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江山似旧》表情

1、序章

　　一八七八年的三月十一日是一个极其平淡的日子，一切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物，对于他们这天意义重大。
　　比如帝国初等学府。
　　两百年前的今天，灭亡了八年的汉帝国复辟，新皇帝刘秀在新定的首都洛阳建立了帝国初等学府，在当时它还被叫做洛阳皇家初等学府。这名字一直沿用了近两百年，直到四年前，它被一位优秀的毕业生——或许是学府史上最优秀的，考虑到他做到了其他所有人都未能完成的事情——新帝国的皇帝孙策改名为帝国初等学府。
　　他将回到自己的母校参见庆典。
　　正是如此，一个初等学府的两百周年庆典，才会迎来如此之多的媒体人，阵势足以报道一个中等王国的国王登基大典。
　　孙策很年轻，作为一个庞大帝国的首脑，三十七岁的皇帝甚至有些过分年轻了，而他已经在这个位置坐了五年。
　　年轻、聪明、勇武并且英俊，这是对这位新皇帝支持最广的评价，尽管他在五年前就该被称为“皇帝陛下”，人们仍更愿意像许多年前那样，称呼他“孙将军”，当然也有人选择称呼他“独裁者”。
　　无论如何，要是不加前缀的提到“将军”二字，孙策永远会是人们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形象。战场上的所向披靡和铁血手腕，早已成为新皇帝的标志，在需要着正装的场合，他几乎从不穿繁复华美的礼服出场，而是选择缀满勋章的笔挺军装——包括今天。
　　孙策站在台上，胸前的勋章被阳光照耀得熠熠生辉，同他的笑容一般灿烂：“我还在这上学的时候，最恨的就是坐在底下听那没有尽头的讲话，为了让等待不那么无趣，我还和同学弄出了一套信号代码。”
　　他的讲话被骤然响起的掌声和起哄声打断，对于努力保持端坐听演说的少年男女们，这些字词不能再贴合他们心意了：看！就连一向被放在学府毕业生名单排头的孙将军，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适才念出大串冗长开幕词的校长尴尬的随众人拍着双手。
　　孙策没有制止喧闹，而是笑容满面的等他们平静下来——新皇帝喜欢笑，几乎是帝国内外人所共知的事：“可总需要有站在话筒前得罪人的，不是吗？不然谁来宣布你们的新奖学金项目和新教学楼的建造计划？”
　　他的发言可说是相当简短，尤其是考虑到它的内容：设立一个新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建立新的教学楼和宿舍楼。新皇帝在推行全民教育方面，始终不遗余力。宣布完这一切，他只是再添了一句：“好好享受大家的节日和假期吧！”就没有停留哪怕多一秒钟，迅速的通过台阶走入人群，甚至没给保镖跟上去的机会。
　　皇帝曾说过：“在我的国家，我永远不需要带着保镖。”这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在聚会和度假时，他总是迫不及待的摆脱这些试图保护他的人。
　　今天朱雀门洛水旁一个颇有年头的小酒吧，有场二十年前就已约好的同学聚会，外面布满匆匆赶来的警察和保安。
　　“皇帝陛下，能活着见到你可真好，今天能到的人可都到了，差点以为您不屑于加入我们的小小聚会呢。”大乔挪揄着，尽管她已青春不复，极少出现在她脸上的生动神情却仍令人忍不住忽视过分严肃的黑色套装和眼角细微的皱纹，想起当年的那个少女。
　　一袭简洁长裙的蔡琰跟她一唱一和：“要见伟大的皇帝陛下，我们可没有人敢不来。”
　　“能见到你们都活着也不错，”孙策笑得格外真诚，“这地方还是没怎么变嘛。”
　　唯一一名获准做随行报道的年轻记者陈寿后来找到时机发问：“将军，这里当年也是这样吗？”
　　很是喝了一点酒的将军心情显得相当不错，他抬手指着酒吧窗户——如果那是透明的，能够看到流淌的洛水，站得更高一些就能远眺到伫立在远方的伊阙——对年轻人说：“不止是这个酒吧，是一切。它们是永恒的。”
　　很多年以后，年轻的记者已经白发苍苍，成为最富盛名的传记小说家，他在自己最出名的一本书中这样写道：
　　“‘它们是永恒的。’将军这样说道，脸上是他最为标志性的自信笑容，仿佛他所说的不是这一间小小的酒吧，不是窗外流淌的洛水和静默的伊阙，而是指这个广袤的帝国，我们的帝国，他的帝国。
　　现在所有曾自己宣称永恒的都已经灰飞烟灭。当年汉联邦的袁术说他们的军队和他们的上将徽章一样永不毁灭，那支曾被认为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军队如今只能在纪录片中看到；当年建立帝国的皇帝曾说他永远不需要保镖，那位自信满满的将军在一次狩猎度假中死于刺杀，时年四十七岁。
　　而不会说话的洛水和伊阙，依旧在洛阳南边凝望着我们的悲喜哀乐生死兴衰，就如他们许多年前做的那样，也如他们许多年后将做的那样，他们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