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难得情深，难得谋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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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雅娴自那天与牧成谦争吵一番后，彷佛把心里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来一样，恢复了不少从容不迫，只是苗妍除了饭前亲自把关一下顾雅娴要食用的菜肴之外一直贴身侍奉顾雅娴，总能从一些细小的枝节发现顾雅娴有意无意泄露的不平静情绪。
苗妍感觉得到，顾雅娴是在压抑情绪，真正的压力并未得到纾解、都积累在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被点爆。
对此，苗妍不知道也不敢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用心地做好本职工作、做好顾雅娴交代的事情，顺便地加紧手中势力的安排以及凝聚，每每打听到一些关乎那几个锦府可能给她带来灾难的上位者消息、并做一些粗略的安排，令手中的势力以及棋子更加有用，苗妍才会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其实如果可以，苗妍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并不想处于这种随时算计、防备，随时都可能被人算计的日子里，但是这些念头以苗妍现在的境遇，她也只敢在夜深人静之际自个幻想一下，如果有了平静生活她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觉得幸福……
只是就算苗妍谨小慎微、防备工作做了一层又一层，仍然挡不住有心人的谋算。
这一天是顾雅娴故去的姐姐的祭日，顾雅娴交给了苗妍一份与众不同的菜谱后就去之前派人搭好的临时佛堂里例行念经，她的姐姐比她大两岁，但是作为真正的嫡长女却因为从胎里带出来的体弱症而并不受宠，在顾府的日子只比庶女好上一点而已，不过比起庶女的命却更不好，年仅13岁就去了，死后更是从族谱上除名，去的过程还不是自然的，而是人为，送她姐姐离开这个世界的是她们原本尊敬有加的叔父。
必须离世的原因是因为她姐姐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并且和这个发生了肌肤之亲——互亲了脸颊，不幸的还被舌头长心思不纯的丫鬟看见且将这件事宣扬了出去，结果呢，她的母亲还未把在府邸这件事压下去，就有居心叵测的人开始利用各种渠道逼迫姐姐去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和那个女子私奔，最令人扼腕的是那个女子居然真的堂而皇之地带着姐姐离开顾府、离开京城，最后两人被人出卖、捉回京城，那女子是郡王独女、太后外孙女，本身又想得开，没有什么大碍，她的姐姐却承担了两个家族甚至皇家的压力、一尺白绫、一口薄棺。
若是从正统的道德说，她姐姐确实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但是心里一直存有念想和有些叛逆因子、又自觉通透的顾雅娴私心里却认为她的姐姐不过是跟了一个不值得跟的人才赔上性命而已。
可笑的是那个出卖姐姐的丫鬟后来成了一个叔父的房里人、从此锦衣玉食，而那个让姐姐顶替了所有罪名、最终香消玉殒的罪魁祸首据说要破开规矩、继位郡王、纳面首、以女子之尊掌男子权柄。
所以，顾雅娴最讨厌的不是追风吃醋、弄权就名的女人，女人嘛，谁能少点心、没点情、为情做点事情、就算出格了也再正常不过，但是不守规矩、搬弄是非的丫头，她是发现一个就打发一个、说的过分了就直接拔了她们的舌头，谁叫她们犯了她的忌讳。
面对姐姐的排位，顾雅娴本有些躁动的心就这么一点一点慢慢地沉寂了下去，一遍一遍回想着她见过的、听过的那些因为感情而付出良多、甚至生命的女子们、最后的下场……母亲说的对，在后院，皇宫后院也好、公侯后院也是、就算是商贾乡绅平民后院，凡是生活在后院的女人，可以把感情摒弃、可以把感情给父母、可以把感情给儿女、兄妹，甚至可以给兴趣、爱好、给知己朋友，但是决不能给了……这个后院的唯一会出现的男人、女人要称之为夫君的人。
不是没有，对男人产生感情很正常，只是不能给，尤其是他们这种顶级贵族的家里，给了就等于毁了，不相信例子、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眼前活生生发生的吧，顾雅娴细细地想着自己自从进入锦府，对牧成谦一点一点变质的感情，又因为越来越深的情分而产生的痛苦，以及最后为了断情将计就计吃下的皇后娘娘赐下的糕点。
是的，那次虽然皇后娘娘借了徐嫔的手想让她绝育，但其实只要她再强硬一点、皇后娘娘是绝不会真的在明面上和顾府彻底撕破脸皮的，不然的话皇后娘娘直接下懿旨废了她不就行了？或者为了保住一些皇家颜面、让牧成谦亲自对付她也是个不错的注意。
但是皇后娘娘只是和她个人彻底交恶，或者这本身就是一场试探、一场角逐，一场三年分出胜负的角逐，无论结果如何，赢了有可能获得超值的奖励，输了大不了一死……她接受了，也险些崩溃，因为断情真的太痛苦，生生地斩断慢慢培养出的温暖感情，生不如死，也让她的理智一度迷失。
不过死心，呃，不过，她并没有死心，只是放低了下限、并在一点点用现实、用这个府邸的阴冷气息来侵入、驱逐已经不多的感情，让那些斩不断的情分日渐消失。
是呀，即使心疼得生不如死，那些感情也斩不断，只能消磨，慢慢地、消磨。
不过消磨的过程取得的结果倒是不错，难得她不是完全清醒间还能在锦府布一个局面如此不错的局，让古仙和欧阳氏斗争，再让徐氏、古昭和许氏胶黏在一起，还有一个品阶不低、却背景浅薄的范氏去给那些中品阶的妾室们做领头人物、也是靶子。
这种她高高在上局面只要撑够三年，三年后她再诞下牧成谦的孩子……属于她的人生才算是真的开始吧？高高在上、又似是隐形、锦衣玉食却在不停地分辨真心假意的当家主母人生，寂寞如雪，也是作为皇子妃最真实、最好的人生。
不然真的保留感情、整天争风吃醋，不说她是否有精力好好养育自己的孩子，恐怕她连活到看到孩子长大那一天的机会都没有，毕竟感情用事容易脑子发热、脑子热了做事就冲动……
一个不慎、走错棋、惹错人、陷入陷阱，她不觉得自己有神佛保佑能够次次都化险为夷。
所以，为了自身安全、为了将来孩子的健康成长、为了……有一个稍长且富贵的人生，放弃感情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伸手擦擦泪，顾雅娴扯起嘴角笑了笑，想着她母亲的生活……至少她比她姐姐幸运，现在的她是绝不会为了一个人不顾家族、不顾生死且死也不悔。
苗妍和古清在小佛堂外面守着，同守在外面的还有兮雅，也是因为牧成谦的表态，兮雅现在虽然莫名其妙对古仙和古依旧昭非常不客气，但是对苗妍和古清却非常客气、甚至说得上有些交心，偶尔还有意无意地提点一下苗妍，比如现在，从早上吃过饭大概8点就站在这里，差不多已经过去5个小时，苗妍和古清没有表露任何疲惫和烦躁的情绪是正常的、毕竟她们是顾雅娴的心腹、不止一次地跟在顾雅娴身边这么如雕塑般闲站着，可是兮雅就没必要了，她只是给牧成谦传话、请顾雅娴过去与牧成谦一起吃午饭而已，按说说完了就可以走了，就算不走、也可以到旁边的侧房里休息着，顾雅娴或许会因为兮雅的特别而心生不悦、但是绝不会说什么，因为兮雅不是顾雅娴的丫鬟、这么做无可厚非。
可是兮雅却偏偏跟着苗妍与古清等了顾雅娴一个上午，苗妍稍稍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瞥了眼比她更像个木雕的兮雅，把原本想揉揉肚子的手悄悄地放好、不再有任何动作。
这是苗妍养成的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习惯——逞强！在任何有非自己人在场的情况下，她就算再难受、再无法坚持住想要做的事情、也会拼着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坚持下去，不过现在没她想的那么夸张，她只是站得有些腿麻外加肚子饿了，但不想让兮雅看到她的小动作……
正想着，外面报牧成谦来了，苗妍赶紧跟着古清、兮雅给牧成谦行礼。
“起来吧。”牧成谦的声音很好听、站在门前问道。“还没出来吗？”
“没呢，主子。”兮雅有些娇声地应答。
苗妍抬起头状似无意地扫过牧成谦的脸蛋、悄悄又认真地打量了下，忍不住感慨，怪不得古仙会迷恋上牧成谦，撇开家世、权势不谈，仅这一张雌雄莫辨近乎唯美的脸蛋放出去恐怕就能让无数女人痴迷不已，何况他还有一身尊贵无比的气质以及满腹才华……
和顾雅娴因极致的清雅而产生的让人望尘莫及的尊贵不同，牧成谦的尊贵是纯粹的尊贵、从灵魂里透出来、又固形在身上，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若是没有那么多利益的牵扯，苗妍私心里觉得，牧成谦和顾雅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罢了，我还要出府一趟，晚上再歇在雅娴这里，兮雅你留下好生伺候皇妃。”说完，牧成谦就迈开脚步离了去。
“是。”
“恭送主子。”
稍稍屈膝行礼，苗妍等人又如同木雕般站回原位。
兮雅收起原本想激苗妍的似笑非笑，用一种略显沉静的目光看了一会苗妍，彻底收起了对苗妍的肤浅试探和轻视，刚才苗妍对牧成谦的打量她是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不是说苗妍做的不够隐秘，而是宫里惯用的各种偷窥、打量的方法、招数她懂得太多。
苗妍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苗妍是一直强行自制着没有和牧成谦接触、才没有对牧成谦产生好感、甚至迷恋，事实上看苗妍刚才的眼神，之前也确实没有仔细看过牧成谦，但是和她所想的——强行自制不同，苗妍的表现告诉她，苗妍是真的不会对牧成谦产生任何主仆以外的情绪和关系、行为……
因为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她会欣赏、赞美任何高雅、脱俗的人、事、物，但却也谨守着她自己的那一片天地、不坠入她所认为高高在上的存在的地方，即使她有着垂手可得的机会。
这种人……是兮雅尊敬又头疼的一种人，冷静、理智、自制、有自知之明、往往还非常聪明、能够坦荡荡地面对人世间绝大部分的诱惑，包括钱、权、势、地位等等，有着自己的坚持，很难被收买、以及挑拨。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牧成谦对顾雅娴动了真情，为了能不因陷入感情和温柔乡而做出他现阶段无法承受的事情的后果、刻意地在拉开和顾雅娴的距离、偏偏又无法真的放下、只能站在旁边，默默地积攒能够保护妻儿和心爱之人的势力、想着有朝一日正大光明地面对这份情，可惜……
想起牧成谦的几番挣扎，兮雅忍不住觉得好笑，这就是年轻的无奈，有着无数人追逐和羡慕甚至妒忌的尊贵身份以及看似滔天的权势，却因为根基太浅、手段不足而不敢妄动、只能蛰伏，甚至只能用推开这种伤人伤己的方法保护着最不想推开的人。
可悲……又可叹。
不过作为看着牧成谦长大、又差不多是和牧成谦一起长大、期间互相救助对方无数次、属于对方下属的人，兮雅一方面为牧成谦与顾雅娴因利益和立场不同而波折不断的感情感到可悲，一方面，她其实是很希望牧成谦能够得到幸福的……并愿意为此努力，毕竟顾雅娴确实是个人物，是个令人尊敬的人物，聪明又果断，比起她所认识的绝大部分贵女都值得尊敬。
所以，悄悄地瞥眼苗妍，她不介意帮顾雅娴好好调教一下苗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难得情深，难得谋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