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的步伐》小逆

7、所谓人品

　　所谓人品……聆风在心中哭泣着。一醒来就对上了彦顷那张像是从炭堆里挖出来的脸，聆风不由想起了包公，尽管多次见到彦顷这种表情，但还是一个忍不住，嘴角抽筋到了最大限度，终于笑了出来。

　　“小没良心的，居然还笑得出。估计面前有张桌子的话，你都要笑得捶桌了。看看，扯到伤口了吧，别动别动。”彦顷熟练地上药，动作虽已极尽温柔，但仍是无可避免的触碰到聆风的伤口。聆风挤出个灿烂的微笑，急忙偏头朝墙，不让彦顷看到他眼角的泪水。啧啧，眼泪真是不乖，犯错想装可怜时，让它出来偏不出，不让它出来的时候，挤破头也要出来。

　　“乖，不痛不痛，马上就好。……哎呀呀，冰山来临，是否该来点掌声欢迎？”彦顷呵呵笑几声，不慌不忙地给聆风包扎完毕，再给聆风盖上被子以防着凉。缓缓起身转朝清吟，眼角微微一挑，双眸好似半月。

　　“我是来看聆的。”清吟上前几步又后退，终是停在门槛处。

　　不带任何温意的话语，听得聆风直打哆嗦，腿伤又开始隐隐作疼。彦顷默默摸了摸聆风的头，闭眼，叹息一声。偏头望向清吟，笑道：“来来来，我们出去谈，打扰病人是不道德的事。”彦顷上前几步，伸手欲勾清吟的手臂，好方便把人向外拽，无奈，意图被清吟发现，并灵巧的闪开。

　　彦顷哀怨地叹息，敲敲自己的额头，摇摇头感叹荒废武工的下场即是如此凄惨。见清吟向床塌走去，步伐踉踉跄跄好似随时会倒。彦顷嘴角上扬，反手擒去，不再给清吟任何反击的机会。

　　“来来来，我们好久没平心静气的聊聊天了。去去去，我们去院子里喝喝茶，赏赏花，聊聊人生观，顺便揍揍人。清吟，你说如何？呼呼，默认了是吧，走咯！”笑吟吟的把清吟自房朱红拉出，彦顷发现……这孩子近来肥了不少，都要连拖带拽才能拐到院子里了。难道是聆风平日所说的，反叛期到了？

　　“哎呀呀，我终究是你的长辈。尊老敬贤总懂吧？懂？那就坐下。”

　　“耶，别一副谁欠你钱的模样？要算谁欠谁的话，你先把那些年来的抚养费交齐。”

　　“真是真是，干嘛一直往西边望？呵呵，这才对嘛。”

　　“……看来我不采取些手段是不行了，西边有美人？怎么对西这个方向格外情有独衷？哎呀呀，突然想起了句话，早日登得西方极乐。”

　　“呼呼，怒了？居然站起来对我怒目而视了？也好，总比那副冷冰冰要死不活的模样强。乖，坐下了给你麦芽糖吃。”

　　“哎呀呀，现在的孩子真是……啧啧啧，越大越不好养了，小时候多可爱，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这德行了？教育失败，教育失败，唉唉唉。”彦顷望着远去的白影长吁短叹，呵呵笑几声，命下人收拾倒霉的石桌尸体。

　　一日彦顷因公事外出，留聆风在厨房掰手指。

　　正抱着大堆糕点兴冲冲的啃着，忙得焦头烂额时，居然有人前来打扰。

　　认出是清吟，彦顷就着形象问题，手慌脚乱的擦掉嘴角的饼干渣，把剩余的糕点往锅中一扔，再把锅盖一盖，藏匿他偷食的证据后才笑嘻嘻的转身，硬着头皮问：“有事么？”

　　炎炎夏日有座活动空调在身边纵然是好，可是近日旧伤复发，一旦受凉便是痛不欲生。

　　“我来看你的。”清吟道，见彦顷没有答话的迹象，嚅嚅嘴角，接着挤出句话：“聆，你还记得我么。”

　　“很眼熟很眼熟。”

　　清吟的眼睁得溜圆，还来不及露出笑容时，理智便被聆风接下来的话语给击得七零八碎。

　　“都是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穿白衣的人也很多，电视里的仙人都是白衣，有的也有头漂亮的黑发。看到你，让我想起久违的电视了。”似乎为了烘托气氛，聆风极不怕死的握住清吟的手，眨眨眼，努力挤出几滴眼泪。

　　察觉清吟的面色不善，聆风为小命着想，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扑到灶前，揭锅盖抱糕点，动作之流畅，让聆风沾沾自喜。再用自认为可媲美奔驰的速度，拖着瘸腿，一瘸一拐挪走了。

　　清吟本欲追上，看到聆风摇摇晃晃好似企鹅的笨重步伐，却止了步。

　　清吟站在院中最高的树上，默默地注视聆风哼着小调欢快的搜罗糕点。想让嘴角向上扬起，不让表情看起来这么冰冷不易亲近。无奈试了几次，终是不得。清吟沉默，习惯性地冷笑几声，扶着树枝慢慢蹲下，垂在半空的黑发微微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