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三十八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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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全世界都说不能爱你……
当我们成年后，如果还没有学会将玩偶娃娃锁在尘封的角落里，总会被嘲笑幼稚和失败，如果还能真心拥抱一个玩偶娃娃，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这世界太现实和危险，我们总是被教导。所以容不得一点天真和疏忽，要精打细算地活着。弱肉强食，你不狩猎，就要当别人的猎物。
玩偶娃娃是脱离现实的美梦，相信它们的童年，是最快乐的时光。渐渐地，我们发现，它们不过是没用的，不能带给自己实际利益的玩具，该是抛弃它们，出发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了。这是社会的规则，如果有人游移在这之外，人们会撕裂你的心……
良哲看看寻找了一整天，仍未获消息的另两人，严冰虽说不上有多关心白玉堂，但相处的时间久了，突然少了一个斗嘴的，总觉得莫名怅然得很，坐在椅上，低着头发呆。展昭显然已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心又痛又乱，为白玉堂，也为是同类的人们。安理的事，也一筹莫展，对他们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挫折感……
“当初你收留白玉堂时，我就想到有这天了。玩偶娃娃的生命，这世上有几人能接受？而且，玩偶娃娃爱上人类这种事，从未有过好结果吧？即使你能驯服Devil，人类的世界，也不允许一个玩偶娃娃不切实际的幸福……”
“不切实际的幸福”，展昭想苦笑，却扯不开笑容，玩偶娃娃跟人类不同，它们的愿望，是能永远陪伴、守护一个人，无论境遇如何，不抛弃，永远爱。这在人类的世界里，倒成了“不切实际的幸福”，不知白玉堂被疯狂的人们那样拖走，是否会后悔自己给他的，保护人们的信念，但展昭知道，因为自己在，他就不会对人类失去希望，现在即使他被人们当成华丽的“战利品”，仍不会让Devil伤害那些人……
“不管怎么样，只要还有机会，我们就不能让玩偶娃娃失望，不是吗？我说的，并不仅是白玉堂。”
良哲转头看默默在一旁的两个玩偶娃娃，乌列拿着他不离手的书，虽然固执又一知半解，但他终是开始希望，自己对他说的那些书中美好的故事，能够变成现实吧？至于似火却冷若冰霜的赛伊尔，则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了。良哲竟鬼使神差地应了展昭一声：
“也对……”
白玉堂被人们捕住后，被按住身体，也不知手臂上被打进了什么液体，逐渐失去力气，昏迷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偌大的厅堂里，四周约五米外，有织得细密的铁丝网笼，构成一个四方透明的“盒子”。隔着网笼看出去，外面的环境看得清晰，有装修别致的射灯，营造出这里舒适、静美的效果，华丽的艺术品，在灯光下闪耀着辉煌的光芒，与其说这里是牢笼，倒不如说是个最珍稀宝物的博物馆……
“如果这时你能看到自己，就会知道，你才是我的收藏品中，最美丽的东西。”
忽然响起的男声，将白玉堂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白玉堂看到一位衣着高档的中年男人，他身后左右，有两名随从，一看便知是身份显贵的人物。
“我可是花了近十年的积蓄，才把你从那些人手里买回来的，避免了你被一些不懂欣赏的人，粗暴地对待。也封锁了消息，不让别人知道你在我这里，否则再造成大的骚动，就不好了。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供我欣赏吧。”
那人把自己当成冰冷的死物一般的语气，令白玉堂气愤又心刺痛，虽然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只是个玩偶娃娃，玩偶娃娃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本就是用完就扔，或拿来摆设的物件，但他刚巧被制作了一颗骄傲的心，想要颠覆自己命运的玩偶娃娃，便是最惨烈的了吧……
白玉堂只冷冷盯着那人，但对方并不在意，再强大美丽的生命又怎样，武器和牢笼，才是征服这世界的东西。这是人类发展进程的法则。
“你到底是什么生物？你不会说话吗？人们为什么叫你‘黑天使’，你明明跟雪一样白，像圣经里最纯洁的天使……”
那人见始终不被理睬，想到什么，忽而笑道：
“听说你是被从一人手里抢过来的？他竟然让你自由行动，真是笨蛋！不好好‘珍惜’的结果，就是被人夺走宝物，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落入那个人手中……”
这次那“天使”终于有了回应，他愤怒跑到网前，伸手试图撕破铁网，但手指刚触到网，便有火星冒出来，“噼啪！”地声响，白玉堂感到手一阵剧烈麻痛，不得不迅速收回手……
“这是电网。当然了，我怎么可能用普通的铁网，就妄想能困住你？”
那人大笑起来。白玉堂哪里能忍受这把生命当成卑贱笼中物的自大人类，“唰！”地打开翅膀，盈盈的白翼，光芒掠过整个大厅，使所有的灿烂珍宝都黯然失色，震撼人心。他飞上空中，想突破顶上的铁网，相撞的瞬间，火星四溅，发出巨响，令在场的人，都一惊向后退去，要不是两边随从扶着，那中年男人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白光在网中冲撞，火花溅起，无比惨烈。一些时间过去后，不甘束缚的“天使”才终于落了地，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力竭仍没能挣脱。白玉堂知道，如果是Devil，一定有力量从这里出去，但此地的人类，一个都活不了。他也曾冷酷，不能原谅这样的人类，但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那个人对自己失望……
那男人慢慢缓过神来，还有些惊魂未定，腿找回了力气，自己站稳来，对白玉堂说：
“原……原来因为如此，你才被称为‘黑天使’。纯白的外表，和令人恐惧的内在么？其实，我觉得这反而让你更有魅力了。今天先这样，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让我现在，非常期待新一天的到来。”
他强作镇定说完，领着手下，保持风度地走了。
厅里的灯熄灭，白玉堂支持不住地倒下。人类的世界如此残酷，他却无奈地发现，自己仍像其它玩偶娃娃一样，宁愿深陷其中，只因为怀念一个人，温暖的手……
这天，展昭打开门，外面来造访的人，令他难以置信。那人绝美的面容，淡色的瞳孔，高挑的身材，连绑成一束的灰黑色长发，都是一样，只是身穿着自己没见过的半正式服装，气质也显得稍有不同了……
“白玉堂？……”
展昭迟疑地开口，当看到那人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立即沉下脸，问：
“你是谁？”
“这么快就认出来了，你是白的主人吧？我呢，该说是他‘真正’的主人吧。”
展昭震动，定定看他。这个人，难道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玩偶娃娃的制作人？
“另一个白玉堂啊……”
在屋里坐下后，严冰惊讶愣愣地看那人。
“还是让我们分清楚吧，我叫逸风，请不要把我跟一个玩偶娃娃混为一谈。”
逸风淡淡笑道，他跟白玉堂比起来，没有了玩偶娃娃特有的清冷，像普通人类一样表达娴熟，不知为何，却让人感到，他并不比玩偶娃娃更有温度……
“原来如此，难怪其它的娃娃都认识白，因为他是你根据自己的样子做的么？还真是自恋！”
良哲对逸风充满戒心，冷哼道。
“他不是根据我做的，我也不喜欢有玩偶娃娃仿制自己。”
逸风看他们不理解，笑着解释：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们。白玉堂甚至不是我做的，白是十几年前，他从我身边逃离时，为了制约Devil，做出的另一面。真正的白玉堂，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百年了，他是我的祖先根据自己的样子制造的，所以力量才如此难以估量。‘Devil’是他传到我手上时，我绣在他身上的名字。
该说白玉堂其实是跟‘黑傀儡’一样的存在吧。他没有感情，不受任何束缚，只要他想，就可以毁掉任何生命、事物。他在我的家族中，代代相传，我们也总结出了一些管理他的办法，但十年前的某一天，不知为何，他突然反抗起来，打倒乌列他们跑了出去。我以为白在外面吃尽苦头后，就会让Devil回来，但他一走就是十年，后来其它的玩偶娃娃都在传，白找到了愿意接纳Devil的主人，我才感到不得不让赛伊尔带回白玉堂了，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可以制作出有生命的玩偶娃娃？”
展昭问他。
“其实在古代，能制作出会活动人偶的匠师并不少，他们是地位颇高的‘通灵者’，人偶就是他们通灵的媒介。日后随着信仰的流失，拥有这种力量的匠师渐渐稀少，到了今天，我是目前所知，唯一传下这技能的玩偶师，但我的力量也变得很局限，只能制作出因爱而生存的玩偶，渐渐地，这些玩偶娃娃变成了承载人类失落情感的形式。制作它们，就像是一种本能，也许对我来说，家族存在的某种责任感，还融在血液中吧？虽然我其实并不在乎人类和玩偶娃娃，最终会发展成怎样，制作它们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恶魔娃娃’能卖出很高的价钱，不是么？人类喜欢玩弄别的生命。”
几人听他说得轻松，话里的冷漠却极刺耳，严冰不耐烦转了话题，如果再听他说下去，自己肯定会一拳揍过去：
“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当然是拿回我的玩偶娃娃。白玉堂已经不在这里了，乌列和赛伊尔也没必要留下了吧？”
他话音落下，不能动弹的不只是展昭三人。要回到主人身边，对乌列和赛伊尔来说，奇怪地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现在回去？”
出人意料地，首先出声的是面无表情的赛伊尔。
“有什么问题么？我需要给你答案吗？你以前执行命令，从不问问题，你别忘了你得讨我喜欢，才能生存。”
逸风像听到可笑的事，似笑非笑直视赛伊尔，轻描淡写的话，却流露出强大的压迫感。
赛伊尔竟也没有移开目光，毫无波动地与他对视。
“我们跟你走。”
乌列及时打断他们，放下良哲的书，变回玩偶娃娃，赛伊尔也相继恢复成玩偶，逸风将它们放进随身的黑袋里，向展昭几人告辞：
“那么，到此结束了。白玉堂我也会找到他带回去，毕竟我才是他‘真正’的主人，你们就忘了这一切吧。”
逸风转身出门，门关上，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界。他们觉得，被带走的，似乎并不止是那些玩偶娃娃。乌列留下的书本，被风吹起翻页，玩偶娃娃曾在的痕迹，如幻似梦，即使对人说起这些或固执、或有趣、或骄傲，令人又喜又怒的玩偶娃娃，恐怕也无人相信吧？
童话湮灭，不知长大的我们，是否会真的快乐？
— 异战篇完 —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三十八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