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莫属》朝荣

21、故人往事

　　另一边魏泽和何宝宝去了小动物馆。

　　何宝宝一路兴奋地这瞧瞧，那探探，有时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傻呵呵地和笼子里头的小动物们对看。魏泽扶额，这哪里是约会啊，倒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带孩子出游的爸爸--他一路拉着何宝宝的手，就怕他被人流冲散，走丢了。周末动物园里人挺多，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全家出动型，人们注意力全在动物身上，倒是没人注意这对手紧紧相牵的同性情侣。

　　“呀~魏泽，你看小松鼠好可爱~”何宝宝星星眼地盯着笼子里的小松鼠，脚钉在地板上，挪不开步子了。

　　魏泽只好也靠过去看那可爱的小松鼠，一看乐了，那小家伙小口小口啃着松果的小样儿，跟小孩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平时这个小吃货吃东西时也是这么小口小口的，嘴巴小，胃口却很不小，每每吃撑了就抬手在鼻子下方来回比划比划，软绵绵地对魏泽撒娇：“魏泽~吃到这儿啦~撑，给揉揉肚子~”魏泽只好奶爸似的把人搂了轻轻按揉肚子，一边还不忘恶狠狠地训一顿，不过这熊孩子屡教不改这点让他相当暴躁。他紧了紧握着小孩的手，道：“你前辈子估计就是这小东西，然后给饿死的，这辈子投了人胎胡吃海喝来了。”

　　何宝宝摸摸鼻子，知道魏泽又拿他的贪吃劲儿说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接着看小松鼠。

　　“回头家里养一只吧？”魏泽想了想，补充道：“小松鼠。”哼哼，有了这小东西，还怕你不搬过来住？

　　何宝宝差点没一蹦三尺高，高兴惨了！他凑过去往魏泽的胳膊上亲昵地蹭了蹭，软声道：“魏泽~你最好了呀~咱们家的小松鼠叫什么名字好？”显然小孩乐得找不着北了，都忘了俩人目前还是住两家的情况。

　　魏泽坏笑着抬手，趁周边没人注意，迅速捏了捏何宝宝的小包子脸，道：“就叫贝贝吧，你本家兄弟。”

　　小孩正想呼痛，却听背后一声喊：“小宝？”声音熟稔得很，他回过头去看。

　　呀，是初中玩得很好的学姐，当时还认了当姐姐的，名字应该是叫做……何宝宝拼命回忆，一脸纠结。

　　“别是不记得我了吧，我是杨姗姗呀！你以前一口一个‘姗姗姐’的叫得可甜了，没想到过几年就忘了个干净，小没良心的！”杨姗姗见小孩一脸莫名，只好自报家门，眉宇间像是带了些凌厉。她是标准的御姐范儿，穿着大风衣，蹬着高筒皮靴，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何宝宝恍然大悟，赶忙喊道：“姗姗姐，我记得你的……就是，好久没见了呀，名字和人对不上号，嘿嘿~”这位姐姐以前可是学校里远近驰名的大姐大，对自己特别好，何宝宝很是崇拜她的成熟劲儿，一些私房话也愿意跟她说，想来都过去好几年啦，当年傻乎乎的小屁孩现在还是傻傻的，不过多了几分倔强和坚定，而从前就特别威武的姗姗姐，现在……还是一样的霸气呀！

　　杨姗姗今天其实是带着自家儿子，附带着个小屁孩一块儿来消磨时间的，没想到俩孩子一进企鹅馆就赖着不肯出来了，硬是要跟企鹅宝宝拍照，这会儿且排着队呢，她大感无聊，出来透透气，没成想遇到了初中特别喜欢的小学弟，看了看他身边高大的男人，了然道：“小宝，不介绍介绍？”何宝宝是个小弯男，她早就知道。

　　何宝宝想起自己和魏泽还牵着手，知道姗姗姐铁定看出来了，红了红脸，小小声道：“恩……这是魏泽……我男朋友。”最后那句简直微不可闻，魏泽却听得满意，微微扬起嘴角。一会儿时间，地位就从[好朋友]上升成[男朋友]了，孺子可教也，回去重重有赏！

　　“早看出来啦！看小样儿挺幸福呢，我刚在后边都快酸死了。”杨姗姗故意做出一副恶寒的样子，嘴角却噙着笑，一边落落大方地向魏泽问好：“你好啊，我是杨姗姗，小宝他干姐。”

　　魏泽也礼貌地回了礼，心想我家老婆男女通吃咋地，认了一堆哥啊姐的，招人疼是好，招人惦记就不好了，回头必须好好问问他还有几个好哥哥好姐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三人正闲话着，一个软糯糯的娃娃音传了过来：“麻麻，我和小企鹅拍照啦，诺诺也有，快来看看~”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小娃娃朝他们飞奔过来，小脸都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看着活力无限的样子。

　　杨姗姗搂住高一些的小孩，对何宝宝和魏泽介绍到：“我儿子，苏可。和你初中时一样，是个没用的爱哭鬼。”又拍拍另一个看着有点酷劲儿的小孩的头，道：“可可的好朋友，蒋诺。这俩孩子天天黏得跟连体婴儿似的，分都分不开，搞得我这个新时代女性每周末都得给他俩当老妈子。”虽是略带抱怨的语气，但句里话间却透着股幸福感。

　　何宝宝被杨姗姗戳破初中时爱哭的糗事，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想回去该被魏泽笑话了。他看着杨姗姗搂着儿子，稍显凌厉的眉眼此刻柔和了许多，像是笼罩着层母爱的光辉，他打心眼里感到高兴，于是摸摸苏可的头发，道：“可可你好呀~要吃糖吗？”

　　旁边的小酷孩拽兮兮地充当苏可的发言人：“可可最不爱吃榴莲糖了！”个头虽矮，说话气势却很足，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少爷的架子。不过他话音刚落，就被杨姗姗赏了一板栗，“臭小子，问你了吗？”

　　何宝宝赶紧圆场道：“我也最不爱吃榴莲糖的。喏，我有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魏泽，你的包包里好像还有芒果味的吧？”魏泽包里放糖的习惯是从知道何宝宝有慢性胃病开始的，小孩只要一饿就犯胃疼，所以他包里开始经常备着各种口味的糖，可以临时充饥缓解胃酸。他最不懂得应付这些小不点，于是递过包让何宝宝自己找去。

　　何宝宝翻找了一番，果真找到了芒果味的糖，于是抓了一捧分给两个小娃娃。苏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漂漂亮亮的哥哥，又见他和和气气的样子，更觉得友善，他朝何宝宝靠了过去，道：“小宝哥哥，妈妈总说我像你呢！你以前也是爱哭鬼吗？”

　　童言无忌，何宝宝听了却大窘，勉强笑道：“呵呵……长大就好了呀，可可也会的，我们的眼泪在小时候都流完了，长大就不哭了的。”苏可听了，小眼笑得眯眯的，回头又对蒋诺说道：“不过，以后我不哭了，诺诺的手绢也只能给我用啊！不准给别人~”蒋诺立马点点头，还凑过来亲了苏可的脸颊一口。

　　杨姗姗揉了揉太阳穴，这俩孩子，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天天肉麻兮兮的上演情深深雨朦朦，竹马绕竹马的是当她不存在还是怎样？还没发火，只见何宝宝这个大孩子和俩小屁孩凑一块研究照片去了，就……很合得来的样子，这个小学弟的心理年龄果然还未成年吗？没一会儿，何宝宝就跟魏泽打报告，表示他也想去跟企鹅宝宝拍张照，实在是太Q了！打滚！

　　于是那边仨小孩兴冲冲地排队看企鹅，这头就剩下杨姗姗和魏泽大眼瞪小眼，两人话都不多，索性找了块休闲凳坐下休息。

　　魏泽终究是有点挂心刚才提及的事，便问道：“以前，宝宝很常哭吗？”和小孩在一起后，总是见他没心没肺傻乐的样子，有了好吃的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他实在无法想象何宝宝曾经是个爱哭鬼。

　　杨姗姗从挎包里取出一盒女士烟，熟练地打火点上，优雅地吞吐了出一个烟圈，对魏泽的疑问避而不答：“魏先生，你们交往多久了？”

　　魏泽也不追问，答道：“刚刚确定关系。”

　　杨姗姗笑道：“看得出你是真对这孩子挺有心的，既然选择了他，就好好走下去吧，小宝是个好孩子，值得你好好珍惜。”

　　魏泽看出她话里有话，点点头道：“那是当然。”继续等对方的下文。

　　“小宝以前啊，眼袋里装的洋葱，整一爱哭鬼。主要是从小父母宠着，身边的朋友又都是女孩子，难免养成了个娇滴滴的性子。他念初中时情窦初开，暗恋个学长，就我一城里转来的同学，把这孩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完全找不着北那样，后来人干脆利落的接茬转学走了，小宝赶去飞机场送人，人没送着，何爸在家却犯了心脏病去了，小宝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打那以后他们家境况一落千丈，又是辍学又是入伍服兵役的，这孩子当真吃了很多苦，刚开始的几年我们还有些联系，这孩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把心封得死死的，也不爱哭了，虽然总笑着，却让人看了觉得比看他哭还难受。我知道他那是自责呢，他总觉得何爸的去世自己得担一大半责任。其实人有旦夕祸福，哪里是他能决定的呢？”说起些往事，杨姗姗语气感伤，不知不觉的吞吐间，细长的烟只剩下了一节烟蒂。

　　她又取出了一只，拿在手里把玩着，回头对若有所思的魏泽笑道:“不过今天见了小宝，我觉得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他笑得真心实意的，看得出来是发自肺腑的开心，谢谢你了，魏泽。”这回她没有再客气地称呼魏先生，她是认可了魏泽这个弟夫的。

　　魏泽笑笑，内心却带了几分苦涩，小孩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的过往，以何宝宝那性子，估计是不愿意让自己替他担心。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往事，不知为何，心下总有分不甘，更多的是心疼，如果能早点遇见，该多好。人生的前二十年，没能遇见你，惟愿从现在起直到永远，你身边的，一直是我，喜乐相随，甘苦与共。

　　两人各有所思，沉默了好一会儿。远处仨小孩蹦蹦跳跳地回来了，何宝宝一点没有成年人的自觉，乐颠颠地拿着相片向魏泽献宝：“魏泽~你快看，可爱吧，嘿嘿~”本来做好了让魏泽毒舌一把的准备，却见魏泽温温柔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内心里去了，沉声道：“宝宝，你怎么样都可爱，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可爱的。”

　　这可把何宝宝闹了个大红脸，他心里其实高兴得晕乎乎的，魏泽从来没这么情意绵绵地夸过自己呢，羞呀！他低了头不敢看魏泽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绞着衣角，小小声道：“哎呀……我说的是企鹅呢……”

　　魏泽看着小孩低低的脑袋只露出个小发旋，情难自禁地俯下/身亲了一下。何宝宝惊得连忙蹦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左右看看，前面的母子档正在纠结烟的事情，周围貌似没有人经过，这才稍稍放心，嘟着嘴唇埋怨魏泽：“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呀！”

　　魏泽无所谓的笑笑，“跟我老婆亲热怎么了，还得人批准不成？”老婆……何宝宝恨不能挖个地洞赶紧着钻进去，一了百了！他兀自鼓着包子脸躲边边去了，不要和这个脸皮厚厚的人呆一起，羞死！

　　一旁杨姗姗头疼万分地走过来，准备拉魏泽过去救场，“魏泽，麻烦你跟我的儿子大人证明我只抽了一根烟，拜托拜托。”

　　“麻麻，你骗人，你明明答应了拔拔一天只抽一根烟的，呜呜。我要跟拔拔告状，呜呜。”苏可靠在蒋诺的怀里哇哇大哭，他对杨姗姗戒烟一事，坚决地和自己老爸统一战线。

　　魏泽耸耸肩，指了指躲开自己离得远远的何宝宝，道：“抱歉，我对小孩子，最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