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侧畔[清宫]》白墨苏

36、生死

　　如果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有人问我，你这一生过的最长的夜是哪一夜。
　　我唯一的回答一定是顺治十九年正月初六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离开了，在我耳边说完最后一句话，呼吸完最后一口空气便永远的离开了。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放开了。
　　那一刻我哭了，眼泪一滴滴的落在那以没有气息的脸上，他永远也感觉不到了。
　　明黄色下，一切安静极了，微弱的话语一直在我耳边飘荡，“朕。。。我，负了宛如。。。。也负了你。。。。活着好好活着。。。把玄烨照顾大。。。。。。。”微弱的气息，仿佛还在耳边，就在他放手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没了。
　　顺治十九年，正月初六夜，大清入关的第一位皇帝驾崩，享年25岁，谥号体天隆运定统建极英睿钦文显武大德弘功至仁纯孝章皇帝，庙号世祖。遗照，立皇三子玄烨为太子。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大臣辅政，辅佐年仅八岁的幼帝。
　　看着圣上的灵柩被抬走，我彻底的晕倒了，正月初六到初八的两日来，我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宫里因为他的死，全乱了，没人还会在关注我一个小小的婢女。
　　在乾清宫，我就那么坐了两日。每每从我眼前走过的都一身白衣的人，那都是为他穿的白衣。
　　正月初八的夜。
　　一身白衣的我本要去宁安河，我与圣上初识的地方。
　　路过御药房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这漆黑的夜里，那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很明显。从御药房端出药，那身影在一片竹林间停住了，在黄色的药碗里倒了些什么，才在端起来向前走，我跟着她，在她放东西的地方，我找到了一个玉瓶，如水一样的玉质。里面还存留着如血一样赤红的粉末。
　　哪是我在安玥那里看到的那个装着，鸢红毒的瓶子。安玥因为虐打我，早已被圣上打入冷宫，冷宫，宫里女人的地狱。安玥近了冷宫，不知道小蝶怎么样了。
　　我没有在想，跟着那抹身影，那身影走的路我很熟悉。
　　景仁宫，玄烨现下住的地方。
　　哪身影端着药走了进去。那药是给玄烨的。。。。。。。我赶忙进了景仁宫，我怕我想的是真的。
　　景仁宫的众多太监都熟识我，我毫无阻碍的走进了景仁宫，踏进门槛的那一刻，我又想起了他，就是在这里，我抱住了那个痴情的男人虽然他一直拿我当作替身。
　　慌张的眼神，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端药近来的少女眼神变得慌张了起来，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冷宫中安玥的贴身婢女小蝶。
　　见我来了，玄烨放下了刚刚端起得药碗，一身白色的走向了我“依兰，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
　　“依兰没事了，太子。”他的地位高了，称呼也不能是三阿哥了。我拉起玄烨的手，“现在还在喝药么？”玄烨抬头看我，他脸上因为天花留下的痕迹现在变的淡淡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嗯，汤太医为我陪的药。。。”
　　“太子，还记得以前吗？”以前都是我先适药温，玄烨才喝的。不知道他记不记得了。
　　“以前你叫我玄烨，现在叫我太子，连皇阿妈也不在了。”玄烨的语气有些失落，前日夜，正月初六的夜里，玄烨，哭了一整夜，福全没有哭，但眼睛一直红红的，他一直都很坚强，直到他皇阿妈死的那一刻也依旧坚强。
　　“不要伤心了，这就是命，无法改变得命。”
　　“依兰你信命吗？”玄烨抬头问我。
　　“太子，药。。。。”玄烨身边的小太监，催促着玄烨喝药，我差一点就忘了，我是为药而来的。
　　“我来给你试药。”我端起药碗，看着那黑色的药汁中映着的我的脸，没有什么信不信，发生了就改变不了，这就是命。
　　把药一饮而尽。我笑看着玄烨“我把它都喝了。”
　　“依兰，你怎么了？”玄烨像是看出了什么？看着我。
　　“没什么，想到以前，感觉累了，乏了。太子，明日就是帝王了，奴婢现下斗胆在叫太子一声玄烨。”我淡笑的看着玄烨，这是我最后在叫他玄烨了，我不知道我在笑的时候那表情又多解脱但在玄烨眼中，我看到了一丝恐惧。
　　心一阵抽搐的疼，那就是鸢红毒发的感觉么？一阵血从我喉间涌出，霎那间我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以为那时就是我生命完结的时刻，在那最后的时刻我还贪恋的看了一眼这景仁宫，触目的黄，和一切我以为熟识了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以老。
青丝对白发，
何时待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