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选嗣案》郑良霄

31、第22章 莫名其妙的接见2

　　下午，子偁夫人来得有点早，更令人吃惊的是，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子骕夫人。两位夫人都是一身盛装，满头珠翠。那日赵令畤大人的午宴上也没见她们如此打扮。这让小文吓了一跳。而子偁夫人也被小文吓了一跳。因为小文居然还是一身粗布。上身是本白色的短襦，下身系了条蓝色布裙。因为还在厨房干活，没有金玉的襻臂，就在臂上系了布襻带，把袖子挽得高高地，露出大半截膀子。

　　“啊，夫人来得真早……子骕夫人也来啦！”

　　“早什么！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子偁夫人招手叫身后的丫头。

　　丫头们捧了衣物，水粉之类上前。小文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躲。

　　“这是干什么！”

　　“你现在这样子怎能见人，我们来帮你拾掇拾掇。”子骕夫人笑着，不由小文分辨，就要上前动手。

　　“别，我觉得自己这样子挺好。不喜欢这些红粉香脂。”

　　“她是真的不喜欢。”小莲已经闻声而至。“咱大宋物产丰富，哪个女人没件罗的绫的衣裳，”小莲指指自己身上淡黄的香罗衫裙，“可我和小文相处这么久，从没见她穿过一件。也从来没见她涂过脂粉，带过首饰。”

　　小文忙从旁点头附和，“我粗陋浅薄，也不配粧成那样子。”

　　“别胡说！实与你说，这于你是个高攀的机会，很是难得。现在这世道，乱是乱了点，多少人都看得出来，这也正是晋身的好时机，多少人想要这样的机会还不得呢！”子偁夫人轻嗤，“今日要见你的人身份极贵，你不可轻率。你没看我特地带了子骕夫人同来，她，也是你见过的，不是外人，我们给你好好拾掇拾掇。不要让人笑话了。”

　　“我不怕人笑话。”小文坚持。

　　子骕夫人突然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小文，然后说：“她连耳朵都没有扎眼，没办法带环子啊。果然是没娘的孩子……”说完一脸的同情。

　　“是我娘不愿意我带耳环，为的是，我作为一个女孩子能安全的在这个乱世上生存下去，如果有必要，可以随时把我打扮成男孩。而且，我不是没娘的孩子，我娘，还有弟弟只不过是在一年多前和我失散了！”小文认真的反驳。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没用的，耳环可以不带，别的东西可不能少，”子偁夫人说着就招呼手下丫环们上来动手。”

　　小文灵巧跳开一步“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们再这样，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要见的是哪位神秘的大人物，这不关我事。”

　　“这事不是开玩笑的！”子偁夫人真急了。

　　子骕夫人倒笑了，“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刚才那位什么……”她向小莲的方向噜噜嘴。

　　“小莲！”子偁夫人接道。

　　“对，小莲，小莲都说，哪个姑娘不穿绫罗！就你特别！”子骕夫人上下打量小文，“难怪见了你的人都……”一副早把小文看透的模样。

　　“呃，”子偁夫人反应过来“你是说她是故意这样的吗？”又歪着头看小文，想了一下：“我家子偁也曾说，小文姑娘总让人觉得与别不同。我还一直不以为然，现在以我想来，姑娘怕是有意做作。那好象有个什么名目的？什么家？专穿破衣，我家子偁先生曾说起过，只是我不记得了。嗯，我虽没读过多少书，可也约略听说过一些。”

　　小文知她说的是墨家，虽然驴头不对马嘴，但小文不想再辩白，只半开玩笑地说“夫人饶了我吧。”

　　子偁夫人沉吟片刻：“也许人家就喜欢你这样子，倒是我们多事了。想来，你这样子，人家也不会见怪。”

　　小文不知她说的“人家”是谁，可也不想多问，知道也问不出什么。

　　子偁公也没有再勉强小文，小文只稍稍梳洗一下，就跟着两位夫人出门。

　　郑叔还是那样，对进进出出的人浑不在意。

　　门外停了辆马车，这让小文又吓了一跳。“要去很远的地方吗？”现下的临安城，人口陡然增多，只要天气好，街上行人就摩肩接踵，行车的速度还比不上走路，所以街上很少见人乘车。若要乘车，必有特别的原因。

　　“不，只是不能太过张扬。”

　　小文心里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她们的马车有厚厚的帘子遮蔽得严严实实。分明为了避人耳目。小文心里不以为然。但也懒得多说。马车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却不是停在大路边，而是进了个院子。直接停在了这个院子里。有几个年老的嬷嬷上来，引着她们走向弯弯曲曲的回廊。小文四下一看，院落很新，还能闻到没散尽的桐油香气，沿着回廊，有一些隐秘的阁子。这分明是一家新开的酒店。而且档次不低，能够专门接待达官贵人。七弯八绕，在回廊的深处，人影攒动，却鸦雀无声。子偁夫人和子骕夫人都立刻低下了头，尤其子骕夫人，收敛了平日的昂首阔步，细碎地向前挪着。。

　　小文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跟在她们后面，只是心里暗暗好笑。

　　重重的竹的纱的帘子后面，坐着两位宫装女子。

　　小文跟在子偁子骕夫人的身后行了福礼。然后似事不关已的往边上一站。

　　上首左边的那位宫装女子却特别盯了小文一会，然后肯定的说：“我见过你！上次在丰乐楼！你曾和那勘察现场的军校纠缠，让他给子瑄府行些方便，难得是个大胆的丫头，所以我记得你。”

　　“吴娘娘好记心！”小文大大方方抬头向对方笑笑。

　　“难怪！”吴妃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样子想到了什么。又笑着向边上刘妃说：“我就说，什么样的姑娘值得那人这么三番五次的挂在口边念叨，却原来就是这位。姐姐可还记得这姑娘？”

　　不知为何，小文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似有所悟。

　　吴妃又对着小文，向刘妃方向噜噜嘴，“这位刘妃娘娘你也应该记得，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去的丰乐楼。”

　　小文点头，朝对方略略一拜，刘妃却一脸茫然。

　　“那天可把刘妃吓到了，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吴妃向着小文从旁解释，看上去分明还有点兴奋。“那事听说可能是谋杀？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那个并不一定呢，现在还在查。娘娘让小文姑娘来不是有事要说吗？”子偁夫人立刻插话。显然有引导话题的嫌疑。

　　“啊！对了，我倒差点忘了正事，我和刘妃今日见你，是想问问，你可愿进宫？”

　　“进宫？”小文反问，对这种语焉不详地说法，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居然全然无用。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对呀，这行在刚定在临安。皇上算是信任我，让我和刘妃暂摄后宫，我们都读书不多，正想找知书识礼的女子进来与我作伴，也好对我指点一、二。近日听得人说，姑娘聪明有趣，所以今天特地请姑娘来问问，可愿进宫来帮帮我？当然，若是姑娘自有造化，能在这宫中有所进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这可是个机会啊！”

　　这翻话云里雾里，连子偁子骕两位夫人都听得面面相觑，这显然和她们早先听到的说法不一样了，可惜了她们今日一身盛妆。

　　小文听她在“我和刘妃”与“我”之间不露声色地转换，不由暗暗发笑。心里也暗暗佩服吴妃的机智权变。而她临时改了主意，显然是因为她认出了自己，并且记得自己的“大胆”。

　　坊间传闻，吴妃自己就是因为大胆而得到皇帝的宠爱，岂能容得另一个女子抢自己的风头。后宫女子果然不一般。

　　小文对这些都了然于心。既然如此，想来自己也不用特别推脱，这事已是黄了。倒也落得一身轻松。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推掉了进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