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七章 往事 ...
-
人们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口，我可不这么认为。伤口会一直存在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为了保持理智，在伤口处覆盖上疤痕，疼痛会有所减轻，但是永远也不会消失。
——出处不明
*************************************
“啪——”
一道金光一闪，所及之处无论是树或者石头都被截成几段。
那道金光灵活的宛如伺机而动的毒蛇，收缩自如的回到了主人的指尖，消失不见。
“……果然，二年刀、三年剑、七年鞭不是说着玩的。”支使那道金光的正是未来的光明骑士卡诺恩，金发蓝眸的少年诺有所思再度凝聚力量于食指指尖，猛的一甩，凝聚了光明之力的金鞭再次甩出，却是原地将地面甩出一道深深的鞭痕，便被收了回去。
本来这个招数是卡诺恩就是有一天突发奇想、模仿杀生丸想出来的。不过等到真正成功的时候，他才发现是个多么好用的东西，就是无论是开发时间和训练时间，都比魔法难多了。不同于莱塞斯很喜欢杀伤力大的法术，卡诺恩更集中于控制力。即使他有能力放大型杀伤的攻击，他也更偏向于精准的，用最小的输出得到最大结果的招数。
这也许是卡诺恩和莱塞斯最不同的地方了。
比如说要杀死一个敌人和杀死一群敌人，莱塞斯都是用一个群攻法术的话。
那么卡诺恩绝对不会如此。照他的话来说，根本是浪费。
莱塞斯不得不承认在效率和效果上的天赋，卡诺恩要比他优秀太多了。
锻炼结束后，卡诺恩回到树林中的住所，打开门看到的是鲜少见到的另一位圣骑士。之所以说鲜少，是因为除去教皇和这位圣骑士，其他圣骑士，他是见都没见到的。比之说莱塞斯在圣骑士们中的人气低或者是他们特意避开卡诺恩，卡诺恩觉得应该是后者才是。
“您好，执行骑士长。”
一身黑的执行骑士长回过头，微微颔首，“您是未来的光明骑士长，不用对我行礼的。倒是我应该尊称您一声才是。”
卡诺恩含笑点头，但是法拉很怀疑对方有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卡诺恩的师长可是标准的阳奉阴违的典范。
“嘿嘿，法拉，你这么说可是生疏了不是？”莱塞斯看上去心情出奇的好，没有拿光明神模板句来膈应人，“今天的训练已经完成了？”他问卡诺恩。
“是的，老师。”虽然这些年确实觉得光明神模板句其实是很有乐趣的，但是对于知根知底的，显然就不好玩了。莱塞斯显然也这么想，因此除非是心情特别好或者特别坏，莱塞斯和卡诺恩互相基本都已经不会光明神长光明神短了。简短有力，直指中心时的莱塞斯，渊博的让卡诺恩尊敬，也深沉的让卡诺恩仰慕……可惜这种时候通常不会持续太长。可是不得不承认，随着他这个身体‘慢慢长大’，莱塞斯开始教给他更多的东西，包括了光明骑士会面对的政务的时候，卡诺恩才恍然醒悟，有时候不是年龄或者说活得够久就是成熟了，历经2世，第三世的如今，他也不够成熟。
有的人，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成熟，而卡诺恩想，他一定就是其一了。
就是以为自己很成熟罢了。
“说来，卡诺恩，你来的正好。”莱塞斯指了指桌子上被分为三类的文件，“之前只是和你说了理论，你还没实践过，从现在开始，所有光明骑士的文件，都由你来批。”
他这样的话刚说完，卡诺恩就敏锐的注意到一直以来无论哪次见面都面无表情的执行骑士长露出了一种相当不愉悦的神情，刚想问，对方就开口了，而且是难得的，压根不愿意再顾及莱塞斯面子的开口，“莱塞斯，本来你就够偷懒了，现在你是打算彻底甩手不干了吗？”
“哦，我亲爱的执行骑士长，光明神指派给我的左右手哟~”莱塞斯咏叹着开口，眉眼含笑，可是卡诺恩忽然就直觉的意识到，莱塞斯在生气。“我当然会做最后的监督。这是身为光明神给予光明圣骑士的职责，我怎会渎职呢？”
为什么？
显然法拉也意识到了这点，毕竟他和莱塞斯相处的时间更长，不同于卡诺恩，他似乎是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也明白对方生气的原因，低声的尝试补救，“……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莱塞斯摆了摆手，“该说抱歉的是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就敏感了点。”
“敏感，你是女孩子吗？老师？”
“卡诺恩你个臭小子，居然嘲笑老师！？”大手将卡诺恩的一头长长的金发揉乱，莱塞斯笑骂。
法拉暗自松了口气，看了眼卡诺恩，这个孩子……倒是出乎意料的体贴呢。
“好了，老师要和法拉回次圣都，这些文件都是法拉事先分好类的，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处理好了。这可是要考核的，如果通不过就把你扔到死灵城去十遍哦。”
“那么从左边最少的那叠到最右边最多的……是根据难易度分类的吗？”切，就算过了你还是会把我扔去死灵城十遍的！卡诺恩心中撇嘴。
“不不不，我可爱的弟子，左边那叠最少的，是你需要我之前教你的，慎重批改的文件。记住，运用你所学习的知识，评论批注不要有任何废话，根据现有资源合理分配，找到最好最有效的解决方式；然后这叠呢，你需要用光明神写上长长的感想，基本要比文件本身长10%的光明神圣典读后感；这叠是你只需要签字的……啊，签我的名字，我已经让你练了很多遍了。”
卡诺恩笑的有点扭曲，显然光明骑士式笑容不足以强到压过那段被迫临摹那华丽到可怕签名日子的记忆。
法拉轻声叹息了一声，把笑的明显是火上浇油不怀好意性格恶劣的莱塞斯拖走了。
“想要训练他的能力就直说，这么喜欢让人误解，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倔强。”
莱塞斯懒洋洋的和法拉不紧不慢的赶路，听到法拉略带不平的话语，忍不住轻笑起来，“卡诺恩那孩子，他是懂的。”
“……就算不懂，你也是不会解释的不是吗？你以前就是这样了。任性、冻死也要迎风站。完全不考虑其他人的心情。”
“是他们知道‘真相’以后的心情？”莱塞斯哼了声，“反正后悔的也不是我。”
听到这种说法的法拉猛的停住脚步回过身死死盯着莱塞斯，语带薄怒，“莱塞斯！”
“……切，当我没说。”知道法拉是真的动怒了，莱塞斯底气不足的敷衍了句。可是法拉还是皱着眉头看着他。
“好了，别这么看我啦。”莱塞斯不愿意再看法拉认真而固执的黑眸，扭过脸，错开了视线。
“……莱塞斯。”法拉叹了口气，口气放软了些——这是很不可思议的，因为执行骑士长一直都是冷酷的威名在外，大部分时候，人们对于执法骑士的印象就停留在冷硬中，如恒古不化的玄冰。“你要明白，光明骑士历来都不同于其他骑士，甚至于不同同样是光明神亲选的教皇。直到继承那个位子，他才得以和其他圣骑士相见。对于其他圣骑士来说，没有和他有过童年的接触，所以，光明圣骑士是‘信仰’，‘代言人’，‘不得不服从’的对象。”
“我错过了你们的童年，你们也同样错过了我的。”莱塞斯沉默了会儿，才说，“我那时候只是不甘心……因为你们每个人都熟悉对方，仅仅将我排斥在外。”
“……这两天，出了什么事情吗？”犹疑了一会儿，法拉才问了出来。
“做了梦，梦到了以前的事情，所以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莱塞斯淡淡的说，“很快就是继任仪式了呢，卡诺恩，也许也会走我的老路也说不定，不过……”他顿了顿，眼光灼灼，“法拉，我可是很护短的。卡诺恩没去见过其他圣骑士，我可是见过的，个个都不好相与，老实的更没有几个。”他冷哼了声，“法拉，我不会让卡诺恩受委屈的，他是我的弟子！我才不要他为了那群家伙伤心。”
法拉看着莱塞斯，有点难过。但是他忍住了，没有流露出来。动了动嘴唇，好几次，他才说出口，“莱塞斯，你知道我们有多后悔，当年的事情。”
“……”莱塞斯看了他一眼，这位代表光明神的骑士第一次眼中露出了一种阴郁的色彩。“我不知道，法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老师因此而死！”
“……”对不起这三个字，法拉终于是没能再说出来。太过苍白无力，所以才说不出来。最终，他有些讪讪的问，“你打算怎么做？卡诺恩……是个温柔的孩子啊。”
“所以他只会比我伤的更深。”莱塞斯冷冷的说。不可思议的，一直给人如暖阳般的光明骑士，此时给人的感觉却是无尽的，能灼伤人的冰冷。“你知道吗，那孩子说，他会保护其他的圣骑士的。仿佛是在许下最虔诚的誓言，将此当作了生命的意义。比我当年更加的执着、耀眼和坚定。他会为了其他圣骑士付出生命也甘之若饴。我当时就明白了这点。”
“可是我不要他再步我后尘了。”
“这对其他圣骑士不公平！”
“那么对卡诺恩就公平了？”莱塞斯冷冷的一笑，“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推翻自己的誓言。只是有了这种信念，他就不必再为了那些圣骑士付出感情了。”
法拉张口结舌了半晌，才说，“卡诺恩……即使你这么对卡诺恩说……”
“我不会这么对他说。”莱塞斯微笑起来，“我不会的，你看着吧……法拉。”
执行骑士长说不出话来。
对于别人总是仁慈宽大的莱塞斯其实是有着惊人的器量。但是对于莱塞斯真正放到心里的人，莱塞斯有时候会为了对方而变得残酷决绝。
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许这一代的圣骑士们，是相当糟糕的一代了吧。
法拉有些黯然的想。当年他们所受的教育都是以光明骑士长为首是瞻，但是年少轻狂的少年们，又何尝愿意对陌生的、顶着光明骑士长头衔的人这样城府。说是12圣骑士，但是一起长大在圣都接受训练的，是十一圣骑士。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抱成团，‘一致对外’，而那个‘外’，自然就是莱塞斯。
那时莱塞斯也还年轻，不像现在这样经常光明神长光明神短。脸上的笑容张扬而灿烂，不似如今沉静温和而抚慰人。可是法拉依旧想念着拥有那般灿然如阳光般的笑眷。可是那样的莱塞斯，却被无知的他们亲手扼杀了。
实力上的差距让11圣骑中一些活泼的圣骑士恶作剧总是失败，偏偏莱塞斯还挂着灿烂的笑容满不在乎的拆穿，这就让他们的不满升到了最高点。其实后来想来，不过是莱塞斯有些单纯，并且想和他们玩闹，来弥补缺失的童年相处。然而先有的偏见，让他们不再有明智的辨识。终于有一次，火焰圣骑士提出在下次任务的时候，干脆摆莱塞斯一道。
‘光明骑士不是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强大嘛？那就让他一个人对付侵袭的魔族好了。’那时候，大家竟然都同意了，即使隐隐有人觉得不妥，但是火焰骑士一向是被他人宠着的小弟弟。
那一次，明明莱塞斯分布了每个骑士的任务，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去。
酿成大错。
莱塞斯固然很强，但是那时候他也才刚继承神力和骑士长之位，对于自己的力量不是很熟悉。理所当然的以为其他圣骑士会根据他所发布的命令，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进行什么样的支援。
可是谁都没有来。
与之相对，魔族的进攻者中，竟然有一位高位魔族！
那场战斗几乎要了莱塞斯的命。但是让莱塞斯绝望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会丧命的事实，而是他的老师偶尔去圣都，察觉到不对后，赶过来为了救他而丧命。
可是他的老师临死前依旧让他立誓——保护其他圣骑士，保护光明神的荣耀！
莱塞斯是个孤儿，对于他来说，将他照顾他教导他的，温和的师长，是他的亲人，为他支撑起了整个天空乃至生命。
但是他却最终在他怀中咽气。微微睁着的蓝眸，仿佛是不放心莱塞斯一般。
自那一刻起，莱塞斯心中的世界全部崩塌。
也是从那刻起，莱塞斯清楚，他再也不是合格的光明圣骑士长了。
因为一个合格的骑士长，是不可能怨恨应该是与他并肩作战、光明神赐予的兄弟的。
他遵守的老师的期望，可是他对于其他圣骑士，再也不曾憧憬与他们并肩作战，而是划出了恒古不化的冰般的界限。他对他们笑着，温柔的好像是圣典中最完美的光明骑士长的记录。在他们危险的时候，他亦是出手相救，更是在他们苦恼拜托的时候，尽力帮助他们达到所有的愿望。
完美的一如圣典中。
因为莱塞斯不知道怎么再对他们温柔，所以他遵从了圣典的一切。
那次事件后带来的后续影响之大，其他圣骑士们也都是知道闯下大祸，那次一直对他们温和的弗烈德，也是一直作为光明圣骑士长和其他圣骑士长之间桥梁作用的教皇第一次对他们展现了一种愤怒的情绪。但是那种破口大骂，在他们担忧的向教皇求情，拜托弗烈德为火焰圣骑士说说好话，让莱塞斯对于他的惩罚能放轻的时候，弗烈德的愤怒忽然就变成了一种尖锐的冰冷。
‘放心吧，不用你们说什么，莱塞斯也不会把亚特尔怎么样的。’那个时候，弗烈德是这么说的，面对他们惊喜的表情，眼神沉寂，缓缓的说，‘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他说。
是的，他们后悔了。
成长后，遇到更多的事情后，他们才懂的年少无知的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多么伤人、残忍和不可原谅。
即使知道补偿什么都于事无补，可是他们还是试图挽救。经过了好几年，莱塞斯和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了不少，但是莱塞斯原谅他们了吗？
原谅了。
因为他是这么说的。在他们一起鼓足勇气请罪的时候。
‘原谅吗？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怪过你们啊。’莱塞斯笑着说。得到答案的他们是惊喜的，因为那时候的他们已经能判断，莱塞斯所言不假。
只是现在想来……
也许莱塞斯憎恨着的，是自己。
憎恨，他怎么就会向往与其他11个圣骑士亲密无间如兄弟。
向往并肩作战、托付后背。
而这，才是其他圣骑士更加深的伤。
他们是真的后悔了。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他们小心翼翼，甚至在教导下一代的时候，尽可能的期望下一代能好好和光明骑士相处。然而，莱塞斯的信任，终究可一不可再。
不，也许能到如今的地步，让莱塞斯不再排斥他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但是不知道，莱塞斯会对卡诺恩，怎么做呢？
卡诺恩之于莱塞斯，意义到底是不同。他是很容易让莱塞斯想起上一代光明骑士的人，是莱塞斯的‘亲人’，‘重要的人’。
是除了11圣骑士外，除了教皇外，莱塞斯愿意付出生命的人。
可是法拉害怕，为了曾经的事情，莱塞斯会过于偏激。他想要卡诺恩能保护自己，所以对于卡诺恩的教育，和当初前任对于他的教育，自然是不同的。但是最终的那一步……莱塞斯，会怎么做？
这样想的法拉，冷不丁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回过头，是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的莱塞斯，“这次，你们要帮我啊。”他说，却让法拉心底一点点的冰冷下来，“你们……一定要帮我呢。”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七章 往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