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给奖励吧先生一 ...
-
茜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在西西里瑞德家的庄园工作，深冬里去酒馆喝完酒后一身暖和地回到庄园，恰好看到艾科房间窗前的G和Giotto。金发少年还是和以往一样笑容温和地说着什么；一旁的红发少年则是倚在墙边沉默地听着，偶尔会做出想要拿烟的习惯性小动作，最后却还是不自觉地瞥了眼窗口，放弃了要抽烟的想法。
而棕发紫眸的少女则是手托腮伏在窗边，几缕微鬈的棕色发丝温柔地垂在肩前，浓长的眼睫轻颤着张合，漂亮的紫色瞳仁中酝酿开无声的睡意。她逐渐垂下脑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是常发生的情况，Giotto见状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熟稔地抱起她，想要将她送回房间。
茜拉提着碍事的裙摆飞快地跑过去，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又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打发他们离开，才折回来小心翼翼地把艾科抱回了房间。替已然熟睡的艾科掖好被子后，茜拉总会站在床畔一手叉腰好好地看看她，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但这次在梦中，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棕发少女安逸的睡颜，眼前的场景就忽然一转，成了瑞德庄园倒闭后她离开西西里的情景。
那时是在码头，茜拉甚至还能够清晰地想起码头上空幻化的火烧云和耳际呼啸而过的风声，却已经记不起艾科脸上的表情。
——“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嗯。我等他们俩回来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的。”
印象里还有个和她相似的身影，同样是逞强地说着类似的话，像是不愿牵绊住对方的脚步似的，语气认真而平静。
茜拉眯起了双眼，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想要辨清艾科的神情。
——“其实你喜欢的是G吧，艾科。”
当时那个棕发女孩儿是怎么回答的呢？她似乎是点了点头，告诉她，嗯，是的。
某一刻，即便是瞧不清她的神色，茜拉也顿时觉得她和记忆更深处一个几乎要重叠的身影分离开了。那是艾科•瑞德，而不是茜拉印象里的某个熟悉的少女。
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之后，茜拉迷糊地揉着眼睛坐起身，感觉到披在肩上的风衣滑了下来，顿时有了些凉意——她动作缓慢地捡起风衣重新披回肩上，腾地一下就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
这突然的动作似乎惊扰了什么东西，她只觉眼前一道寒光掠过，手腕就被冰凉的东西给铐住猛地一拽，额头抵上了枪口——紧接着响起的是某个人不满的声音：“啧。你在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吧，阿诺德先生。”茜拉惊讶地瞪大眼睛，迅速用手推开枪口：“我只是睡醒了要去湖边上洗漱……您这种要杀了我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阿诺德没有开口回答，手腕微动就将紧铐住她手的手铐解开，和枪一起收起。她松了口气，把身上的风衣递给他，匆匆说了句“谢谢”就歪歪趔趔地跑去湖边洗漱。拎着风衣皱眉沉思了两秒，他才熟练地将其穿回身上——如果不是茜拉得寸进尺地以“绅士怎么能让女士挨冻”的理由硬抢过去，他也没必要犹豫。
她蹲在湖边用凉水洗了好几次脸，才顺了顺自己披散在肩头的金发，用难得呆愣的表情凝视着逐渐吞噬黑夜的天光。
还好只是梦到在这个时代的事，茜拉想着。她讨厌去回忆过往，因为那只会浪费她的时间。在她看来，不论过去有多大的吸引力或是威慑力，都不足以成为牵绊住她前进脚步的珍贵东西。因此不管是这个时代的过往还是她真正属于的21世纪的过往，在她的印象里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也许会心虚，但茜拉从不后悔。
清醒了一会儿后，她站起身想要对阿诺德说些什么，恰好见到他正将视线定在手上戴着的指环上，露出了些微不悦的神色。
“怎么了，阿诺德先生？”小跑着过去，茜拉伸过脑袋刚瞅了瞅他的手，就禁不住嘴角一抽，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噢上帝……您昨晚做了什么？指环怎么又裂开了？”“你所谓的B级原石也只有这种程度。”阿诺德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冷静地将开裂的指环取下来，对待垃圾一样随手将它扔去一边，淡瞥她一眼时那从容的眼神就好像在说这不是他的问题，全部责任都在指环上。
“……那是因为您的火焰太粗暴了！B级原石打造的这种程度的指环……正常情况下的使用寿命至少有三年！”他的态度让她颇感头疼，刻意双手叉腰用不满的语气回敬他，可和他那理直气壮的平静目光对视了十余秒后还是不得不屈服：“好吧先生……不是您的错，是指环的问题。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再继续去找新的？”
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阿诺德在这五天里的行为真是让茜拉叹为观止。在发现阿诺德的指环因使用过度而碎裂后，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在岛上存活的人手里“拿来”了不少云属性的指环——不过出乎茜拉意料的是，在这种接连战斗的情况下，他们得来的指环一旦被阿诺德使用，就会因为禁不住高纯度的火焰而碎裂。
现在就连高级别的B级原石所打造的指环都开了裂，她实在拿阿诺德没辙。
“我应该已经可以下水了。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天黑以前在船那里会合。”瞟了眼被她藏在灌木丛里的水下呼吸器和唯一一瓶氧气瓶，茜拉顿了顿，回想起上次在岩洞里潜水的紧急情况，无意识地按了按胸口：“我不会拖后腿，阿诺德先生。如果在天黑之前我没有带着那石头出现，您可以自己离开这座岛。同样的，要是您没有按时到达……我也会自己带着船和基石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阿诺德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不出所料地观察到她眼下浅淡的黑眼圈和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虽然他没有经常接触潜水这种活动，但以这样的精神面貌潜下海寻找那块基石绝对是有风险的选择。
不过她自己不可能不清楚。那么既然她不在乎风险，他也没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因此阿诺德阖了阖眼算是同意，转身向有人烟的方向径自走去。
茜拉则是微微眯起眼看了会儿他的身影，才弯下腰去捞起水下呼吸器和备用氧气瓶，往岛的西岸赶过去——这五天里他们去里奇曾经的实验室翻箱倒柜了一次，找到了能够探测原石的仪器。根据这个季节岛附近的水流方向，他们对岩洞爆炸后那块基石可能坠落的流域做了预测，又用探测仪器做检验，成功确认了基石的所在地。
她来到海岸边，谨慎地把热身运动做充足了，便检查好水下呼吸器，小心地将它戴上。
茜拉当然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佳，不小心的话可能会死在海里——但坚持要自己来找基石说到底也还是怕那块石头落在阿诺德手里，再转而落在德意志手里……冒险一次的话，至少就算她倒霉地溺死了，那基石也不会被阿诺德找到。
再说她相信自己运气不错，说不定能拿到基石，还在阿诺德回去船那里之前带着船逃之夭夭。
“好吧，如果这次能活着离开这座岛，我会想办法回去意大利看望那些老朋友。”低声自言自语道，茜拉看了看手上那枚晴属性的指环，撇了撇嘴。
要是还能拿到基石，就把那石头给塔尔波吧，也算是久别之后的礼物了。她这么想着。
脱下身上单薄的衣裙，茜拉搓了搓手，走进冰凉的海水里，握紧探测器缓缓潜进水底。
她有两次机会，首先得找到基石在水底的具体位置，才能真正将它带离水底——氧气有限，因此她得抓紧时间。
虽说已经到了天色全亮的时间，潜入海底深处后还是缺少光源。在光线实在昏暗到无法看清前方时，茜拉咬咬牙，还是点燃了指环的火焰——这是很危险的做法，因为对于她来说，比起潜水，反倒是点燃火焰更消耗体力。
下潜了半小时左右，她开始有些焦急。水下呼吸器携带的氧气只能支撑一个小时，如果再找不到基石的影子，她就必须折返了——而下一次用备用氧气瓶下来时的风险则会更大。好在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水面时，视线范围内出现了熟悉的光晕。
基石！
光源的位置距离她大致还有一百米左右，她高兴地眯起了眼，迅速调转方向往水面游回去——剩下的氧气不多了，她必须先回到水面换上备用氧气瓶再下来取基石。
上升的过程中茜拉不敢加速，她意识到自己有些疲惫，如果快速回去水面的话可能因为水压变化的关系而引起潜水病——那可就糟透了。
氧气在茜拉距离水面还有一百多米时终于耗尽。她不得不屏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向上游，却在快要触及水面时忽然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松开了水下呼吸器，下意识地吸气时海水猛地灌进了鼻腔——咸涩的海水冲进气管时她觉得自己完蛋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因为自己意识的逐渐丧失，指环上那温暖的火焰也已经消散。
捂住脸反射性地在水中拼命挣扎，她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危急时刻已经丧失了平生所学的所有技能，大脑无法正常地下达指令让她冷静下来——挥舞着手臂的同时她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要借此浮出水面还是要乞求不可能的帮助。
缺氧和意识的逐渐丧失令她渐渐停止了挣扎，伸出的手却来不及收回，好像还不愿放弃那近在眼前的水面似的，纤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接着，她感觉到有人捉住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给奖励吧先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