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如果可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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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平毅从小便是一个不被重视的人。
一个由婢女所生之子，谁会在意呢？虽然是唐门长子，他的地位却连唐门下人都不如。原本以为会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谁知唐夫人的死，改变了这一切……
他和娘亲以前还能正常生活，最多也不过是被人指指点点罢了，后来却被丢弃在荒废的院落里自生自灭……开始的生活很绝望，很无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连让他卑微的活着都不愿意。可是渐渐的，也认命了。何况不认命又能如何？以后的日子好在有好心的侍女不忍心，每天都会来送饭。可是，唐平毅却隐约觉得，那侍女送饭时是极不情愿的，倒像是被人命令了不得不做的事似的。但是，谁会下这样的命令呢？唐平毅想不出来。
后来，这样像是被囚禁的日子过得久了，唐平毅也就习惯了。他和自己娘亲一样，天生就是一个乐观积极的性格，对生活也是越来越随遇而安。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只是，有时候他也十分羡慕院子外的人，甚至是院子里的小鸟，它们可以自由出入这里，可以飞向外面广阔的天空。如果可以，他也想尝试一下出外闯荡的滋味，总好过在这里坐井观天，困苦一生。可惜，那时候，这就只是个梦。
以后，这依旧是个梦……
娘亲对唐夫人很忠心，甚至可以为她而死。他不知道娘亲是为了什么这样做的，也许他知道，只是不认同而已。那个时候的他很自私，自私地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以利用别人为目的的，只是有的人聪明，让被利用的人心甘情愿，有的人笨，为此惹上仇家。而他的娘亲，就是那个被人利用却依旧心甘情愿的人。而他，就是那种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人。
那时候，他很佩服唐夫人，可以让他的娘亲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让她整日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看一个唐门的小少爷。不得不说，有时候他很恨自己的娘亲，因为她从来没有给予过他应有的关注。他小的时候，娘亲关注唐夫人，他长大了点，娘亲关注的是唐夫人的孩子……再后来他的娘亲死了，死的时候抓住他的衣袖，要他守护的是唐门小少爷。他答应了。因为至此，他得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利用价值。
第一次见到唐平步，说不震惊，那是假的。谁又会想到一个本该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会是这样的瘦弱，这样的……惹人怜惜。也许，从他见唐平步起，有的便不只是对娘亲的承诺，还多了一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怜惜。从这一点上来说，唐平步和唐夫人一样的厉害。
那时候的唐平步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像是一个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连对待他，也是小心翼翼的怕他哪天就会突然离开。他依稀的记得，那时候唐平步身边的人是不允许穿白衣的。因为那会让他想到自己的娘亲——那个白衣染血的清冷女子。
他知道，唐平步从小也是没有朋友的，因为他是唐门未来的继承人，是不被允许有时间去玩耍的。就像是他的名字一般，人们要求他平步青云，却忘了，他也只是个孩子。以前有他娘亲在的时候，他可以和自己娘亲在一起休息一下。后来他的娘亲死了，虽然他爹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要求他，可是他，从此再没有放松过……兴许是这样的境地让唐平毅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兴许是血脉相通的关系，唐平毅对唐平步这个弟弟很好，却也只是很好。
所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在温娴那女人将蛊虫扔向唐平步时，条件反射的便挡了上去。可是事后他想过，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挡上去的。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真的将他当做了弟弟，当做了一个亲人。
被蛊毒侵害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不堪入目，他虽然看不见，却也能通过被吓昏的侍女感觉到自己究竟有多恐怖。开始时他也是自暴自弃的希望有人能结束他的生命，这样像是怪物一般的模样，存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平步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哭着告诉自己，他一定能找到解这毒的方法，一定能让他恢复原本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平步哭泣，以后再也没有过。平步是一个相当固执且坚强的人，却在他的事上落了泪。他知道，平步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即使他还很小……但是，怎么可能呢？他也是出身唐门的人，他的这种情况，能活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又谈何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可是，他不想让平步再担心下去了，于是每次见到他都表现得很开朗，告诉他自己相信他。可是……
死这一个字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恐怖了……也许只有死再能解脱自己。可是，他做不到看着平步一人孤零零的活着，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一直担心自己的人，他还不能寻死。
于是，他在等，等到不得不死的那一刻……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真气在体内游走了这么久，都还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毒素流动，唐平毅无奈地制止了白若云的举动。
“怎么会是白费力气呢？”白若云的目光淡淡地瞥向唐平毅手中依旧洁白的玉佩，眉头微蹙。万年冰玉是以吸收被真气逼在一起的毒素来解毒的，吸收毒素后会迅速变成黑色，而此刻的玉佩……难道遇上懒虫，万年冰玉便会完全失效了吗？
“小珞，帮我把那套银针拿过来。”看来要换另一种方法了。
趁着小珞去取银针的空挡，白若云为唐平毅把了把脉。只是才刚搭上脉搏，白若云便心下大骇，这样状似平静下的脉象实则杂乱无章，他体内几种毒素无时无刻不在相互抗衡，若是一方弱了下去，其它毒素没了制衡，就会迅速攻击唐平毅的整个身体，造成他瞬间的死亡。而这样的毒素相持，是最消耗人精力的。依脉象来看，唐平步的精力常年来已经被消耗的所剩无几，若是再这样放任下去，他必然撑不过明年。
眼下能做的，只能保持他的精力不再继续迅速消耗下去了……
不多时，小珞已经拿来了白若云要的东西，在用火烤银针消毒之时，白若云吩咐小珞依照她刚刚写好的药方去抓药。那上面的药物有些虽然稀少，但是唐门本身便有自己的药材库，应该都能拿到才对。
等小珞走后，白若云便心无旁骛地开始在唐平毅的几处穴位上扎针，但见银针刚一插入，便迅速变成黑色。可见此人中毒之深。
从几个穴位处放出一些毒血之后，白若云已是满额细汗。但是这血不能再放了……
“主人，药煎好了。”不知何时，小珞已经等在白若云身后了。
白若云心下叹了口气。“我来喂吧。”怕小珞被吓着，白若云便决定亲自动手。小珞虽然也算是唐平毅的堂妹，但是她在很小的时候便不在这个家里常住了，唐平毅现在的样子，她应是没有见过的。
“不，主人，还是我来吧。”小珞认真地看着白若云的眼睛，“他是我堂哥。”
听到这句话，白若云察觉到床上那人几不可见的有一丝颤动。“好。”白若云答道。
默默地退离那间屋子，白若云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久久不语。轻风吹起白若云胜雪的衣裳，丝发轻舞，在无人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冷。
原来亲人就是这样的吗？因为是亲人，所以什么都不怕……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闲清出现在白若云的身边。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子，闲清不动声色地挡住不时吹来的冷风。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白若云微笑，淡淡地笑容消散了不少围绕在她身侧的清冷。
虽然她没有亲人，可是有人能这样关心着她，也就够了。师父、小珞、闲清、还有闲致闲雅，这么多的人陪在她身边，她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没有亲人呢？
“我会帮你一起治好你大哥的！”白若云认真的看着闲清。她会帮着他一起达成这个承诺的。
“……谢谢。”闲清眼神复杂的看着白若云，良久之后才想起答谢。
“好了，我要回去看看那药喂的怎么样了。”迈着轻快的步伐，白若云走向屋子里。
而闲清，在白若云转身进屋子里的一瞬间，眼神里闪过的神色，分明是——愧疚。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如果可以（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