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预言复仇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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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拉闻讯赶到彭格列总部时，原本应出发至陶尔米纳的阿诺德已在后院的花园中向汤姆父子询问详情——他正站在略显害怕的小约翰面前，一张白皙英俊的脸与往日一样没有摆出多少表情，却因这个抱住自己父亲的腿微微发抖的可怜男孩儿而稍稍缓和了神情，收敛了几分凌厉的视线；至于在Giotto离开总部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揽下所有工作的G则是一言不发地伫立在一旁，眉心一如既往地紧拧。
而在敏锐地捕捉到茜拉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后，阿诺德立即停止了对这个男孩儿的问话，下一秒便听到已跑到他们面前的茜拉焦虑的声音：“发生了什么？塔尔波消失了？”
“非常抱歉，茜拉小姐——是我的失职！早餐时间过后，我看天气不错，就劝塔尔波出来后院呼吸新鲜空气，中途我妻子忽然头晕，我就把她送去了房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就……”汤姆的脸色相当糟糕，光洁的额头因焦躁而渗出了不少汗水，看起来懊恼而自责：“不过约翰说他看到有人把塔尔波带走，我现在立刻出去找，我想一定可以……”
“不行。”不等他将话说完，G便打断了他，抬手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冷静一些——“现在在总部的大多数都是妇女和孩子，你如果离开了只会让我们的守卫变得更薄弱。”
顿了顿，他转眸看向身畔的铂金发男人：“阿诺德，你那边有没有人手……”
“先生在陶尔米纳的驻地遭到切尔涅的突袭，怎么可能抽得出人手？我去找就可以了。”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茜拉深吸一口气回答，蹲下身扶住了小约翰的肩，稍稍施力就将他颤抖的身体掰直，令他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双眼：“约翰，勇敢的男孩儿，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是什么人把塔尔波带走的？”
恐怕是因为面前的金发女人是已相处了近一个月的熟人，眼里噙泪的男孩儿在听到她的问话后逐渐平息了脸上惶恐的神色，竭力抑制着抽噎与她对视——“是、是几个脸和手都包着绷带的家伙……我看不到他们的眼睛，他们、他们都戴着黑色的礼帽，衣服也是黑的……就像是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院子里，我……”
断断续续的描述令茜拉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脑内像是有颗被引燃的炸弹轰地爆破。
复仇者？
“虽然是传言，但我以前在锡拉库萨工作的时候听说过这种打扮的人——他们自称是复仇者，据说在锡拉库萨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甚至还存在着‘复仇者牢狱’，但没人知道那里头关着什么人……”鼓励地拍了拍约翰的脑袋，汤姆察觉到她的诧异，便这么解释道，“我想他们不会把塔尔波带出西西里，如果赶去锡拉库萨一定能找到线索——”
“是的，是的……恐怕我也听说过……”失神地嘀咕着，茜拉无法确认自己此刻究竟是不是因恐惧慌了手脚。可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她想起一个多月前塔尔波交给她的那两枚玛雷指环，忽然就明白了他那句“以防万一”的意味。
撑着双膝站起身，她缓了口气，扭过头望向身边的红发男人：“G，我现在就赶去锡拉库萨——”“你回去基地，我拨人手过去找。”在她作出决定以前，从她到来后便一直没有开口的阿诺德先一步制止了她，语调平缓而不容置疑，“切尔涅的突袭另有企图，在他们亮出獠牙之前不要乱跑。”
“不行，先生，我必须过去把塔尔波带回来。”几乎是反射性地回应，茜拉偏首对上他的视线，紧蹙着眉头，碧眸里的眼神同样坚定而不肯退让：“您知道的，那些复仇者……”
“不要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强制性打断了她的发言，阿诺德最后一丝容缓的情绪彻底褪去，霎时间冰冷的目光平静地定在她身上，薄唇轻启，命令式的语气尤显刺耳——“现在一意孤行就是在拖后腿。看得清情势的话，还需要我教你什么叫信守诺言吗？”
他幽邃的湖蓝色眸子里映着金发女人前一刻尚且试图反驳的脸，不出所料地见到在听完自己这番话后，她的面色忽而变得铁青。
看来这个女人还没有冲动到忘记她当初执意跟着他时承诺过的“一定不会拖后腿”。
她像是一时语塞，低下头来陷入短暂的沉默。她知道在这种情势下她只身一人去找寻塔尔波，一旦出现了意外便不可能得到任何空闲的援助——因而她此刻的行为无疑是在给阿诺德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然而玛雷指环在她手上，如今除了她以外这儿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它们的存在，她必须亲自带着它们去交换塔尔波。
不得不去。
咬了咬牙，茜拉横下心抬起头重新迎上阿诺德迫人的视线，就像以往她赌下性命来耍无赖一样挺直了腰杆，口气坚决：“不，我必须去，阿诺德先生。
“无论如何，我都会活蹦乱跳地带着塔尔波回来。”
铂金发男人闻言不禁微微眯起双眼，仔细地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碧眸。她此刻的神情让他想起了一年多以前他们在那个岛上时，她站在岸边笃定地告诉他她一定会在天黑前带着基石赶到船边的场景。而事实上，至少那一次她并没有给他嘲讽她的机会。
而G见状已颇感头疼，企图阻止她不合理的打算：“不要胡闹了，疯子。这家伙都说会拨人手过去，你就没必要——”
“那就去吧。”阿诺德像是没听到他的阻拦，毫无预警地道。
这突然改变的态度显然让G一惊，“等——阿诺德，你——”
“你的命在自己手里，”侧过身最后瞥了茜拉一眼，阿诺德并未多做解释，转身便离开：“我不会提醒你第二遍。”
凝视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愣，茜拉忍不住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先生。”
瞧见这幅走势突然转变的情景，G皱紧了眉头短叹一声，即便不明白眼前究竟在上演哪出戏也知晓自己再阻止也是徒劳了。细心地听着他们对白的汤姆亦深知这一点，没有作出任何阻挠：“现在出发的话，最快能在天黑前赶到锡拉库萨。我在马厩里还有一匹马，我想你会需要它的。”
“噢没错，这真是太好了，我非常需要它！”感激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她又迅速蹲下身安抚地搂了搂约翰，才赶忙起身理了理裙摆便要动身：“那么我出发了。”
可没有人想到，她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女声就在通向后院的走廊边不轻不重地响起，嗓音干涩却平稳：
“茜拉……我想和你一起去。”
此时已踱出彭格列总部的阿诺德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径自走向等候在巷角的黑色马车，见到笔直地立在马车前的女人在瞧见他的身影后默不作声地向他走来——这是个高挑精瘦的中年女人，面容清秀，红褐色的短发齐耳。稍作留心的话不难判断她是个军人，因为她每一个稳健的步伐都无意识地保持着严谨的正步，腰杆自始至终直挺，下颚略微挑起，面部不带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是他在西西里的下属之一，狄拉。她的确曾是个军人。
“还是立刻赶去陶尔米纳吗，先生？”狄拉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他身后，确认空无一人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需不需要派人跟去锡拉库萨？”“不需要。”阿诺德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他跨上马车，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分毫犹豫：“出发吧。不要把时间耗在没有意义的顾虑上。”
“好的。”点头应道，狄拉敏捷地跳上马车，扣上被自己搁在车夫座上的布帽便拉起缰绳令马车开始飞速行驶。
他们在陶尔米纳的驻地今早遭到了切尔涅家族的突袭，收到电报后她第一时间赶到了巴勒莫大教堂下的地下基地通知阿诺德，不想在他们刚准备出发之际又听闻了彭格列总部传达过来的噩耗——雕金师失踪。因而他们又调转了方向来到彭格列总部确认情况，而现在看来这似乎没有必要。
恐怕正如阿诺德所说，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眼前迫在眉睫的敌方突袭。
——毋庸置疑，切尔涅的这次突袭真正地拉开了两个家族之间战争的序幕。
*
就和汤姆预估的一样，茜拉马不停蹄地赶到锡拉库萨时已是晚霞溢满天际的黄昏。
她将马牵到了一座荒置的小教堂外，下马时险些滚到马蹄底下——滴水未进地赶路大半天让她很吃不消，简直要因脱力而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幸而她的同行者——艾科•瑞德及时跳下马来，将带在马上的水壶取下来递给她，又找到了出发前准备的食物给她填饱肚子。
虽说驾马的是茜拉，但长时间的疾速颠簸也令艾科的脸色不大好，双唇失去了不少血色，被风刮得有些凌乱的棕色长发让她看上去甚至有点狼狈。茜拉分了足够的食物递还给她，也不管她摇摇头拒绝的态度，便把水壶塞进了她手里：“喝点水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艾科。我们还有很多事得做呢……真不知道G那死脑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会同意你跟我一起行动。”
棕发紫眸的姑娘一声不吭，抱膝坐到她身边，顺从地咬了口面包。一个多月前茜拉在她房门口把G揍了一顿时，艾科隐忍着咬住下唇，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将一直以来挤压的痛苦统统发泄在咸涩的泪水里，而在那之后她也开始尝试着走出自己那间压抑昏暗的卧房，试着像从前一样拥抱阳光。这天早晨无意中听到塔尔波被带走的消息，她执意要跟着茜拉出来——事实上她自己也无法找到真正的原因，只是在见到G迟疑过后仍是紧拧着眉心同意时，她能够更加确定或许自己是对的。
总需要迈出这一步来靠近他们的世界，而不是同往昔一样坐以待毙。
偏首看向她，意料之中地发现她不知在出神地想着什么时，茜拉不禁失笑，伸手揉了揉她额前柔软的棕色发丝：“听Giotto说过，你的火焰属性是雨？有带好自己的武器吧，拖后腿的话我可不会管你哦。”
像是因她这个动作而想起了什么，艾科愣了愣，许久才回过神来，刚想要点点头回应，就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她们左边几米处那扇栓了锁的小教堂的正门竟被人从内部推开，而那可怜的锈锁则像枯枝败叶一般散了架，闷声跌落在地。
“哦呀，真是幸运，让我发现了两个漂亮的姑娘呢~”一个意外甜腻的男性嗓音从教堂内传出，瘦高的身影随之不紧不慢地于门后出现，语句中愉悦而轻佻的尾音令扭过头看向他的茜拉皱了皱眉——“是迷路了吗？需不需要进来休息呢~”
是个扮相普通的年轻男人。他的发色是在西西里鲜见的纯白，白皙的肤色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略尖的下颚和狭长的眸子都让茜拉莫名地想起了吉普赛人，但他纯正的西西里口音却又让她怀疑起这个判断，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了衣侧的口袋里。
注意到她的沉默不语，艾科更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个男人嘴角含笑地耸了耸肩，全然没有被冷落的窘迫，反倒像是提起了兴致一般蹲下来，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微眯着他像是水晶一样纯粹的紫罗兰色眼眸观察这两个坐在教堂门口的陌生姑娘：“让我猜猜，你们难不成是在找人？或许我能帮上点什么忙呢，两位可爱的小姐~”
“恕我冒昧，您是吉普赛人吗？”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茜拉不作迟疑地掏出手枪直指他的脑门，翘起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种好像知道一切的语气可真让人不舒服。”
艾科因她这突然的行径而怔了怔，被枪口指着脑门的男人却仍旧是一脸漫不经心的轻浮笑容，缓缓抬手用食指轻摁住了那黑洞洞的枪口：“彼此彼此，这种粗鲁的打招呼方式也很失礼呀~”
转眸看了眼他抵住枪口的修长食指，茜拉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她能够猜到这个忽然出现的吉普赛人并不简单，毕竟面对枪口还能从容得如鱼得水的家伙相当少。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敌意——尽管她也无法从他眼里看出善意：“我可不打算请你来一发子弹。你知道些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和平交易。”
“啊，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可能知道你们要找寻的人在附近的‘复仇者牢狱’，并且能够告诉你们那牢狱位于什么地方。”变戏法似的从手中摸出一副塔罗牌，他笑着冲她指了指手里的牌，眼底的狡黠显而易见：“不过在此之前，愿不愿意让我给你占卜一下未来呢，我不可爱的小姐~”
噢，吉普赛人的老行当——茜拉差点咒骂出声，忍不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要付钱？”
“当然~”他的回答理所当然。
“……”
前一秒还电光石火的紧张气氛骤然消散，他也不介意她依旧指着自己的枪口，欢脱地玩儿起了手中的塔罗牌，变着花样随意地洗牌过后，才将牌递到她面前示意她从中抽取一张。茜拉撇了撇嘴，忍住嫌恶的心情随手抽了张牌便赶紧给他，不忘在衣裙脏兮兮的裙摆上擦了擦手。
这个男人并未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满，他愉快地接过那张塔罗牌，数秒后便笑嘻嘻地道出了预言的内容，如沐春风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吉普赛人在占卜时特有的神秘色彩：
——“在不久的将来，你会为自己犯过的罪付出代价哟，我亲爱的客人~”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预言复仇者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