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携手同游人间》遠日歸航

22、第二十一章

　　黄鹤楼，悲剧的黄鹤楼。
　　温小镜背着古琴站在对面的屋檐下看着那家著名的楼正被弯月教弟子与名门正派弟子拆得差不多了，心里那个可惜是笔墨无法言喻的。
　　她想说，弯月教的下一个目标果然是漕帮啊，因此云奕远等人才会出现在水城。
　　看热闹的人很多，她也是其中一个，不同的是她正在将这一切写入江湖录中：[水城黄鹤楼中，弯月教与名门正派弟子大打出手。]

　　闻风赶来的云奕远等人也加入的战阵，顿时情况逆转，弯月教弟子处于下风。
　　她努力的写写，就知道云奕远是个高手。

　　[你在写什么呢？]
　　[江湖录。]嗯，谁和她说话？
　　转头看去，一张带着污迹的脸孔映入眼帘。她一愣，这是一张稚气未脱却显得老成的脸。
　　[江湖录是什么？]
　　这是一个孩子，身上的衣衫喽罗，脸上虽然带着污迹可掩盖不了那精致的五官。那双大眼尤其明亮，她可以看到自己的脸。
　　她不禁抿唇微笑，指指那些打斗中的人问：[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那孩子回答：[江湖人。]
　　[那江湖录就是写他们的故事。]
　　那双大眼更加明亮了，[那就是说书先生。]
　　[可以这么说。]她点头，[但是比说书先生知道的更多。]
　　[真的？]
　　嗯，弯月教弟子好像快撑不住了。她一边记录一边分心答他：[说书先生知道的只是听闻，而江湖录上记录却是武林秘史。]
　　[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她吃惊的转头望着那个蹲在栏杆上的小男孩，[拜我为师？]
　　他用力点头，一脸的认真，[对啊，那样我就能知道很多武林秘史了。]
　　这个理由，她喜欢。
　　[可以是可以啦…]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孩子扑通一声跪下：
　　[徒儿拜见师傅。]
　　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好吧，她收了一徒弟。
　　好吧，她糊里糊涂的收了一个徒弟。这过程比当年战无非收自己为徒的时候更加儿戏，她叹了口气，算了。
　　黄鹤楼那边，弯月教弟子一看苗头不对，开始撤了。

　　[好吧。]她收回目光，看着那个跪着的孩子，[起来吧。]
　　[谢师傅。]孩子高兴的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她问道。
　　小子高兴的说：[大家都叫我小九。家里没有人了，我本来就是一个人。]
　　她微微皱了皱眉，好吧，大家都是孤儿。[那好吧，你师公姓战。从今天起你就从他的姓，名字嘛…战默就是你的名字。]
　　战默，当年战无非给她起的名字，她誓死不从。
　　[战默。]
　　[嗯。]
　　他轻声喃着：[战默就是我的名字。]
　　不禁伸手拍拍他的头，今后她就多了个陪伴自己的人了。

　　就这样，下任江湖小典的人选决定了。
　　…
　　名字战默，昵称小九，身份是下一任江湖小典的小弟弟被温小镜洗得脱了一层皮，换上了新衣服，除了肤色黑了一点，身子骨弱了点，咋一看来就是一粉雕玉砌的贵公子。
　　更正，是个长得很美的贵公子。
　　温小镜不禁叹息，将来这又是一个祸水啊。
　　跟这个小徒弟说明了江湖小典的规矩之后，温小镜总结说：[其实，你也不必完全守这些，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话说得有些不负责任，但是她不想这孩子像自己一样被绑在一个框里。
　　战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那么师傅，你会教我武功？]
　　[这是必须的。身为江湖小典，自保的能力是首要的。]她和无良师尊不一样，丝毫不介意这小子将来大闹一番江湖。
　　战默双眼发亮，[真好！]
　　她微笑，[好了，先去吃饭吧。]

　　按战默自己的说法，他是个孤儿也算是个乞丐--他说，不太及格的，因为他无法完全做到那种卑躬屈膝的态度。
　　因此，他总是饿肚子。
　　因此，十岁的身子看来像七岁。
　　[好吧，你想吃什么就叫吧。]温小镜叹了口气说。
　　战默双眼一亮，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问：[真的？]
　　她点头，[你师傅我虽然也是穷人，但还是能养得起你。对了，你得记住，我们这种江湖无名小卒是很穷的。]
　　[师傅，我会很省的。]战默很懂事的说：[我只要吃饱就行了。]在他记忆里，能吃饱的时候并不多。
　　看着那张精致精致的小脸，温小镜突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那点菜吧。]她别开了眼睛，在心里决定决不会让他再挨饿。
　　战默高兴的招来店小二，叫了一些他想了很久却没有钱吃的菜。
　　看着他这模样，温小镜突然想起现代的弟弟，那孩子如今也该二十岁了吧？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他好好相处，即使回去吃饭也少有交谈。

　　吃过饭后，师徒二人回到房间。
　　[小九，你识字吗？]
　　战默摇头，[不识。]
　　[好吧。]她也没期望他识字，[那今天开始，我教你吧。]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谢师傅。]他开心的笑着。
　　她微笑着从竹筐里拿出纸笔，而战默则是很自觉的跑到桌子旁坐下。看着他，她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刚被战无非捡回来时的情况。
　　…
　　……
　　漕帮总坛的水寨位于滢河边，平时是打开大门，如今却是寨门禁关。每有人出入，都得经过严密的搜查。
　　因为弯月教。
　　最近几天的传言是，漕帮的是弯月教下一个目标。

　　天气渐冷，行人都穿上了御寒的棉衣。
　　温小镜是一如以往的灰衣，而战默才刚开始习武，还是需要穿棉衣的。
　　[师傅。]战默拉拉身旁女子的衣角。
　　温小镜低头看他，[怎么了？]
　　[我们要在这儿等多久？]他不懂，为何他们得藏在树上？
　　笑着拍拍他的头，她看了一眼那扇紧关的寨门，说：[好吧，我们回去吧。]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事情发生的了。
　　现今的水城很安静，几乎看不到半个江湖人，更看不到任何弯月教弟子。
　　[哦。]

　　回到客栈，温小镜教战无非习字。小子很聪明，她每天教他五个字，他只用两个时辰便已全部记住。
　　学武都得才基本功开始，只是当年战无非没有教她拳脚功夫，因此她不太清楚如何教起。但电视看得多了，她就让小子每天扎马两个时辰。

　　依然卖唱，因为多了一个人，开支也大了。
　　每次开始之前，战默总是走出来，学着那些江湖卖艺人的口吻说：[我们师徒如今来到贵宝地，盘缠用尽，如今我师傅献上一曲。觉得好的请打赏，觉得不好也请拍手掌。]
　　每看到他这装老成样子，温小镜就忍不住微笑。
　　卖唱的成绩不错，省点用，还是有几钱银子剩下的。
　　…
　　弯月教的作风是先礼后兵，先给人家送招降帖子，若是不降便攻打。
　　漕帮也收到了，水无尘决意不降。
　　于是，水城自那天开始便蒙上一层阴影。
　　什么时候开始攻打？
　　这是每个人心中的疑问，可是谁也不知道答案。

　　悦来客栈中，温小镜弹琴卖唱。
　　今天的曲子不一样，她突然想唱《葬英雄》，因为她想起那个男人了。

　　“贪一世英名哦 追权贵烟云
　　一念之间哦 谁能轮数焉
　　是英雄是狗熊哦 老天还没定
　　成为王 败为寇还要看天命
　　这三尺黄土够不够埋你一世骂名
　　生死约定真爱难寻
　　是多情是无情拿命来证明
　　人会变情难尽谎言很公平
　　这三尺黄土能不能葬你霸业雄心
　　物换星移这青史谁来留名
　　不要恨生不逢时天要灭你轮回早已注定 ”

　　那个男人，他一统武林并非为名也非为利。她明白，他不过想让那些平日将“魔教”挂在嘴边的正派人士向他们最痛恨的魔头俯首称臣。
　　为此，他不惜大动干戈，以鲜血铺路，以人命为梯级。
　　她并不想去批判他的所做所为，也不想去以个人观点去看事情。他也许是双手染满了鲜血，可是她并不觉得他好杀。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
　　…
　　那歌声，那旋律很熟悉。
　　看着那个旁若无人的唱着歌的女孩，赫连廷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紧了。藏在歌声里的感叹，他听得出来。
　　那个女孩，她毕竟是了解自己的。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早在弯月峰的时候，她就从他的琴声里听明白过来。那时，她不过是在装作没听出来。
　　如今，她在此再次唱出《葬英雄》，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要攻打漕帮。
　　她知道，他一切的作为，也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的野心而失去生命。
　　他突然有些害怕，她会如何看待这样的自己？
　　会不会，讨厌自己呢？

　　想到这，他不自觉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知道她身在水城中，知道她收了一个徒弟，知道她的一切…可是他没有去见她。一来是为了不让她被卷入危险中，二来是因为自己的失约，怕她会生气。
　　很可笑，他赫连廷平生第一次怕一个女人生自己的气。
　　因为喜欢，所以他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
　　因为喜欢，所以他怕生自己的气。
　　承认吧，他喜欢那个女孩。
　　不禁无声苦笑着，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何时在自己心里变得如此重要，可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否有相同的心思。
　　那个女孩的眼神很平静，平时她总是笑着，对人也算是亲切，但是无形中，她小心的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即使笑着，她眼中也少看到波动，仿佛无欲无求。
　　她笑看着世间一切，好像与她无关。

　　尚隽看着主子，他每天都与赫连廷来这儿，为的就是看那个女子卖唱。
　　那个女孩，江湖小典温小镜。
　　那个让赫连廷一次又一次不顾情况挺身相救的女子，虽然他觉得没有必要，但是身为局中人的主子却没有想那么多。
　　尚隽明白，这个女子对赫连廷来说是特别。可是他不明白，既然这样主子为何不将她带在身边？
　　还是，他认为与自己一起，那个女子会更加的不安全
　　尚隽不懂，真的不懂。

　　明漾摇着扇子上楼，他就知道在这儿能找到赫连廷。
　　因为，温小镜就在对面的客栈。
　　[哟，小镜最近可真勤奋呀。]他走到赫连廷身边看着那个自弹自唱的女孩笑着说：[每天这个时候总在卖唱。]
　　每天这个时候，温小镜总在卖唱，而那个她新收的徒弟也一定会在场收钱。
　　赫连廷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那个女孩。
　　[少主呀，不是我要打扰您的兴致，]明漾笑眯眯的对那个冷漠的男子说：[只是我们一大群人都在等您的命令呢。]
　　赫连廷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响起：[今夜三更动手。]
　　[是。]
　　明天日出之时，漕帮便是弯月教囊中之物。

作者有话说

　　我很努力
我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