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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2章 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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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假期结束,明月恢复到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
天涯给她的照片,被她装在相框里,静静放在书桌上。
思量再三,心里那把“对他说谢谢”的声音占据上风,抽一个功课不那么多的下午,明月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天涯。
并无赘言,只一句由衷的感谢。
天涯并没有即刻回复她,转眼春假来临,阿爸阿妈最后还是被明月说得心动,两人相偕,随旅游团到澳洲旅行。
明月送二老到机场,笑眯眯目送他们入了闸,才独自返回家中。
荷兰的春假有九天时间,许多当地居民趁机出门度假,亦有游客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切如同往常。
明月独自留在杂货店里,没有顾客的时候,便坐在收银台后头,静静看书。
忽然手提电脑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提醒她有新邮件。明月放下手中的《尼伯龙根之歌》,去查看邮件。
新邮件来自天涯。
邮件里贴着一张他穿厚厚极地服,眉睫口鼻都染着冰霜的照片,在他身后,是数只看起来在挤眉弄眼的雪橇犬和一望无际的雪原。
邮件下头亦只有一句:想念和你一起在大堡礁的时光!
明月看得微笑,不知为什么,很想向他倾诉,遂在回复他的邮件里,讲起琐碎的生活细节。
教授布置了作业,有些专业术语没有听懂,幸好同学热情,下课时又向我详细地将题目解释了一遍。否则假期结束,作业交上去,驴唇不对马嘴,要笑死人。
解剖学已经从动物解剖阶段向人体解剖过渡,有精神比较脆弱的女同学当场呕吐,由左右同学扶到洗手间去,吐完了,回来继续上课。我觉得自己的胃也在翻涌,只是强忍住,没有当场发作罢了。当天中午,大家的胃口都不是很好。
隔几日,天涯回复她:想像你今后可以帮助多少人,免于遭受病痛之苦;想像这是一场比赛,如不能完美完成动作,将无法进入决赛;想像……我就陪在你的左右。
照旧贴一张他在冰天雪地里的照片。照片上他半侧着脸,阳光从背后洒下来,只能隐约看清楚一个大致的轮廓,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明月微笑。她其实已经克服心里障碍,只是忍不住想对他倾诉当时的心情。这些艰难的事,她不愿意让阿爸阿妈知道,为她担心;也不想告诉林渊,使得他在参加临床实验的同时,还为她分心。
她一向不善于诉说,从前是,现在亦然。
只是,她无由地,愿意向天涯,倾吐一些,从不向人言说的心情。
两人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通过电子邮件相互交流。
天涯很少明确说自己身处何方,总是在邮件里贴一张具有当地特色的照片。有时是崇山峻岭,有时又是万里黄沙……始终在不停奔走,偶尔停下来休息,只为踏上更遥远的旅程。
明月觉得,他是真心喜欢这种工作和生活的状态,全情投入。
同他上山下海,飞天遁地,只为了寻求更科学更理想的发展状态,保护自然环境相比,她的所面对的那些困难,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天涯在邮件里回复明月:职业无分贵贱,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他们就此展开严肃的探讨。
明月开始在课余参加学院组织的慈善活动,到养老院去为老人们读书、为节能减排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所有亲近她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改变。
她如同一只长期蜷缩自己小小的脆弱的壳里的蜗牛,忽然醒来,小心翼翼地开始向外伸展触角,探索世界。
“我觉得明月开朗很多。”阿妈有一天悄悄对阿爸说。
阿爸点点头。
在不知不觉间,有些东西,从女儿的肩膀上,卸了下来。他不知道那被卸下来的,究竟是什么,可是女儿脸上,有了微笑以外的颜色。
林渊也注意到了明月的改变,那些在脑海里反复筹划,在那个背景神秘的男人伤害明月以前,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的念头,被他按耐了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喜悲,明月都保持微笑,勇敢面对。黄医生在返回自己任职的康复医院前,对他说过,这种状态,是“微笑忧郁症”的表现。对明月来说,她有责任在父母面前保持积极向上的情绪和心态,如果她流露出崩溃的蛛丝马迹,那么这个家将遭受毁灭性的重创。因此所有的负面情感,都被她压抑在心底深处。
曾经的不喜不悲的背后,明月所承受的痛苦,远远超乎他们的想像。
他知道,却没有任何解决之道。
如今发生在明月身上的改变,是他们长久以来所期望的。
家人朋友乐见其成。
就在这时,有意外来客到访。
那是一个三月末的休息天,春暖花开,雨水渐歇,整座城市仿佛被鲜花的海洋所淹没,及目望去,都是烂漫盛放的郁金香花,空气中弥漫着鲜花的芬芳。
褪去冬日的阴霾寒冷,街上的行人也陆续换上比较轻薄的春装,一切都使人觉得温柔而美丽。人们的脚步格外轻松而散漫,只为在这春光里,多做片刻停留。
明月从学校回来,走到自家杂货店门口,停在路边一辆汽车的司机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头,打开后座的车门,护着一个戴宽檐女帽,穿着剪裁精致的雪花呢连衣裙,捏着黑色绗缝手包,脚踩红底高跟鞋的贵妇从车上下来。
饶是穿惯地摊货的明月,都认得出来人通身上下都是名牌。
当贵妇站稳脚,挺直脊背,摘下墨镜,抬头望向明月时,明月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邵明敏挥手示意司机退开,然后向前一步,走到明月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明月,“我想见林渊。”
明月不由得挑眉,“他……”
“如果他不在,我就在这里等,直到他回来为止。”邵明敏面上的表情冷若冰霜。
然而明月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捏着手包,紧到关节泛白。
那些一口回绝的话,终于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要到晚上才会从实验室回来……”
“我可以等。”邵明敏冷冷地说。
明月看了看杂货店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又看了看靠运河栏杆停着的汽车,再瞧一眼一身贵妇打扮的邵明敏,叹了口气,“要不要进来坐?”
明月本以为以邵明敏的高傲自负,恐怕根本不屑领会她的好意,孰料她竟毫不犹豫:“也好。”
明月张了张嘴,随后失笑,“欢迎。”
她领着邵明敏从自家屋子边上的小木栅门穿过两幢房子之间的窄巷,来到自家院子。小小的院子的姹紫嫣红,仿佛整个春天都浓缩在这一方院落。
韶明敏打量这座古老的建筑和在她看来无比逼仄的小院落。
“他……就住在这里?!”在华国,他是奥运冠军,母亲是著名舞蹈家,父亲是古老世家的当权者,即便是私生子,但他所拥有的,决不比正统的继承人差,甚至还更胜一筹。
然而现在,他就住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里,守着一间小杂货店?!
最教邵明敏愤怒的是,他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却为了孟明月而放弃了一切!
明月点了点头,她不明白邵明敏的愤怒因何而来。
邵明敏暗暗吸一口气,才不至于当场发作明月,“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从明月申请退役,到正式退役,举家旅居海外,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但在邵明敏的感觉里,却仿佛已经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以前在国家队,林渊是孟明月的私人体能教练,经常陪在她左右。她可以经常在跳水中心遇见他。即使没怎么交谈过,但只要能时时见到他,也能令她觉得开心。
孟明月的毅然退役,间接促使她也做出了退役的决定。
她想过追随林渊的脚步,去世界的尽头,可是她到底没有勇气反抗父亲为她安排好的婚事。
直到她在澳洲遇见孟明月,看到在她身边,以守护者的姿态出现的王储殿下,她才知道,孟明月竟然没有和林渊在一起。
她怎么可以抛下林渊,独自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逍遥自在?
林渊怎么办?
这个疑问啮噬折磨着她的内心。
最后她决定任性一次,为自己从小到大,未曾改变过的爱恋,做一次努力。
几经辗转,她查到孟明月的下落,来到荷兰小城,只为见他一面,向他寻求一个答案。
她已经用尽半生的时间去等待,她不想再等待下去。
“看你的‘好’的定义是什么。”明月想一想,才慢慢说。
对身体健康,行动自如的他们来说,林渊无疑生活得不算好;然则比起当初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又有长足进步。
明月没法定义“好”或者“不好”。
邵明敏点点头,总算姓孟的还说了句实话。
“他……有女朋友吗?”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明月抿一抿嘴唇。这是林渊的私事,即便她知道答案,也不便透露给邵明敏知道。
忽然两人身后,传来林渊温润却疏淡有礼的声音:“侯太太,这些事,与你无关。”
今天去医院做一年一度的复检,希望各项指标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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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62章 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