个儿相比，哪开得起这种玩笑。阿衍慌忙想救场。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果真一点儿没变呐，怎么，不怕你家简铭吃醋？”当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熟悉笑声，阿衍终于舒口气。哎，真讽刺，居然连丛声都记得这档子破事儿？偏偏那个男主角愣7年来丝毫不觉。
“呵，简铭结婚好多年啦，孩子都4岁了。”少衍仰倒在椅子上，脚推动凳脚的轱辘，转了个圈儿。
“……那你现在？”丛声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显然没料到事情的发展。
“唔，光棍一条。”少衍倒笑了。
“不会还是处男吧。”那边忍不住调侃。
啪咖，柏少衍被雷劈一般猛地挂断电话。呃，答案不言而喻。那头丛声傻了半拍，才在录音室外捶墙狂笑。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阿衍同学瘫倒在地板，欲哭无泪。
（再过两年就会变成神了呀……）
稍微收拾好心情，柏少衍清清嗓，拨通了电话。这个时候，想要第一个告诉谁呢？
可惜人家关机。大概在上课吧，少衍动动手指，按下另一个名字。
他把脚翘在桌上：“喂，翔，在哪儿呢？”
“刚见完客户，外面这冷风嗖嗖的，老子要冻感冒了。”电话那头明显传来呼呼风声和成与翔的喷嚏声。
“冲杯板蓝根。”阿衍咧嘴笑。“包好！”
“我操！你当我还跟大学那会儿似的啊，发烧39度，人都迷糊了，就冲杯板蓝根上台打鼓，都老骨头了。那时候几岁？不到20吧，当年真他妈勇猛。”
“诶不跟你搞笑，我跟你说个事。”甜甜的兴奋的味道，窜上了嗓子眼。“我刚接到丛声的电话了。”
“丛声？”那边疑惑，思考了片刻。“丛声！妈的他还记得我们几个呢！”
“嗯，他邀我去他们一个摇滚纪念演唱会弹吉他。”声音是平静了，心却颤抖着。
“操，真的假的？！”
“真的，我也挺惊讶。”装淡定，装淡定。“我都几年没摸12弦了。”
“你可得给哥儿几个争气啊！当年我们可是和丛声不相上下。”
“你得了吧，那时候丛声都签约了！”少衍脸上的笑，却快咧到耳朵根。“放心吧，我肯定尽全力。”
“今儿个真高兴呐！过阵子忙过了我们得出去喝一顿。”成与翔在路上就唱上了。
“好，叫上简一块儿。”感觉有幸福的潮水涌上岸，又迅速退去，完全没有真实感。
突然，□□嘀嘀嘀地响了。
【糖糖】：你好，在吗？o(°▽、°o)
【Cypress】：在
【糖糖】：我昨天刚把你传来的歌都听完了，Booming实在太了不起了！这么好的乐团怎么说没就没了，哎。%>_<%
【Cypress】：呵呵，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听说Booming的柏少衍下个月要参加北京的70-90年代摇滚纪念演唱会。
【糖糖】：啊！真的吗？！我刚好也在北京诶！太好啦！o(≧v≦)o~~你会去吗？
【Cypress】：嗯，我当然去！
【糖糖】：嘿嘿。那柏少衍这次是准备复出吗？
【糖糖】：诶诶，人呢？怎么没声了。/(ㄒoㄒ)/~~
【糖糖】：我掉线了吗？( ⊙o⊙)
【糖糖】：能看到我吗？o(>﹏<)o
【糖糖】：你还在吗？咕~~(╯﹏╰)b
【糖糖】：喂~山那头的小C同学~ T^T
少衍有些好笑有些无奈地挠挠头，他只不过面对复出的问题恍神一会儿，转眼竟被满对话框的搜狗表情闪晃了眼。
【Cypress】：不好意思，刚才我掉线了。是的，柏少衍会东山再起的。
那是几天后，柏少衍正哼着曲儿，懒洋洋地清点架子上的CD，而店门挂的风铃难得叮铃铃响了。阴霾了一上午的灰灰天空，直至午时2点终于放晴。数缕金色阳光如利剑刺透厚厚的云层，倾斜着，直直照射下来。灿烂光辉中，推门走进一个白净的男生，顶着一头柔软的亚麻色短发；他穿浅灰的卫衣搭青蓝色的光面羽绒背心，深色牛仔裤裤脚卷起；手腕上是绳编手链，脚上踏着一双timberland。
“请问你在招聘临时工读生是吗？”那个男孩带着软软孺孺的嗓音，融至你心底。
“啊？”发怔的柏少衍来不及应时回神。好打眼的小男生，清新得仿若一股微凉的薄荷香风。“嗯，有的……”
接着，男孩飞快地鞠了个90度躬，一副为国捐躯的表情道：“我叫唐密，大学3年级生，吃苦耐劳是我的强项！请您聘用我吧！”
柏少衍直盯着男孩，有些措手不及，条件反射得想伸手捏捏唐密白嫩嫩豆腐似的小脸儿。他慢慢地笑：“好。”
唐密本是下礼拜开始正式上班，当天却执意留下来熟悉环境。他并不太懂音乐，不过爱好听歌，知道的倒也不少。小朋友在CD架中穿行，不断发出赞叹或者会心一笑，时不时会举起一张专辑询问柏少衍。柏少衍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陌生人单独相处，竟不由心生紧张。唐密却毫不拘束，自然得很。少衍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孩心中浮起一抹莫名所以的好感，甚至令他有些心跳加速。
然后他们一起去吃晚餐，地点是唐密提议的一家物美价廉的粤菜馆。
“你是广东人？听不出来啊。”柏少衍正顽强地跟螃蟹搏斗，他从小不会吃海鲜。
“唔，一半吧，我妈是。”唐密好像饿坏了，嘴塞得满满，都顾不上说话。“不过我也不是A市人，我在Z市长大的。”
接下去的谈话没什么实质意义和内容，也就天南地北地扯，但显然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唐密知道少衍大学时代玩乐团眼里满是崇拜： “阿衍店长你有写歌吗？”
语毕，打了个饱嗝。
“有。”柏少衍好笑地递过苹果汁。此时邻桌的手机铃声嘹亮地唱起，是个偶像男歌手去年小有名气的专辑主打。少衍一听，乐了，无巧不成书。他附耳过去：“这首就是我作曲。”
“诶？！”唐密惊讶。“真的假的？”
“嗯，寄demo带给唱片公司被挑中，可惜条件是得挂上别人的名字，当时我好穷，无奈屈服。”少衍耸耸肩。
“演艺圈果然好黑暗。”唐密咕噜咕噜喝完苹果汁。“没想到阿衍店长这么强大。改天能听听你唱歌吗？嘿嘿，还有，店长，我喜欢你的头发。”
“择日不如撞日，晚上有空吗？上我家坐坐，弹给你听。”
“好！”
柏少衍的家在旧城区，30年的老房子，是他母亲的遗物。外表和内在天差地别。尽管天花板渗水，电灯也灰蒙蒙的，屋子里弥漫一股若有似无的腐朽气味，但这些丝毫不影响那8把熠熠生辉的吉他。从国产红星牌，到Ibenz，Fender，Gibson，一字排开摆在架子上。
“我的吉他名字都叫Jane，昵称小真。”
“店长，你好rocker！”唐小朋友发出由衷的赞叹，激动得忘乎所以。
“还好还好。”虚荣心被彻底满足的少衍努力克制紊乱的心跳，耍帅地单手拿出一把yamaha的木吉他，稍作调音，一记利落的敲板后问：“小真3号，想听什么？”
那天，柏少衍楼上楼下的邻居都伴着‘晚安北京’睡着了。过了门禁时间的唐密顺势留在了少衍家。
乌漆漆的客厅里，躺在沙发上的柏少衍还睁着明亮的双眼。他回忆起最近，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开始流动，又活过来一样。他在蹉跎岁月中跋涉了6年，终于再度拔足奔跑。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真好！
当柏少衍缓缓睁开眼，他睡在一片连绵不绝的缀着小花儿的草丛中。天空像打了蜡，澄澈碧蓝；浮云流转，阴影从他脸上飘过。山风掠过，压弯一片草茎，起起伏伏。经不住风的威力的花瓣被摘下，粉的白的蓝色紫的，似虹彩一般随着风朝远方去。背景里，隐约传来流浪诗人的吟唱。这是春的气息吧，晴得这样美丽。这是春的气息吧，让我们坠入爱里。
太阳太耀眼了，柏少衍正欲举起手遮挡，眼前出现一名笑容粲然的少年。少年背光而立，少衍看不清他的面目。他伸出手拉起阿衍，带他奔跑起来。与其说‘跑’，不如用‘飞’更恰当。他们感受着风，感受着花香，不一会儿来到一扇门前，突兀地伫立在这片草原的门。
接下来的内容为□□□□影片，请自由发挥想象力，任何姿势任何道具。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个苦逼的憋了28年的大龄男青年的H幻想会是怎样华丽而丰富的场景，请尽量大胆不要害羞地发挥想象吧……
梦结束了，柏少衍被迫醒来。唐密留了张字条一大早便返回学校，少衍独自需要面对的是：家里牙膏用完了，泡面也没了存货，筷子都是单支单支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日啊！”新的一天，当然依旧以太阳作为开场。虽然，柏少衍拉开窗帘面对的是落日。
柏少衍洗了个冷水澡，打着喷嚏换上自以为帅气的机车夹克，抓好头发，套上靴子，带上钱包去超市。
他提着超市鲜绿色的菜篮站在一整排的零食前，一包一包往里扔，突然小腿被抱住……
“阿衍叔叔！”稚嫩的童声欢愉地响起。阿衍低头，是简铭的儿子简练（小名晨晨）。这一家子取名字哦，从简铭爷爷简单开始，简铭爸爸叫简捷……
“晨晨！”阿衍放下菜篮，抱起小家伙，亲亲小脸。（其实人家心理阴暗地是在yy亲你爸爸的脸灭哈哈小子你打死也想不到吧……）“你爸爸呢？”（看吧看吧，他从来都不会问你妈妈呢？）
晨晨指指货架尽头，：“他们在那边。”
巧遇的结果是柏少衍被热情的夫妻俩拖回家吃晚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Track.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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