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携手同游人间》遠日歸航

19、第十八章

　　宋巧巧一愣，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何突然对自己笑得这么灿烂？
　　听说过，赫连廷曾经为了她对花弄影提出警告，若敢动她一根汗毛就要百花宫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听说过，赫连廷和左护法明漾将她自燕涟漪与云出远手中救出。
　　她不相信温小镜会不知道赫连廷的身份，只是这个女孩不肯说，自己也不能逼着她说。
　　如今能做的，就只有一个字--等。
　　想到这，她眯了眯眼。
　　江湖传言，江湖小典与灵山门主灵千秋交好。而她又与弯月教少主赫连廷关系菲浅，在这正邪之战中，温小镜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看看天空的太阳，温小镜将最后一根胡萝卜丢给驴子。
　　[无名居从来不招待客人，宋女侠要找的人，小镜也帮不了忙，宋女侠还是请回吧。]她转身对那个青衣女子微微笑着说。
　　宋巧巧看着她一会，尔后举手道：[巧巧打扰了，今天就此别过。]
　　[不送了。]
　　一咬牙，宋巧巧跳上马，策马向着林子跑去。

　　目送那个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温小镜吐出一口气，柳眉微微柠着。
　　从宋巧巧刚才的神色看来，她是知道自己与赫连廷的交情，可是自己装傻的时候却并没有点破。这个女子啊，不是盏省油的灯呀。
　　看了林子一眼，温小镜嘴角一弯转身走入树林中。
　　以赫连廷的身手，他若要避开这些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那个男人傲得很，他断不会做这种属于向对手示弱的行为来。
　　她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望向前面。
　　就见那些树木自动向两边移开，一条黑色的人影从中间走了出来。
　　[大哥。]
　　赫连廷向她走来，[下来喂驴子？]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他并没有听到她叫自己吃饭的声音，走到厨房去一看却没有看到人，房里也没有人，于是他就猜到她该是到山脚下喂那头驴了。
　　[嗯。]她点了点头。
　　[那回去吧。]
　　[哦。]她与他一道走着。

　　午饭是包子。
　　赫连廷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拿起来吃。
　　[我知道委屈你了。]她拿起一只包子，[不过我懒。]
　　[其实，我不在乎的。]他淡淡的道。
　　她高兴的笑了。
　　看着那个笑容，他不禁也微微的笑了，吃了两天的包子似乎变得美味可口了不少。
　　…
　　……
　　无名山的后面有一条河，这条河直接向大海。
　　河的两边是鹅卵石滩，大雨季节的时候，石滩会被河水淹没。
　　这儿是温小镜小时候最喜欢来玩的地方，尤其是在战无非投诉天天以包子当饭的日子里，她就来这儿下河捉鱼加菜。

　　以石头堆成了一个简陋的炉灶，上面放着从家里带来的锅。柴火是从山上捡来的枯枝，锅里煮的是已经快好的粥。
　　赫连廷看着那个动作利落将鱼切片的女孩，又看看那个冒着烟的锅，神色奇怪。
　　切好鱼片，温小镜洗了手，再去看锅里粥。

　　[你，都是这样过来的？]终于，他忍不住开口。
　　温小镜在木头上坐下，以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微笑着说：[这样不好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自在么？]
　　她真是容易知足啊，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不自觉的怜惜。
　　他有三个妹妹，年纪都比她大上一些。当她们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动手做饭那是天荒夜谈。
　　看着那双带着薄茧的手，他竟觉得有些不舍。

　　见他没说话，她只是耸了耸肩。
　　粥差不多了，她将鱼片放进去，顿时香味被风吹得四散。
　　[好了。]将盐放进去，她笑着说：[大功告成。]
　　他看着那锅飘着香味的粥，其实他心里明白，这是她特地为自己做的。不禁深深的看着那个女孩，心里好像被什么塞着，满满的暖暖的。
　　她盛了一碗递给他，不忘叮嘱着：[小心烫。]
　　他接过，[谢谢。]
　　声音虽然有些低，但他的确说了，她不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是我自夸，这粥保证比那醉香楼的还要美味。]
　　看着那个自信的笑容，他不禁浅浅的微微一笑。
　　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可是却眩了她的目，硬是让她出神了一会。
　　看着她着反应，他的笑意更深了。
　　回过神来，她暗叹一句，这个男人也是个祸水啊。

　　她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其实她很怕独自一人吃饭的，所以每当吃饭的时候，都拿了一堆书边吃边看，这样就能忘记独自一人吃饭时的孤独感。
　　这几天来，每到吃饭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一叫就出现，让她倍觉得窝心。
　　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他的陪伴了。
　　习惯，是要不得的东西啊。
　　[唉。]
　　他侧头，[怎么了？]
　　[我在想，]她看着碗里冒着烟的粥，轻声道：[日后没有你陪我吃饭，那该怎么办？]肯定会不习惯吧。
　　听着这孤独的言语，他的心不禁一紧，脱口而出：[我以后都陪你吃饭。]
　　她猛地抬头望向他，大眼里带着惊讶。
　　他也是一怔，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微微别开脸，避开她的目光。
　　自己是怎么了？
　　怎会对她说出这种等于是承诺的话来？

　　[…那怎么可能呢？]她收回目光，淡淡的一笑说道：[你一统江湖的宏愿还没有达成…而我是什么人呢？怎么能可能留在你身边呢？]
　　他与她，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呵。
　　是，她一直是很想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她不要他为了自己而放弃想要做的事情，那样她会觉得自己很残忍。
　　听她这么说，他不禁皱起了好看的剑眉。
　　[你…]
　　她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又开口：[身为江湖小典，我其实不该与你这样接近的…]
　　可是每一次，他总是出现得那么及时。在那对的时机里，她根本连拒绝的意愿都没有，就这样自然的去接受他的闯入。

　　[小镜。]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嗯？]
　　他看着她的脸，认真的说道：[要我放弃一统江湖，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你若要呆在我身边，那是自然可以的。]
　　她怔怔的看着他，[大哥…]
　　[可是你若呆在我身边，也许会成为那些伪君子口中的“妖女”。]他并不想让她遭受半点委屈，[这样，你愿意吗？]
　　妖女？
　　她笑笑，也很好啊。[可是…]
　　[你的身份，你身上背负的责任，这些我都明白。]他睇着那张低垂的脸，好像明白她想说的话般继续说：[你要做的，我不会阻止你，而且我会尽力帮忙。]
　　抬头望着那张认真的俊脸，她眨了眨眼，再眨眨眼，语气是不可置信的：[大哥……]他竟然都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看着那双眼睛，他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她觉得眼眶刺痛呢？
　　[真的？]
　　他点头，[嗯。]
　　她眨了眨眼，[我可能会将你写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哦。]
　　他露出一个浅浅的淡笑，一贯清冷的声音好像加入了一丝温暖：[你爱写成怎样都可以，只要你心里知道，我不是就成了。]
　　这话，很暧昧啊。
　　可是，她却笑了。
　　看着她露出笑容，他挂在嘴边的淡笑变成了微笑。
　　…
　　……
　　转眼，已踏入九月。
　　战无非的生忌是九月初五。
　　这天，温小镜起得很早。
　　屋子又再次空荡荡的，三天前，赫连廷收到密信。她清楚记得当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而后他对她说，短则五天，长则十五天，他就会来接她。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承诺，当时她只是笑着叫他自己小心。

　　除了坟头上的草，她用湿布擦着墓碑。
　　战无非最喜欢醉香楼的烤鸡，迎风楼的桂花酿，还有她亲手烤的鱼，她今天都给他老人家带了。除了这些，自然还有他最迷的江湖录。
　　擦干净了墓碑，她点燃了一把清香，把这半年来的份都补回来。香插好后，又往黄土里倒了一杯桂花酿，这才开始将纸的江湖录烧了。
　　[师傅啊，你看这些日子来，江湖上多么的热闹啊。]她一边用铁条撩着卷轴一边喃喃自语着：[你没看到，真的是太可惜了。]

　　转眼间，战无非离开人世也有两个年头了，而她也这样过了两年。不能说日子过得好不好，就这么过下来了。
　　一个人，今年她还是一个人啊。
　　其实，在战无非去世的那一年，她想过要寻找在大水时失散的父母。可是天地茫茫，该从何找起，她心里一个低也没有。
　　甚至，她连他们的模样也记不清楚了。
　　有时候，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很没有父母缘？
　　前辈子，父母离异，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而这一辈子，自小与父母分离流落街头，被战无非收为徒弟，然后随着他游荡江湖多年。
　　想着，她摇了摇头。
　　好吧，她承认其实也没那么想要父母爱，都已经习惯了。
　　还记得战无非在世时常说她的一句话：[你这个丫头就是没心没肺…]

　　无心无肺吗？
　　她自嘲的笑笑，若真的是，那就好了。

　　卷轴烧完，她将酒都洒在了墓前。
　　[师傅啊，你自己慢慢看。]她收拾了一下，看着那石碑说：[我明年再来看你吧。]

作者有话说

　　埃~~~穿越难道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