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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期(上) ...


  •   你是天边盛放的那道光晕,你是掠飞水面的那只白鸟。——题记
      **

      #1

      拿到稿费后,我以雷霆的速度办好各种证件手续,终于在金秋送爽的十月,踏上造访法兰克福的旅程。
      当飞机按时起飞,窗外绮丽的光线渐渐变得不可直视,万里蓝天仿佛扇下优美的睫毛,要与我亲吻。
      经过半天长途万里跋涉,航班顺利降落。通过海关,给家人报了平安,带着行李和刚买的车票直奔地铁站,我才真正认知到,被一群不同肤色不同母语的旅客包围的自己,身在异国了。
      订的酒店临近中央车站,因为出版社手笔大方,也多亏读者的买账,所以这第一次出国游,我只按自己的喜好和真实需求来就行。登记入住后,我边在套房适应时差,边用酒店的wifi上网回复责编。书上市两个月,他们就开始联系我出版小说余下两部的计划。但老实说,第二部我才断断续续修至一半,更别提第三部。
      看完新报价跟合同,在邮件里向编辑提罢这事,我就关了网页,下楼去找酒店50米外的麦当劳解决用餐问题。虽然地图显示周边还有其他餐厅,但没胃口也有点累的我实在不愿继续奔波。
      十月初的国内还是闷热如夏,中欧这边却已秋意浓郁。我一个20分钟的套餐还没吃完,外面竟下起了雨,幸好我一眼过去,玻璃窗外,在路灯照明下的雨滴不大不密,反而给头一个异乡之夜平添了意境。我正要收回视线把最后的可乐和薯条消灭掉,余光却被落地窗旁的一个青年吸引住。
      柔亮乌黑的短直发,肤色白皙,侧目看去,轮廓清冷分明……当然,俊男美女在日耳曼民族的本家还算不上少见,外貌协会名誉会员的我得花好些功夫才没在抵达酒店前绕到岔路上,也还没因为餐厅来往的侍应和顾客忘了五脏六腑。但,他真的一瞬就勾走了我的魂。
      太可怕了得赶紧回酒店呜呜呜。
      尽管这么想,却止不住一次又一次偷偷看他的冲动。
      然而,当我慢条斯理地喝下自带保温杯里的温水聊以漱口,再瞄过去,人居然不在了。
      一颗心高高悬起,复低低沉下。
      失落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也罢,回去洗洗睡吧。将餐盘上的东西倒进垃圾箱,洗过手,我迈步走向店门口。夜色沉沉,我推开玻璃门,还比方才大些的雨声一下子贯入了我的耳朵。我不由张了张嘴。
      “啊,点算……”
      不料被听见,一旁的人影停住指尖查看手机的动作,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一惊,转头,看见面前的男子又是一惊。竟是刚才坐在落地窗边的青年。
      “小姐,我有什么——”他用的是英语,悦耳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继续原地石化的状态,“我没带伞。”
      “你住哪里?”
      我仿佛终于找回矜持和理智,面红耳赤地挪开了瞪着对方正脸的目光,劈手一指:“前面的……酒店,走两分钟就到。”名字不好记,我纠结了一会,干脆放弃。
      他好像也没多想,“我送你过去吧?”
      “可以吗?”我脱口,刷地抬头。
      男子似微微勾起了唇边:“如果你不介意。”
      我的脸更烫了,慌忙低下头,“当、当然不会……那麻烦你了。”
      “稍等。”
      接着,在我的诧异中,他返回餐厅内。重新走出来时,手中带着一把借来的伞。霎时明白怎么回事的我还没来得及组织措辞,他便已打开了雨伞。
      夜灯与微雨淅淅,男子朝我伸出了手:“小姐?”
      “啊……哦!”我像一只无知的幼兽,鲁莽而狼狈地撞上他身侧,“对不起,我……”
      他只摇了摇头,抬手虚扶我的肩膀。刹那,我满眼都是脚下点点荡开的水纹,满心都是晕头转向的跳动。

      #2

      秋雨间,头顶时而闪过电光,雷鸣尾随而至。
      在这段不长的路上,我忍不住捉紧时间想跟他说话。想多听他的声音。
      “借伞的钱,我待会还你?”
      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顿了顿,“举手之劳而已。”
      人家做好事,自然不在意这点零钱,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要花多少。只是抵不过心中那一丝空落。既然他亲口说了,我实在不好再作姿态,便又道了声谢。
      “不客气。”
      不到百米的距离,转眼即逝。到了酒店门口,男子没有收伞,像随时准备告辞。在比这之前都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到他的左肩湿了一片,也只有藉着这种光线,我才能发现那灰黑杏领毛衣的异样。
      “那再见,小姐。”
      “等等!”我心中一急,不管不顾喊了出来。
      “请说?”
      我怔了怔,手忙脚乱往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向他递去:“这给你。”
      他反应过来,面上又露出那种浅浅的温和笑意:“谢谢你。不过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好。”
      换言之,被婉拒了。
      手连同纸巾没精打采地收了回来。整个人也不自觉沉默了下来。
      确定我不再有别的需要,男子略抬起手示意:“祝你旅途愉快。晚安。”
      我看着他转身离开,张了张嘴,却始终没勇气再叫唤一次,只能目送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夜雨下的街道拐角。
      拖着沮丧的脚步朝大堂电梯走去,途中好几次驻足回首,但没有一次真正调头。
      “真应该问他要个联系方式的。”等着电梯下来,我犹自懊悔地嘀咕,却忘了,万一被直言拒绝,或者以有女友的回应打发,又当如何收场。
      大致摆好旅行用品,洗了澡,等头发干得差不多,德国时间已来到凌晨两点。
      外面的雨还在断断续续。因为喜欢自然风,便两边各留着半扇窗。熄了灯,关了手机,盯着窗棂发呆的我又想起那个好看又好心的男生。淅沥雨声随风入屋,抚过蠢蠢萌动的少女心,宛如一支奇妙的催眠曲。
      架不住睡神的施法,眼前完全转黑的一刻,一个后知划过脑海——
      那人的虹膜,是银灰色的。

      #3

      在国外,房费包含早餐的三星酒店基本没有,原则上跟他们餐厅只提供冰水一个道理。
      不过如今是白天,这边是市中心,洗漱完打起精神去找好吃的填饱肚子应该不难。昨晚打开地图时,我就已暗暗记下这几天适合探索的餐厅,手机里也保存着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推荐资料。
      由于周边酒店旅馆林立,更靠近中央火车站,果然,大约走了十分钟,我便找到一家德国人经营的英式餐馆。伯爵红茶、烤番茄、培根煎蛋、火腿三文治,虽然对一个小胃口的女生来说,这些作早餐着实有些夸张,可惜眼下已近上午十一点,而这是店里我最能接受的套餐份量和搭配。
      “这位小姐,你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谢谢!”我点点头,一转眼,金发的男侍应已在用德语招呼刚进门的客人。
      好帅啊。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如此下来,根本不必担心会吃剩食物。
      赞叹美色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他们的确是一个严谨而不失礼仪的民族,这种作风尚未因外来人口的因素从自身骨子遗失。比如说,因为从事服务行业,员工会很自觉向每位新进店的顾客用英语问候,如果对方回以德语,他们接下来不论由哪个同事提供服务,都会沿用德语;反之亦然。早在大学时,我便对德国本地居民偏向讲母语的现象有所耳闻,他们当中有的是真不懂也没兴趣学英语,有的则是会说,却视乎场合坚持德语交流。
      那也是这个民族骨子里的一种高傲吧。
      一个早午餐享用了整整三刻钟。还好,餐盘茶壶大致清空,我毫无负担地走出了餐馆。
      按照日程,接下来我想先去罗马人之丘转一圈。等逛得差不多,便到广场边的咖啡屋小坐,然后顺着大教堂在河岸绕个把小时,就能无缝衔接晚餐时间了!
      随着正午来临,路上越来越多人,他们簇拥着我、越过我各自分流,赶赴进站的班车。
      在这屋顶如一排波浪的巨大巴洛克式建筑中,有结伴同行步履匆忙的,也有像我一样形单影只,朝着未定的目的地走走停停。
      跟着车站导示,平安找到地区列车的站台,在长长候车队的末尾,我拿出手机,埋头过滤在餐馆拍的相片。没多久列车进站,车门打开,下车的乘客鱼贯涌出,前面的人自发避让,为免碰撞,我本能地提前退了两步,却意外撞到身后的人。
      “抱歉——”
      我匆匆扭头查看,旋即怔住。
      “你好。”
      “你、你好!”
      或许是我的错觉,男子清冷的神情一刹明亮起来。仍是一头顺直的黑短发和立体分明的五官轮廓,但此际笔挺的双排扣西装穿在身上,散发出了第一面时未加察觉的果决、威仪。
      “玩得愉快吗?”
      队伍移动起来,我几乎是半螃蟹的姿态跟着往前:“才刚开始。”
      “是吗。”
      “多谢关心。”说完,队列便停了下来,看来要等下一班车。“那先生你——”
      “昨晚——”
      我和他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小姐请说。”
      我摇头,急切想听他本来要问什么:“还是你先说。”
      “希望昨晚没有破坏你对这个城市的印象。”
      我有些错愕,没料到他是顾及这点。一抹欣悦不觉挂在我嘴角上:“你知道吗?实际上,它更胜从前了。”
      “那就好。”他说道,好像真的为此高兴。
      我一时着了迷,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回过神,好半晌没想起来,于是随便接了话题:“你呢?准备去什么地方?”
      “公司。我每周五工作四小时。”
      我点点头,“离罗马人之丘近吗?”
      “徒步的话,有点远。”
      我“哦”了声,也不懂自己干嘛冒出这个疑问。
      不等我反省完毕,新一趟列车长驱直入。我们这回顺利上车。依他的说法,他上班的地方应该也在北岸。我这才记起,一开始我是好奇他为什么在这边,来还雨伞的吗?
      我低垂着目光,饱览只有不到半呎距离的灰色身影。列车平稳行进,这个男生却未因此站姿随意,我又扫了眼车外倒退的街景,远远地,欧元大厦和美因大厦各占天际一方。下一站罗马人之丘的双语提示广播响了起来,那种熟悉的紧张感再次攫住我的每一个毛孔,随之而来是昨夜懊悔了一个晚上的回忆。
      “小姐你是不是要在这站下车?”
      “我其实——”
      我倏地扬起视线,正对他清亮洞彻的目光,一份无言的感觉让我收了话音。
      “如果你同意,我很荣幸为你导览法兰克福。”

      #4

      我牢牢握着手机下了车,几乎是触地的一瞬,迫不及待转身去看他。下车的乘客熙熙攘攘,上车的人一个接一个穿过视野,列车刚启动,他在逐渐加速的车厢内隔着玻璃投来视线,我举起手机追随着,向他挥手。
      “再见!”
      真的是再·见。
      知道他可能听不清,我还是喊了出来。我太高兴了。然而下一秒,窗后的他嘴角含笑牵动,作出了无声的回应。
      并非英语的口型。
      他念的是德语,长长的一串,没有隔断——
      「Aufwiedersehen」,下次见。
      列车在繁华的马路驱策离去,我呆站了快一分钟,总算记得鼓足精力,继续原来的计划。尽管,从方才的一刻,计划已有所不同。
      “罗马人之丘”的指示牌就杵在车站对面,相当显眼的位置,上面还标注了简单的路线图和距离,游人想错过都难。
      我越过斑马线,往南走,不到五分钟就看见闻名遐迩的罗马广场。
      这个叫法其实是以讹传讹,毕竟,广场是围着旧市政厅中间的那栋罗马商人宅子建起来的,只是国人图好记,翻译成了“罗马广场”。不知情的,还会搞混意大利的正主。
      庄严的女神像千年如一日守望着这个安憩的老城区中心。流水潺潺,四周窗台漫开垂落可爱的花草,缤纷而闲适,虽早不复往日光辉,可仍不失为一个理想的朝圣景地。
      神像自然已非当初的那尊,而是匠心重造。她审视着来往的旅人,左手秉秤右手持剑,一如职责从未中断。
      我对帝王厅无甚兴趣,在皇帝们的肖像前走马观灯一遍,便来到大厅尽头的阳台。这也是旧市政厅值得我一来的理由,从这里,我能俯看整个老城中心的景色,自正前方的广场、一旁的老尼古拉教堂,及至几排房顶后的大教堂塔楼,皆可收揽一斑。
      今天天气很好,一扫昨晚下了一夜雨的乌云,正午的阳光倾洒在水池边走动的人们身上,为他们曾注目的风景增添了一份灿烂。
      中欧气候宜人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位处高纬度日照时间偏少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一有机会,当地居民就会尽可能地在室外待着。因此,可以发现在欧洲,露天茶座十分常见,甚至几乎有游人的地方,一眼过去都是露天桌椅。
      在绕着广场转时,我便已瞧见市政厅外的咖啡座坐满了人,下午茶时间还没开始呢。
      相反,过了正餐时段,室内餐馆就变得不受欢迎。我好歹在斜对着老尼古拉教堂的德国餐馆坐了下来。
      “旅游区的德国菜可能不合你口味。四小时后你会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抿了一口拿铁,手机屏上滚动的消息提醒让我的心霎时惊喜交加。
      想了想,我在虚拟键盘敲打起来:“应该在大教堂附近。到时再通知你。”
      短信点击发送,没十秒,手机又震了一下。我看着上面的回复,不自觉眉目都是笑。
      “好。”

      #5

      因为他的回信,就算还有几个小时在本质算不上熟悉的城市独自走走逛逛,也变成一件曼妙的事。虽然,在办签证订机票的时候,便没预想会在旅途上结伴。
      但人嘛,始终是群居动物。
      结了账,在老尼古拉教堂的大门前伫足,紧闭的木门和门上的告示似乎都在说明,今天我是别指望进去参观了。不知怎的,A不久前的那条短信在我脑中浮现。
      我忽然想,也许可以不必照旅行指南的推荐路线来游览法兰克福。只要待会我懂得如何转到大教堂就好。
      沿着老尼古拉教堂面向的街道,没一会,我来到了最近的美术馆。
      指南上确实有介绍,罗马人之丘周边展馆成群,但就像澳门,这样一个小小的老城,新式商店却能和古旧遗存共处得很好。与其归功于规划得当,还不如说,是当地人一直谨守着心中的那把尺。
      在国内我很少看美术展,漫展、书展的次数绝对要更多。不过似乎正碰上法兰克福的书香节,美术馆这边也在做图书插画作者的投稿展览。我不禁想起几年前唯一一次在家门前遇上的法兰克福书展,主办方除了精心挑选了一柜子的德文书样,还将入口布置成回型的画廊,相当有心思。但不同于对岸广为国民熟知的美漫风,中欧,尤其是那次展览上的德绘画风非常简约,对惯见日漫精致风格的我来说,实在颇为微妙。如今来到当地,似乎没什么改变。
      看不到那种中世纪盛行的宗教画风,也没有美漫推崇的写实痕迹,也许,经过了战火和分裂,这个国家的人们只想回归本真,不去刻求太多。
      又打发了近一个小时,可惜现在过去大教堂的话还是太早。
      出了美术馆,我没有绕回刚刚入口所在的街道,而是顺着直觉,脚下有路便走。不想走着走着,被一个传出阵阵孩童欢笑的游乐园吸引了进去。
      说是游乐园,更像最纯朴的小孩欢乐天地。一块天然草地上搭建的游乐设施,不刷漆,古拙的圆木架、环保的废旧轮胎、粗实的缆绳,如此就成了一组稳当的千秋,为防孩子手滑意外,地面还专门铺了厚厚的木屑,既自然又实用,不必家人时刻追着孩子跑。这个民族的严谨和细心,便又在这样的地方流露出来。
      除了千秋,这座儿童乐园还有设了重重“关卡”的圆筒滑梯。绳桥、独木桥、攀登墙,加上终点的不锈钢滑梯,占地接近20平米,完全足够七八个小孩一起疯玩两小时。
      看着一群下自两岁半上至十二岁的小朋友无忧无虑地疯跑鬼叫,在不同滑梯上蹿跳蹦跶,不觉勾起了我小时候的回忆。也是要爬石级才能享受凉风快意的瀡滑梯,还有一支支铁通架着花岗岩侧座而成的拱形攀桥,尽管朴素又单调,但亦曾和表妹们在那块夹存在住楼间的水泥地上度过了很多个快乐的假日午后。
      黄昏渐临,一个接一个的小鬼丫头被大人牵回家,在不久前仍热闹喧嚣的滑梯上只剩四五位小客人时,我感到了隔着斜包发来的振动。
      是A。
      我惊讶瞪着手机屏上的备注,随即惊察,自己居然在这里呆了三刻多钟!
      “我下班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该在哪里见面?”
      我愣了好一会:“我在锡恩美术馆附近的儿童公园。你去大教堂要多久?”我边问边动身,同时抬头寻找周边最高的教堂塔楼。
      通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八分钟吧。你不用急,你走过去可能比我要快。”
      他话音刚落,我正好找到了。“好。我们大教堂前见。”
      话虽如此,我还是紧接着找了人问路。按路人小姐的说法,800米的脚程对我来说可赶着呢,到半路,我觉得已经在疾步走的自己离跑起来只差半口气。
      5:11:27p.m.。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正抚胸庆幸的我,在放松下来迈出第三步之际,恍恍怔住了。
      庄严的教堂门前,我看到余晖落在那个清冷颀长的人影身上,仿佛听见我尚未平静的呼吸,他转过身,十字架在他身后伸展。我驻足石梯底,仰望着满身暮光的男子,不假思索地开口:“你有信仰吗?”
      “信仰?毋宁说是信念。”
      他似乎一点不为我这个问题感到唐突。
      “怎么说?”
      “人的一生,完全由对自身的信念决定。所谓信仰,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有目标。”
      不、不愧是著名的哲学民族……“人定,胜天?”
      他愣了愣,温和笑起来:“没有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花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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