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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 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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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门廊,长长的光线通向我的目的地——审判法庭。我有一丝茫然的无措,在司大人亲手给我戴上镣铐的刹那,森猛地冲过来抓住他父亲的手,“父亲大人——请不要这么做!”
“森……”我忽然有想流泪的冲动,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更想告诉他,对不起,我不值得你为我拼命。
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对你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而你对我的念念不忘,即使有你的理由,可你爱的那个人,也一定不是真正的我。
我是姽婳,一个无处凭依的流浪人,我所能竭尽全力的,只有不让自己堕入更深的深渊,这才是我宁可被不公地审判,也不肯向扬低头的原因。
昨晚,格兰瑟姆独自探望我,他告诉我扬还在等我后悔我的决定。可我扬起唇角,我说,“请让他不必再等。”
因为我早已下了决断。我向母亲学会的几件事中,从不后悔是其中最珍贵的一件。
格兰瑟姆紫瞳散发着诡秘的光芒,“你真的……为了维护谬而不惜背叛扬?没有出路的爱情,你还会义无反顾吗?要知道明天的审判过后,也许你再也见不到新的太阳。”
没有出路的爱情?我讽刺般地笑了,谬于我,难道就真的是爱吗?可为何我和他之间,却从未提过这个字眼。
以爱为名,我却偏偏不肯相信世上真有这个事实。
“如果扬爱我,他必然不舍我被审判。”我呵呵地笑了,“可惜……我对他来说,到最后,依旧只是夺取权力的工具而已。”
格兰瑟姆静静地看着我,“可你要知道,你和扬是可以并肩站在世界顶端,而谬,他是个注定的失败者。你身上的纯血还未苏醒,现在的你,脆弱不堪,人要学会自保。”
我沉默不语,他仿佛说累了,又或者懂得了我的决然。我忽然嫣然朝他一笑,“别骗我了,如果要说服我,你根本不会来这里。”
“呵呵……”格兰瑟姆竟然真的轻笑出声,“姽婳啊姽婳,你的直觉怎地如此敏锐?从你在我面前出现的第一面起,我就对你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桀骜不驯的你,温顺柔和的你,又或者现在这个不顾自保的你,我忽然很想知道……最后得到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难道你也想试试?”我毫不客气地直视他。
格兰瑟姆突然上前,抓住了我的手心!我惊愕地望着他,却看见他在我手心里画了一道符印。流光溢彩的银光,闪耀着流动着忽而不见。我惊惧地翻到手背,符印真的缩入了我的血肉!
“这是……?”我疑问的眼神让格兰瑟姆“哈哈”大笑着离开,“格兰瑟姆,别以为我没识破你!如果不是你告密,扬怎么会提前回来?”
“那个不会害你的,你放心!”格兰瑟姆爽朗的声音飘忽在夜色中,“总有一天,你会用得着的!”
我握紧了手心,却真想放声大笑,扬啊扬,亏你一直以为的统一战线的盟友,却背着你给我种下了秘密联系的符印,他意欲何为?至少……并非如你所想一般对你惟命是从吧?
森还是被司大人狠狠地拉出去了,我和司大人面对面站着,我脱口而出,“谬在哪里?”
“你很关心他?”司大人状若不在意地问,“现在的你,应该好好考虑待会的口供才对。”他漠然的语气让我突然惊惧起来。
“你不会不打算让谬公开出庭?你们……不会都谋划好了?”
司大人眼角的笑容越来越扩大,我的手脚一片冰凉,谬,谬……是我害了你吗?如果你因此被判重罪永世不得超生……我该怎么办?胸口的血契,将会一生一世萦绕在我的心脏处!苦苦地嘶吼……呻鸣……
“以后你和森都不会再有瓜葛了。”司大人最后的一句话彻底让我断了一份念想!血族的四大家族都并非善类……而我,只是看到了冰山的一角!
我被拖着走向了我的位置,司大人在组长席高高地俯瞰我。镣铐的摩擦声,碰撞声,在我无望的脚步下哀鸣,可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谬!谬!谬!
“崇大人,今日的被审判人,你是否可证明为你萨洛家监护之女?”法庭长沉重的声音在大厅里久久回荡。
“……是。”
“你的儿子萨洛扬提交的审判理由为她在成为其所属品期间,勾引亲弟弟谬,和他们兄弟俩同时发生关系,这一点违反了血族族规中的两大戒条——隐瞒,与不伦,对此,你有何评论?”
“我请求法庭不要剥夺姽婳的自由,并保持她的萨洛被监护人的身份。”崇的声音让我微微一震,他竟然要维护我?为什么?难道他不对同时周旋于扬和谬之间的我愤怒吗?
“请求受理。”法庭长用锤子敲了桌面,继而冷冷地面向我,“姽婳,你挑拨吾族四大长老家族继承人双子的关系,此罪名最重……可判死刑,在审判结果出之前,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贱人——!”“不要脸的!”“竟敢勾引我们谬大人!”“还背叛我们最崇敬的扬大人!”“贱人去死!去死!去死!……”“判她死刑!死刑!”
法庭的旁观席上忽然骚动起来,不少的血族人怒吼着向我扔石子,我狼狈不堪地昂起头,我才不要让我最后的生命期限里还丧失了尊严!即使我被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下面由萨洛扬一方的证人——格兰瑟姆出席作证。”格兰瑟姆在门口萧然降临,我似乎看到他投向我的眼神,是深深的,深深的一眼。
“格兰大人,请你呈上你的口头证词。”
“我在此证明萨洛扬所提交的审判理由,”我闭上了眼睛,果然,他还是没有背弃扬。是因为扬所能提供的好处,不至于让他公开与扬作对吧?我轻蔑地心想。“并证明姽婳至始至终只和扬发生关系,我和扬撞见的所谓‘勾引’一幕,实质并无确切关系发生。”
什么?观众席上也一片哗然——如果格兰瑟姆所言为真,那么萨洛扬所提交的审判理由便不能完全成立!扬能想到他的证人,竟然提供了利于我这个“背叛”他的女子的证言!
“证词受理。”格兰瑟姆点了点头,继而在前排坐下,而距离他不远的扬,脸色似乎也相当震惊。格兰瑟姆的那抹眼神让我心惊、胆寒!他深深的目光,仿佛在向我宣告不祥的结果——
是谬!那一刹那,我仿佛看见谬犹如展开黑色羽翼的恶魔,出现在法庭上。全场更大的骚动,尽管还有人叫嚣着要把我处死,可显然更多人在疑惑真相。
真相……谬,你到底是打算如何摊开?
“萨洛谬,你承认被审判人勾引你的被告事实吗?”
法庭长轻轻地一句话,让谬忽然抬起了头,“我——不承认。我和被审判人之间毫无关系,我否认我哥提供的一切相关事实。”
我全身猛烈地颤了起来,我仿佛看到格兰瑟姆朝我微笑的表情在黑暗中愈发清晰,而谬,明明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可他没有!他无视被镣铐锁住的我!
旁听席上的诸多血族长老显然也被震惊了,这场普通的针对我这个外来人的审判,却被引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相反,我必须控告我的父亲和哥哥,”谬的这句话如惊天霹雳,不仅出乎在场每个人意料之外,更是让崇大人拍案而起——
“谬——你给我闭嘴!”
“父亲大人,”萨洛谬轻轻地,轻轻地勾起了唇角,而我看清楚了,这才是褪去了面具的谬,这个……明明违逆父命,却装作软弱无力的少年,原来早已经是个危险的……男人!“我还必须向法庭宣布一个可怖的事实,便是我们血族赖以生存的纯血,就在今日这个被审判人的体内!而我的父亲则要将她的血脉据为己有!”
“不……”人群彻底地沸腾起来,我彷徨地望着这群疯狂的血族,无法理解为何他们忽然对崇愤怒不堪,“纯血要出现了!纯血要出现了!”“我渴求七十年的纯血啊……你终于来临了么……”“萨洛崇,你才是背叛吾族的叛徒!”
“——谬!”崇最后的警告显然已经仓惶无力了,而踉跄站起来的扬更加无法阻止谬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