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短篇合集》四月七日君

4、因为想要梦见你

　　因为想要梦见你,所以早早睡去.

　　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身影,熟到不能再熟,头发,身高,持刀的样式.完完全全的,和记忆里的一样,改变了的,只有身上的队服,和眼里闪烁的光芒.
　　人没有改变,就意味着摆脱不了印了久远的痕迹.

　　空,只是个瞎子,在流魂街72区里的少年.因为看不见,所以被叫做空.之前他并不是没有名字,只是生前的事大半被强制地忘却了.譬如说自己的名字,最能唤起自己记忆的东西.
　　因为有灵力,走进了真央灵术院.开始了漫漫长路.

　　XX年,空进入五番队也不过是未满一年之期.手里紧握着他的爱刀,名曰末路.不知是否就预示着自己将被推向末路.
　　每日重复着在现世里的来来回回,怠惰地看着事物变化,庆幸地感慨虚的审美,至少知道不该打扰自己.总得来说,空应该属于懒人.
　　事情发生了,在很蹊跷的一天.空因为难得的原因冲满了兴致,从早开始自信满满.左手护着刀,右手中的联络手机在做着圆周运动.闭着眼睛在屋顶上走着,但所谓的瞎子式走路定理并不能在他的身上得到实践.
　　手机适时地在转满一百二十圈的时候停止了它的规律运动,伴着还算是优美的抛物线回到了地上.可惜落点很隐秘,空难得出现的工作热情在此时不得不化作寻找手机的动力,毕竟手机丢了还得在工资里扣.希望不要用太久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
　　结果最终表明这类活确实不适合空.虽然他看不见,但他却能看见另一种气.不过手机会发出气吗?应该不会吧,还是说是因为现世的关系?
　　闷闷地赌气坐在地上,手下意识地摸着末路一遍又一遍.

　　“你是谁?”空轻轻地问了一句.看似没头没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明明……你明明……”身后传来了没有掩饰的脚步声,很是轻巧.
　　“我明明是个瞎子吧.但我看得见.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人了.”
　　“是啊,一般没人看得见我的.”
　　空转过身,用他看不见的双眼注视着前面的人.棕黄色的气弥漫在四周,然后形成了他的面孔.虽然小,但眼神不错.
　　“你的头发很适合这件衣服哟~”微笑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就像个温柔的大哥哥.然而,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刚丢了手机的懒人一个,还为钱发愁!
　　“谢……谢.这,是你的手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被晃晕了的手机,如此宝贝.
　　“YEAH!不用扣钱!你真是我的救星!”空蹦得老高,全然是个调皮的孩子模样.看来投入在他身上的教育全是徒劳.
　　孩子呆立当场.也可以说是第一次并上最后一次这般惊讶.

　　上天并没有给孩子足够的时间看着空的兴奋表达,而上天也没有给予空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他的任务.在净化开始前,虚很无辜地打破了气氛.
　　虚的身体很庞大,但应该还不至于是大虚.空拔出了他的末路,剑和鞘在他的手突然加重了力的情况下奋力摩擦着,清脆的声音让人明白空是认真的.
　　不是很好对付!空暗暗地在心里写着.难得一次认真对待,为什么偏偏遇上了个这么强的对手.就不可以是个小角色,然后轻松收队么.这样还能在小孩的心里塑造一个英雄的形象啊.
　　一手搂着小孩的腰,快速地闪避着虚的攻击.
　　没有什么成效.末路所给予的攻击在虚看来不过只是能划开几个小口而已.不得已了,空只得大喊一声“出现吧,末路.”手中的刀迅速地转变了,慢慢地变浅,直至透明为止.空随意地将手定格在了庞然大物的身上.快到让人捉摸不到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六芒星.
　　迟疑数秒.虚巨大并痛苦的吼叫在耳畔响起.空将小孩放在了地上,用手将末路自己地抚摩着.要把所有的污秽抹去.
　　皱了皱眉头.虚还是将刀弄得很脏.队服似乎还隐隐透着虚的气息.让人恶心的味道.空仔细地擦了擦队服,眉头更深了.

　　“你有洁癖?”小孩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空没有回答,半晌,才从他的口中吐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句.“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准备?”
　　更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空将小孩打量了一翻,从上至下.
　　“你叫什么名字?”
　　“蓝染惣右介.”
　　“我叫空.我会将你送去尸魂界的.再见.”

　　这应该是和蓝染的第一次见面吧.虽然用的语句带有怀疑,但空在心里肯定着.
　　回到静灵庭,空就像是个如获新生的火鸟,竟然开始勤奋地做事,刻苦地修研起了鬼道,还时不时地跟着席官比试.这着实让周围的死神们大吃一惊.连当时的队长也不得不感叹人是会变的.
　　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努力,只是觉得他回来,蓝染会来到这里.竟然自己这个万年懒人会为了一个孩子而发奋图强,还真是难以理解.

　　好吧,事实说明了前人的话很正确.而那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内容大概是勤奋与席位是成正比的.
　　空莫名地升到了席官,然后再一层一层地向上升.快得有点像是在做升官发财的梦.梦的结尾是五番队队长在一次战斗中丧生,队长之位由身为副队的空递补.有点贴邮票的意味.换上了对其没有多大兴趣的队服,将臂上的副队队章放下.没来由地觉得队长的服饰对于自己来说没有大气姿态.
　　同年,蓝染惣右介进入真央灵术院.斩魄刀镜花水月正发散着耀眼的光芒.

　　在蓝染即将毕业的时候,空去了一次真央灵术院.其美名曰发现人才,事实上是在工作之间得不到休息,故借此机会放松.
　　然后他们第二次遇到了.

　　蓝染很厉害,在所有的学生当中,属于上位者.或许对于他说,他很希望见到曾经救了他的空.所以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希望可以进入番队,再见到空.
　　那天学生被召集在了一起,被通知五番队队长就要来了.蓝染被安排在了很前面,目的很显然易见,无非就是希望蓝染能直接进入番队工作.这是学校对于实力很强的学生所打的算盘.
　　风吹了起来,空的队服也顺着风动着.蓝染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内心很澎湃.莫非是自己妄想着拥有那身队服的人是自己吗?
　　空将眼睛扫过众人,然后停留在了蓝染身上.
　　“这个孩子,果然来了.”低声地像是说服自己.
　　蓝染看清了正看着他的人.没有过多的改变,他就是那时的空.他的眼睛充满着笑意,像是在召唤着自己.对自己说着快点到五番队来.
　　空在真央灵术院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因为他明白,有一个人一定会进来的.
　　蓝染惣右介.蓝染,蓝染……

　　蓝染到五番队的那一天空很高兴.
　　蓝染在五番队的每时刻空都在笑.
　　蓝染不在的时候空会对着面前的工作发楞.
　　蓝染不在的时候空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人前.
　　蓝染惣右介.蓝染,蓝染……

　　蓝染很努力地提高他的实力,蓝染就像空一样地认真刻苦.蓝染也如空一般地向上升.从末席到副队.
　　手臂上的队章清楚地显示着他的勤劳.进入五番队没有多久就晋升为副队,对于还慢慢在队员与席官之间挣扎的人们来说确实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答案.
　　“我觉得,你天生就是为了做我的副队,蓝染.”
　　不记得是第几次空这样对着他喃喃自语.忘记了多少次为了这句话悸动不已.
　　蓝染明白,他确实是为了队长如此努力,他确实是为了成为空的副队而刻苦.从当初进入真央灵术院,从接受到五番队队长的那一对望.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满脑子里刻下的都是空的身影,想的都是空会怎么评价.
　　就连在不擅长的鬼道下功夫,也都是为了那个看不见只能描绘出第一次见面的轮廓的队长.试过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也拜托过四番队队长帮忙治疗,都以失败告终.听十三番队队长说加强鬼道或许有一线希望,便独自修炼.
　　队长,看来我真的是为了成为你的副队而存在……心底悄悄地诉说着.

　　天空很蓝.不论是清晨不管是中午也与夜晚无关.空希望在这个时候看着天,即使看不见,即使所谓的看只是再次勾勒很遥远的对天空的记忆,对着尸魂界再过多少年也不会变得更深的天空,会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看透了世事无常的过路人.看不见反而能看得更透彻.
　　轻柔的敲门声将沉醉在蔚蓝色的空唤了回来,早已知道了来人是谁,空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笑着说着, “蓝染,你来了.”
　　“是的,是我.”纸门轻微地响动,可以看出蓝染尽可能将声音干扰降到最低.
　　空缓缓走到了桌前,对着桌子另一端的蓝染.
　　“我觉得,你天生就是为了做我的副队,蓝染.”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句成了开场白,每一次对话开始的开场白,不会厌倦的开场白.
　　“队长……”虽然很想将下面的话补充完整,然而蓝染收住了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队长,你看得到我的样子吗?”
　　“看得到.小小的,好可爱.还有一头棕黄色的头发.”空如此说着,因为他知道,蓝染明白这个秘密,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队长,你知道我长大了吗?”
　　“知道啊.我想你应该有了男人的魅力了吧.坚强,高大,蓝染你长大了.”
　　“队长你是在敷衍我!”
　　“我没有啊,小蓝染.”
　　“空!”
　　很久的一段时间空格,没有挣扎着的对话,也没有安慰性的抱歉.
　　“我知道了.但我看不见,不是基因突变也不是意外事故,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就像孩子发脾气弄坏先前心爱的玩具,空在蓝染的面前就是任性的狮子.喜欢耍小脾气但却勇猛的狮子.
　　“队长你冷静一下吧.我会在你的身边,你还是先睡好了.”

　　本不打算睡下,但出乎意料的,头沾到枕头后便昏然欲睡.房间里似乎有淡淡的香气,不偏不倚地引人入梦.
　　“破碎吧,镜花水月.”蓝染看着身边的人,五番队队长的服饰对他显得来说稍微大了点.轻轻地道了一句. “空,祝你好梦.”俯下身子,用手触了触空的脸,在额上烙下轻吻.
　　走到了空一直望了好久的窗前.蓝染静静地看了看仿佛近在咫尺的天空.喃喃地说了一句.
　　“我会让你看见它的颜色,它的形状的,空.”紧握着手中的刀,坚定地说出心中所想.

　　清晨醒来的时候,蓝染手撑着头就这么借着桌子睡着了.看来他真的是在这里了一夜.
　　空将自己的队服脱下,准备为蓝染盖上,不想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处在浅眠状态的蓝染醒了.蓝染止住了空的所有动作,把队服重新披到空的身上.
　　“队长你还是披在身上更有气势啊……”低到听不见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说队长你要会自己照顾自己啊,明明你才是个病人.”
　　“等等,谁说我病了?谁说我病了?何况我不是小孩,早在你成人之前就是个大人了,怎么尽用教育小孩的方式来对我说话!”
　　“队长你啊……好好调养你的眼睛可以吗?”长长叹了口气,蓝染将语气突如其来地放温柔了下来,让空有些不大适应,毕竟和蓝染的谈话不是严肃就是孩子气的争吵.不知道是不是毁了曾经在现世时给他留下的良好印象……
　　“啊,反正这样很久了.”不知道是对蓝染的回答还是针对刚才在脑子里想的所做的总结性闭幕词. “你昨天用了刀吧.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可是队长.”
　　“……”
　　“蓝染你竟然对我使用镜花水月.”
　　“……”
　　“蓝染你哑巴了吗?”
　　“……”
　　……
　　“谢谢你.让我看见了天空以及现在的你.我真的觉得,你天生就是为了做我的副队,蓝染.真的.我说的是真的.”虽然空背对着蓝染,但可以听出他在哭,那个坚强又任性倔强的队长在哭.
　　“我会让你看见的,队长,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会一直在你身边,会一直让你看见,会一直做你的副队,一直一直.

　　“你累吗?”
　　“不累.”
　　“你会累吗?”
　　“不会.”
　　“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我会.”
　　“你要记得你的承诺,你要永远记得你是我的副队,没有更改的可能,也没有质疑的可能.”
　　“我会在你的身边,天天年年,不会变.”

　　队长例会,副队例会.
　　当山本总队长缓慢地念出关于空的调任令.空呆立当场.
　　当从一番队副队长处得知空即将调去中央六十四室.蓝染不得动弹.
　　虽然想提出反对意见,但山本总队长肯定会无情地驳回的.这个骨子里洋溢着武士那种不违主令的队长,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不同意的声音的.
　　不高兴地走出会议室.

　　不高兴地走回五番队处所.
　　想试着在队长的房间里挥刀泄愤,但却明白即使做了也毫无意义.
　　拉开纸门,视线定格在了棕黄色头发所在的位置.突然的悲伤感,自下而上,有想哭出来发散聚集在心中的难过.液体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终点在蓝染的眼里.就像传染疾病一样,眼泪带来的效果开始肆意弥漫,没有人阻止,只是一片沉寂.
　　“队长……”
　　“是啊,得走了.难得会有调任令啊.”
　　“队长!”
　　“你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空!”
　　“我想你在我的身边!蓝染!”
　　“你决定要走?”
　　“我说过我不得不走.”
　　“不要!”
　　“……你以后就是五番队的队长了.穿起队服来应该比我好看吧!”
　　“我不要!”
　　“那么,再见了.蓝染.”
　　“不……”
　　空没有回头,径直地走出了屋子.因为一回头,就能看见脸上的泪,肆无忌惮地爬着.

　　眼前的蓝染带着他的镜花水月闯进中央六十四室.可惜空不是等待骑士营救的公主,而蓝染也不是为公主而来的骑士.
　　有时间离开这溅血之地,然而心深深地扎了根,只跟随着来人的身影.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得到,即使感觉不到,也能用心触摸到.
　　“蓝染,你来了.”轻声说道.知道的,就在不远的地方,距离只有十米而已,不是一个世纪.
　　没有回答,什么声音也没有.
　　“蓝染,你不要试着用刀将我封闭在什么也感觉不到的空间!”
　　“蓝染!”
　　“那么,空,你想看这里呀.我本是好意想不让你沾上血色啊.”
　　“蓝染,你……”
　　“空,你走吧.走出这个地方吧.”
　　“为什么你要劝我走?你不是要把中央六十四室的人杀尽吗?我也是中央六十四室的一员啊.你就不怕我出去揭露你的罪行?”
　　“空!”
　　“你杀了我吧.”
　　“空,你……”
　　“杀了我吧.”
　　“我……”
　　“请你杀了我吧.”
　　“不……”
　　“延伸吧,末路!”任凭末路冰冷的金属质感穿越体内,血液在脚下扩散开来.当最终无力倒下的时候,可以感觉得到在蓝染的怀里.该高兴吗?
　　“蓝染,你……永远是……我的……副队.”
　　蓝染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吧.

　　我觉得,你天生就是为了做我的副队,蓝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