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者的飞翔》盛华九州

18、[17]好奇杀死猫

　　01

　　人烟嘈杂的地方。大地的腐臭之气更加浓烈。
　　天空被一层浓浓的颜色遮挡住了。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暗黑一片。一些掠过光影的地方，会让人突然怀念起从前的光之黑暗。因为它像是心中最温暖残忍的记忆
　　银行门口竖起了警戒线。而抢劫犯已经逃逸。
　　“据报告，有两人中枪，其中一人重伤……”
　　电波里的声音变得微颤。发声后，潜入了耳中引起了共鸣。然后穿过了九万四千六百亿公里的距离，坠落下来。
　　夏琢匆忙就跑出了家。
　　呵呵，可惜呀……

　　2.

　　伤员在被急救时，抢先去救那位老大爷。准备抬起慕锦年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入耳际。
　　“我来。”
　　慕锦年模糊的眼光里，看到熟悉的身影。感觉身体浮空了，然后缓缓地移动。但是，呼吸好像越来越跟不上节奏。好像，已经快预感到自己的死亡一般。
　　“天真的预感。”
　　慕锦年突然想奋力睁开眼。这是回来后第一次听见夏琢自愿讲话，而且仿佛猜测出了自己的心事。可是一用劲，腹部就疼痛地被刀割一般。
　　可是，声音明显……
　　“夏琢，我想告诉你……”像是俗套地不能再俗的情节中会发生的一样，有些想说出口却不愿说的话语，最后能发出声时，就是死亡的时刻。
　　“对不起……一年，年以来，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不问原因……可，可是，我只是借助你帮我报复裴希，以……以及顾彼佯。她的姐姐裴希，害死了我父母。”

　　3.

　　慕锦年和顾彼佯之间有着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慕锦年初中时是市优附中的学生，而顾彼佯有一个20岁姐姐叫裴希在市优当老师。市优附中的老师都是很势力的老师，也很爱钱，当初慕锦年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受老师的势利眼，和别的家长一样，塞给了老师一些钱，希望自己的儿子不会被老师冷漠，哪知顾彼佯的姐姐嫌钱少，拒绝了慕锦年父母送来的5千，并且“提醒着”：如果你没有个万把来着，别指望你的儿子能升学到市优。
　　慕锦年的家庭并不富裕，那五千都是慕锦年小学时，慕锦年的父母节衣缩食换来的。现在，裴希却说出得给那么多的钱，慕锦年的父母每天想法，成绩好的慕锦年因为没给够足够的钱，任何活动，裴希都不给慕锦年，就连选共青团，裴希都不给全班第一的慕锦年一个位置，慕锦年坚强的挺住，偶然让母亲猜疑出来，母亲就会伤心的哭。
　　为了儿子，父亲决定和母亲借高利贷，从借完高利贷回来的路上，父亲因为心急被轰驰而过的火车碾轧致死。为了儿子，母亲只好摆脱路人帮忙，然后匆忙赶到裴希的家里，哪知裴希又说出一个更高的数目，但还是收了慕锦年父母借来的五万。母亲因为高利贷的追还，与为了不够的钱着急。在慕锦年一次回家时，发现自己的母亲躺在床上，身体泛白发凉。
　　死因是因为抑郁以及高血压突发。
　　慕锦年认为是裴希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仇恨使他自己成绩一落千丈，只好白天上学，晚上打工玩乐队，赚到了很多钱，租到了湖山公寓的大房子。
　　上学后才得知，裴希被车轧死。感到不痛快的他，就去准备报复裴希的弟弟。
　　像是一次偶然的机遇。
　　莫名得知夏琢是顾彼佯曾经喜欢的人，而蒋幼牧就是夏嘉树，并且是顾彼佯现在的女友。
　　于是，七宗罪中，最可怕的第二大罪状，嫉妒作祟，一次又一次牵扯更多的人去报复……
　　利用夏琢去伤害夏嘉树，举棋不定的顾彼佯一定会崩溃不已吧？
　　而此刻，深深的怨恨已经雪除。而最大的遗憾无法拔掉。
　　“对不起，我一直都没爱你……”
　　我的所谓利用，是利用人们最大的同情以及日久的依赖来助长我的野心。感情可以虚构，可以除根，但是日久以后，难免有着惋惜与不舍。
　　“最大的遗憾呢，是只能在死亡将我们分开时对你讲出来……”
　　夏琢不语。却是镇静地连接好输氧装置。让慕锦年感到舒畅一些。然后让开位置，工作人员连忙给慕锦年做好简单处理包扎。
　　直至慕锦年稍微感到良好一些。
　　少女突然俯下身：“是不是该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了呢？”
　　慕锦年的双瞳倏忽间睁大。那个声音，这么近的聆听……
　　根本，就不是夏琢的声音。

　　世间的万物化成了心中最娇柔的花朵。它终小心翼翼地盛开在最危险的悬崖。然后残忍地凋落在无人欣赏的季节里。
　　这个青春，像是花梗被压榨挤出的酸咸，难闻，鲜艳，甜蜜，以及苦涩，腐臭的汁液。
　　无奈和最大的不解凝聚成了愤怒。
　　逐渐强力有劲的心路图的滴答声，紧促并且有序地响起，夹杂着，
　　夹杂着，“夏琢”最放肆的微笑。
　　“吱——”
　　门外的阳光昏暗地无法形容。心跳复苏地前一秒。那一个声音，击碎了坚持。
　　“姐。”
　　顾彼佯的声音，穿透了宇宙。
　　久久不消。

　　4.

　　“慕锦年，你实在是太可怜了。”伴随声音发起的，还有车子的发动机在作用，发出响声。
　　慕锦年急喘了一声。裴希连忙给他扶持好，挪正歪着的输氧管。
　　“你知道吗？我想你应该知道。”在问题还没问出之前，裴希自问自答了一遍。
　　呼吸变得急促，但作用反而适得其反。心脏的复苏运动开始变缓。心路图慢了下来。坐在一旁的顾彼佯连忙帮忙扶正输氧管。
　　“我是裴希，你最讨厌的裴希！……”
　　咚。
　　像是剧烈的摇坠了一下。残忍的真相开始撕扯开来。然后就是鲁莽冲动地想要逃避现实。
　　“你给我睁开双眼，坚持住！”裴希去拨开慕锦年闭紧的双眼，或许用劲太大，慕锦年睁开了眼，眼里充满了血丝，不停地重重的咳嗽，“夏琢早就被夏嘉树的朋友们放出的那条实验室里狗咬死了！而我，也根本没有在那场车祸中丧生。或许你不知道，夏嘉树与我的关系，当她的家人拒绝给我更多钱时，是她的父母企图撞死我，夏嘉树却很不巧地和我一起放学。谁知，从彼佯的口中得知你一直想报复我，借助夏琢和夏嘉树，哈哈，你简直无法想象我有多高兴啊！我想尽办法制造校园恐怖暴力事件来雪除我的怨恨，你知道吗？那些画，我画的是多么自豪！多么完美的木偶！”
　　裴希表情极度扭曲地嘲笑着。
　　“我努力利用一些科学方法使我的画都成真！多么伟大的杰作！对了，你不认识陆颐殿吧？当初你和夏琢逛音像店时不是在门口看到狂欢的人群了么？因此而找到彼佯？哈哈，陆颐殿当时也在！知道为什么会帮我吗？！因为我整容成了夏琢！他竟然对夏琢一见钟情！真是笨蛋笨死了！竟然还有人相信一见钟情？呵呵，还有，我在你们初三的时候，你的父母死后，说是出车祸的我实际上我是去了夏嘉树将要去的学校当美术音乐的老师！真是枉屈了我！我可是英语系毕业的啊！不过，没想到碰见了夏琢！你知道吗！我很久以前和夏琢就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后来我还成了她的老师！”
　　裴希捏住了氧气管。阻碍的氧气无法输入到宿主的身体。
　　慕锦年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姐！”顾彼佯握住了裴希捏住氧气管的手，似乎想让裴希停止下来。
　　“……”大概感觉到了失态。裴希突然沉稳下来。
　　慕锦年一直在小声的咳嗽，无法停止下来。像是即将脱蛹而出的虫，却被茧死死卡住了翅膀。便永远的失败，无法飞翔。
　　“哦，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曾经给你的那枚蔷薇戒指帮了我很多忙。”
　　“对了，你知道夏琢隐瞒了你什么吗？”声音带着讽刺和愤怒。
　　“……”呼吸都寂静到快毫无声息。
　　“你曾经支开过李暖亚不是么？！她不是后来去你们家翻过很多次，试图证明你就是那个神秘人对不对？给李暖亚打电话，说是为了夏琢好，于是按照自己的指令让李暖亚离开夏琢。后来，因为任务达成对李暖亚说谢谢帮助自己害了夏琢，李暖亚后来和夏琢见过面！你知道吗？哈哈，真是讽刺？！夏琢那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夏琢听了这个后竟然一点都不惊讶？竟然隐瞒着？而且，你以前从夏琢身上抢走的外套，是我弟弟路过你家那里给夏琢的！当初你应聘家政人员时，不是写了一个订单说要印上几十张，试图隔一段时间就在夏琢门前放一张吗！你从一开始不就是策划好了，让夏琢来你这吗！你……”
　　糟了。心理扭曲了。
　　顾彼佯发现裴希的不正常。便伸手努力去制止她：“姐，不要这样！”
　　蔷薇戒指开始反射出夺人的光彩。
　　女子不听：“你知道吗？你一直都不知道夏琢有记日记的习惯吧？！知道吗？彼佯为了我这个姐姐甚至舍掉夏琢！陪我演好这场戏！……呵呵，要我去死？见鬼！”
　　蓦地狠狠抽离掉了输氧管。氧气停止了下来。慕锦年口中咸涩的气体不再往内涌。
　　应该是场解脱。

　　为什么，会有悲欢离合的世界呢？
　　口中的空气更加咸涩无比甚至让人想吐。
　　其实……夏琢，你比我幸福，你有爱过的人，有爱自己的人，即使很漫长，痛苦，难捱你都坚持了过来。我还记得你说过。
　　“在你的生命中，他们爱过了，时间过去了，也就消失了……”
　　消失了……
　　咚——
　　最后一声铿锵有力的心跳尘埃落定。
　　会，悲欢离合的停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