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想太多》杨小貌

26、葬礼

　　26 .葬礼

　　这个春节非同寻常，对原白来说，仿佛是乌云笼罩着A市上空。

　　农历二十七的晚上，颜老夫人在医院的病床上永远的睡去了，但是她并不是孤身一人，白院长当晚服毒自杀相伴而去。原白在自己的公寓接到消息是在第二天早晨，穆辞打来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家。白院长同他外婆从前来往比较多，白家的葬礼原白是一定要出席的，但是他一直没见到颜易。只是李不知被吩咐打了电话给原白，只说颜易这段时间会比较忙，暂时无法联系。

　　原白敏感的从中察觉出一丝异样，似乎从上周开始颜易对他的态度就不太一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盯着自己看，神色复杂。之前还打算过年的时候一起出去旅行，原白连路线都计划好了，现在只能取消。

　　这天，是白院长出殡的日子，原家全体出席了葬礼。地点就在白家的医院，灵堂的布置中规中矩，黑白为主色调，摆放着上百盆菊花，花圈的挽联不计其数。白院长生前一直致力于治病救人，所服务的对象又大多是有权有势的人，特意来出席她的葬礼的人不少。

　　原家人脸上的神情明显与别人不同，在这样的场合即使是从前同白院长并不熟悉的人，也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原家人却个个表情淡然，好像就有些挑衅和不敬的意味，其实只是因为家风不同，原家人最看得开生死。白以桑和父亲作为逝者家属，表现的还算平静，似乎早就知道白院长会选择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原白心里还在担心颜易，他今天来出席白院长的葬礼也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颜老夫人位高权重，她的后事办起来自然是程序非常多，没这么快下葬。而且，白家递来的帖子上要求原白在葬礼后出席家庭会议，穆辞告诉他是关于遗产分配。原白只觉得谜团越来越多，白家的遗产分配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指名他出席......

　　正在走神，突然有人喊他，“原哥哥！”颜昊是跟史顾一起来的，作为白院长的外孙，他是不能缺席的。“可可，你爸爸没来吗？”原白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唐突了，忙补救道：“呃......你也别太难过，你外婆和奶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好像怎么说怎么错，也不知道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能不能理解死亡，但是不管怎么说，同时失去两位亲人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颜昊很懂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表情严肃的说：“爸爸在忙奶奶的后事，我是代表颜家来的。”本来他也应该跟白以桑一起站在家属席，但是被史顾拦住了，理由是——站久了会累。其实，主要是因为史顾对于那位不负责任的妈妈颇有微词，居然会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爱抛夫弃子，让他这样幸福长大的孩子无法理解。颜昊一直都是史顾眼中的小天使，对于伤害自己表弟的人他是没好感的。

　　原白上了香献过花正准备出灵堂，隐约听见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是个非常陌生的女声。他抬头环顾，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多心。不料，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原白能感觉到，站在他身边的穆辞和原晏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很快找到了发出惊呼的人，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短发女孩子，只见她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似乎是有利器划过。她身边的人正在安慰这个可能被毁容的姑娘，现场一下子混乱起来，有人在四处找凶器，也有人要求查看监控找出伤人者。穆辞对这样的场景十分头疼，吩咐女儿带原白赶紧离开，小朋友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自然不肯走。原晏不得不开口，冷冷的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在白院长的办公室里，原白还没想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史顾带着颜昊也进来了。原白正想问问史顾，他的电话突然响了，居然是颜易。

　　“嗯，是的......啊？他在我身边......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原白更加困惑，调整了一下情绪对颜昊说：“可可，你爸爸说一会儿让李不知来接你，你乖乖跟我一起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李不知赶到的时候，两大一小三个孩子相顾无言，傻坐着。“你们一起跟我走，什么都别问！”谁都想不到，居然会在白院长的葬礼上发生意外，而且还见了血。好在这里就是医院，李不知祈祷那位小姐最好没什么大碍，不然就麻烦了。一出事颜易就接到了穆辞的电话，虽然李不知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次意外肯定跟原家有关。

　　他先把原白送回家，然后带着史顾和颜昊一起走了。

　　原白一个人在家待了一天，不但是颜易，连原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联系不上。他猜测是出大事了，可是为什么总是这样把他当成孩子，所有事都只瞒着自己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第二天，原家人都回来了，但是任凭原白怎么问都没一个人跟他解释葬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他们都各忙各的，完全不理自己，原白愤怒了。大年初二小朋友直接回自己的公寓，既然他们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也没必要一起过年了，而且这个年似乎也没谁有心情过。

　　当晚，颜易打电话问他想不想出去散心，原白知道他没那么快脱得开身，一个人旅行很无趣，所以拒绝了。不料，颜易又说行程已经定好了，机票和酒店也都预定了，只等他点头。原白非常想对他发脾气，为什么安排之前不征求意见，这样告知完全没给自己留选择的余地。但是考虑到颜易的母亲刚去世，小朋友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来，只是别扭着说不想自己去散心。

　　颜易对于原白提出的要求，一向是能满足就满足，想了一下决定请李不知的母亲陪小朋友去。

　　这位女士名叫程漾，性格温和，十分好相处。原白在机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有些诧异。程漾身着改良旗袍，头发简单的盘起，脸上完全不施脂粉。他见多了保养的跟妖精似得大妈，还真是难得看见对皱纹毫不掩饰的女士，不由得生出一份敬意。就冲着她能这样淡然的面对岁月变迁的胸怀，就可见其为人必然爽朗无比。

　　闲聊的时候，颜易曾说起程漾是少数得到过自己的父亲夸奖的女性，称其极其通透。据说，当年李不知满月的时候，程漾觉得陪自己待产又伺候了月子的父母非常辛苦，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去S省的夕阳旅行团。没想到，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程漾的父母和驾车的丈夫三人均不幸当场死亡。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痛失亲人的年轻妈妈的时候，程漾连葬礼都没办，直接将三位至亲的骨灰干脆地撒入了大海。

　　这样一个连至亲的生命都看得很开的女性，自然不会在意岁月在身上留下的痕迹。

　　两人在飞机上聊的还不错，虽然程漾已经超过五十岁了，但是对时下年轻人口中的流行词也是了如指掌，甚至是他们喜欢的游戏、流行小说之类的也能相谈甚欢。颜易定的目的地是HK，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出乎了原白的预料，他以为要么会是A市附近的度假胜地，要么会是欧洲。

　　原白在那里待足了一个月，直到开学前夕才回A市。不得不说，颜易选的人真的是非常好的旅伴。在HK的日子，起初他和程漾一起游遍知名景点，自然也没错过出名的各色美食。在电视上看过许多次，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还是感觉很兴奋，原白将烦恼都暂时放下，玩的很开心。迪斯尼乐园和海洋公园都去了三四次，维多利亚港的美丽夜色和铜锣湾的繁华热闹，小朋友也都很喜欢。当然也不会错过位于HK隔壁的赌城，原白对赌场兴趣不大，只进去玩了几把就出来了，倒是那些西洋建筑非常吸引他。

　　起初程漾还陪着，后来就随他自己玩个够了，毕竟暗处都有人跟着，让她这个上了年纪的人时时刻刻跟着，那很不现实。

　　每天回酒店之后的第一件事，原白就会打电话给自家男朋友，告诉他自己吃了什么好吃的，玩了哪些好玩的。小朋友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写报告给颜易看，甚至连他对着云吞面流口水的样子都没放过。对于两个正在热恋中的人来说，一个月的分离有些难以忍受，若不是行程排的那么有吸引力，原白早就回来了。

　　可是，小朋友没想到，他回A市之后依然只能跟颜易电话联系，自家男朋友似乎在躲着不肯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