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饲养员007

32、第三十一章

　　兰竹居里已经好几日都没有笑声了。子轩再也没有来过，眉佳整日无所事事，给子轩送的树苗浇浇水，逗弄逗弄小东西，跟兰琴做些女红。这一日的光景，却跟一年一样难捱。从老太太那里回来后，每日都得去请安。以老太太的脾性，自然不会是寂寞了想找人说说话那样。可不是，第一日去，就尝了苦头。
　　那日早早的，眉佳带着兰琴往老太太屋里去请安，因还在孝里，就穿得素静，没有戴首饰，刚有了些起色的神采又因为昨日的事儿变得黯淡，身段越发的单薄。春日的清晨仍是很冷的，从兰竹居走到老太太的屋子门口，眉嫁的手已经冻得僵了。老太太尚未起身，杜鹃站在门口，跋扈的：“等着罢，老太太洗漱好了，自然叫你们进去。”那神情就跟当日眉佳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带着兰琴静静站在门口，思绪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杜鹃给老太太回话：“少奶奶在门外侯着呢。”老太太冷冷的：“那就让她继续侯着罢。”一想到当日眉佳以子允要挟她接受那个女人的灵位进祠堂，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后，有的是时间让她知道，这个家，到底谁是最不能得罪的。
　　天渐渐大亮了，不觉已经在老太太门前站了快一个时辰，懒洋洋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的太阳缓缓驱散了眉佳身体的寒冷。四肢早已麻木了，真是难为兰琴了，那么活泼的一个人硬生生让她陪着自己站了一个时辰，下次来还是不要带她了罢。犯不着连累别人。歉意的冲兰琴笑了笑，兰琴不在乎的：“没事，不就是站会儿吗？”正说话间，杜鹃出来了：“少奶奶请回罢，奶奶说了，明儿再来罢，今天不想见了。”眉佳谢过杜鹃回去了。
　　冷冷的风掠过荷塘吹了过来，清清的荷叶香味让眉佳又想起逸如，自己走的路，不正是逸如以前走的么？只是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结局，折转身，朝陆爷的院子走去：“去看看逸如姨娘好些了没有。”
　　陆爷已经到铺子里去了，静芸夫人见眉佳来，自然是欢喜，她眼见眉佳整日关在兰竹居，日渐消瘦，心里也有些不忍，前去探望，也总不见眉佳有笑容，渐渐的也少去了。前日硬是不让子轩再到兰竹居，一来是为了陆家的名声，二来也是为了尽早的让子轩断了那念想。虽是残忍了些，终究是为了他们好。
　　捉住眉佳的双手，却诧异于它们的冰凉，连忙双手握住，心疼得眉头蹙起：“怎么这么早出来？也不带个手炉暖暖手？”见眉佳穿的单薄简单，又责备：“怎么又穿得这么少？早春的天最是冷，容易着凉的。”眉佳心里感激：“今儿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所以起得早些。厚实的衣服不是没有，只是当日是因为成亲，冬天的衣服都是些喜庆的，实在不宜，因而没有穿。”话音未落，鼻子一痒，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出来。静芸夫人关切地说：“着凉了不是？”又吩咐兰琴：“好生伺候少奶奶，去，煮碗姜汤来。”
　　拉着眉佳的手坐下，婆媳两人说了会子体己话。眉佳是喜欢这个婆婆的，虽然静芸夫人在家里还是没有什么权，也决定不了什么事，但她待自己的那份心，却是真的。眉佳问起逸如姨娘，静芸往日对逸如无甚好感，更又有些妒忌陆爷将一颗心放在她身上。不过此刻，却也恨不起来了，说到底，静芸也是个善良的人。两婆媳来到逸如的门前，透过格子窗望进去，逸如痴痴的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个枕头，脸上那慈爱的表情让人心酸。眉佳正想推门进去，却被静芸夫人拦住：“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她这会儿安静，可一见了人就惊恐不安，往角落一直躲，只肯见天俊。”
　　眉佳听了，默默的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恰好兰琴端了姜汤来，三人又回到静芸夫人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