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回眸》然心

4、第 3 章

　　山坡之上，殷梨亭静立在灭绝师太身旁，与偏过头来的莫瑶远远相望，神色颇为诧异。正如灭绝师太所言，莫瑶那翻身下马的动作以及那轻快的拂穴手法，当真是好身法、好功夫！可若不是他看见青书释放的本门求救信号前来增援，只怕时至今日也不会知晓莫瑶会武，且不在他之下。

　　既然不在他之下，那为何小瑶她……
　　诧异之余，殷梨亭想起前几日出手相救莫瑶一事，狐疑顿生，剑眉亦不自禁地皱了一皱。但听嗤的一声从不远处青书所在方向传来，他也来不及再想其中缘由，忙纵身朝与青书打斗的殷无禄跃去。

　　之前攻击莫瑶的黄袍汉见状，大叫道：“殷家兄弟，他们援兵到了，你们还是快些……”
　　后面的话具体说了些什么，坐在马上的莫瑶全然听不进一字，眸光自灭绝师太出声的那刻，便不曾离开过殷梨亭的眼。两人相隔距离不大，殷梨亭眼中的诧异，她看得清清楚楚。

　　诧异，他确实会感到诧异。
　　众人眼中，她最多只是个会些花拳绣腿的女子，除了张真人初见时就看出她身怀内功，武当上下几乎无人知晓此事。刚才一时情急，被他瞧见，倒不知他心底会有何想？

　　思绪辗转半刻，待莫瑶定睛再望，殷梨亭与宋青书已朝这方走来。而半路又因灭绝师太与那位名唤蛛儿的姑娘斗嘴，殷梨亭只能止步为其说情。

　　眼见青书走近，莫瑶翻身下马。

　　宋青书见了立刻迎上，轻声询问：“瑶姑姑可有受伤？”脸上满是担忧与自责。
　　莫瑶轻轻一笑，安抚地答道：“没事，你呢？”

　　听言，宋青书初是不信，待目光在莫瑶身上一扫，确定并无血迹，才安心的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那厢殷梨亭的声音也传入耳来：“青书，快过来拜见师太和众位师伯师叔。”
　　宋青书听了忙转过身，视线恰与站在灭绝师太身侧的周芷若对上，心登然一悸。但见殷梨亭快步而来，头又不觉低下，任六叔引领自己上前拜见。

　　莫瑶非武当派弟子，但与灭绝师太还是照过几次面。当宋青书被殷梨亭拉着走向灭绝师太之时，她亦举步跟上，微颔首道：“师太。”

　　“莫姑娘。”

　　见莫瑶上前行礼，灭绝师太自也有礼的点了点头。可随即想起之前莫瑶与魔教厚土旗的人交手一幕，又忍不住笑问：“贫尼倒不知，原来莫姑娘也会武功。看莫姑娘的招式，不像是武当派的，贫尼觉得有些眼熟，不知莫姑娘的师傅是何许人也？贫尼可认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莫瑶使出的招式里有峨眉的影子。

　　原来，灭绝冷笑是因此事。
　　莫瑶微微一怔，眸色忽而暗下，心底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却不是很愿意说出此事。

　　一旁，由于青书温文行礼，峨眉派弟子的注意一时都被这位气度轩昂的俊雅少年引去，没几人听见灭绝的话。殷梨亭因与莫瑶距离不过三步，且心底又仍有疑惑，为青书介绍峨眉弟子之余，却是将这段问话听进耳中。

　　眸光顺之一瞥，将莫瑶脸上显露的淡淡难色纳入眼底，殷梨亭心莫名一紧。
　　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武当的人不应被人为难，遂身一转，走到莫瑶身侧：“师太，已过未时，崆峒未在预定时间赶至，只怕路上出了岔子。峨眉派的师姐师妹连夜赶路应也是累了，大师兄还在一线峡等我们，我们先去会合，如何？”

　　闻言，莫瑶侧过脸来，目中感激之色一闪即逝。

　　话被打断，灭绝大为不乐，但听殷梨亭所言，又不禁想起自己来此的本意。相较莫瑶武功师出何处，眼下杀杨逍灭魔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也罢，且等歼灭魔教，再问此事不迟。

　　心忖片刻，灭绝重重一咳：“殷六侠所言极是，与宋大侠汇合要紧。”说罢，她又对本派弟子朗声吩咐一遍，众人不再停留。

　　一行人当即西行，莫瑶与殷梨亭走在最后。

　　约莫行了半炷香，莫瑶步子忽地一滞，与前方峨眉弟子拉开些许距离。继而偏头，轻声道：“殷六哥，我不是……”

　　似知莫瑶想说何事，不等她把话说全，殷梨亭已先笑道：“我现下终是明白师傅为何让你同行，小瑶不必解释。”他声音较之前压得极低，唯他二人可听。待话音落，便不再多言。

　　莫瑶因此望他半晌，良久，提着的心稍才安下，视线移回前方。
　　既然六哥有此一说，那他应是看出她不愿提及此事。这般想来，之前六哥说要与宋大哥他们汇合，与她可能也是有些……

　　“啊！”
　　突然的三声惊呼，打断了莫瑶的思绪。抬头看去，众人已跑上前方沙丘。

　　沙丘上有什么吗？
　　带着此想，莫瑶走上沙丘。一瞬间，三十多具尸体尽显眼底。莫瑶一震，眼前赫然闪过一片火红画面，身随即往后一退，却没想脚搂过一旁雪橇。

　　眼见莫瑶身往后仰，坐在雪橇上男子伸手将她一扶：“这位姑姑，小心。”

　　“多谢小兄弟！”莫瑶借势稳住脚跟，目光顺着左臂上的手，看向雪橇上的男子。只见男子浓眉俊目、目光柔和，眉眼间竟觉彼此似曾相识：“小兄弟，我们可曾见过？”

　　男子一听，脸上不禁浮出难以言喻之色，接着眼中隐闪泪光，垂首颤道：“我一个小小的乡野小子，怎有幸与女侠见过？”

　　他一说完，那旁的丑陋女子当即轻哼：“阿牛哥，我原以为你只是爱看几眼美貌女子，没想是见一个瞧一个，口如蜜饯。”说着她朝莫瑶瞪了一眼。

　　莫瑶见她年纪轻轻，自不与她计较。温柔一笑后，便自转身与峨眉弟子一起将沙丘上的尸体掩埋。

　　之后，众人又次启程，中途与魔教中的青翼蝠王韦一笑相遇，一番追逐无果。停留之际，恰见东北角上十余里外骤然升起一道黄焰，正是久等未见的崆峒派发出联络信号。

　　灭绝怔望信号：“崆峒派怎会在这？”
　　殷梨亭凝目相回：“看看便知。”

　　说话间，两人纵身一跃向着信号方向狂奔而去，其他人紧跟于后。待到达信号升起之处，眼前景象令大伙着实吃了一惊。

　　看着前方血肉横溅、惨叫不断，莫瑶倒吸一口气，紧握铁箫的手陡然泛白。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她居然还会看见类似的景象。
　　恐惧一点点的占满莫瑶心头，连身子都不禁颤抖起来。

　　“小瑶，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中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沉浸在过往伤痛中的莫瑶迷茫地抬起头，双手竟不自禁地扣上来人的手：“我……我……”

　　瑶儿，你爹已神志不清，快走！
　　瑶儿，不要回头。记住……死也不要说出刀的秘密！

　　大火吞噬着整座山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脸上的刺痛不断蔓延，脚麻的不能动弹，耳边却总人催促着自己快跑。跑，跑哪去？她该往哪跑？往哪跑！

　　“嗯哼。”
　　一声闷哼倏地入耳，莫瑶猛然回神。

　　午后的阳光，依旧柔和地洒在人身，地上的积雪虽融去大半，寒冷却一如昨日。而眼前人，赫然是——

　　“殷六哥！”

作者有话说

　　添上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