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瑶瑟

18、第 18 章

　　七月热浪逼人，一阵一阵的向我们袭来，杭州在热辣的阳光里，展现着它的青山秀水。杭州曾经做过都城，虽然没有南京的王霸之气，但沉静中流露着闺秀的气质。“先去灵隐寺吧，据说在那儿许愿特别的灵验。”赵宏对杭州似乎很熟悉，带我坐公车，林荫道旁的梧桐不知栽种了多少年岁，枝杈纠结，把烈日阻挡在外，让游人感受到一片清凉和舒爽。

　　“这趟车是顺着西湖边走的，待会儿我们去过灵隐寺后就去泛舟吧。”这不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约会，却是第一次最正式的约会，看得出他有些紧张，他还是个青涩的男生。

　　“好啊。”我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赵宏似乎是受到了鼓励，对我“呵呵”傻笑。

　　然而我却不受控制的想，如果是周，现在应该会努力的来调节气氛，不让一切变得生硬和尴尬吧。如果是周，会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让我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跟随他的脚步的。“呵呵”，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笑，居然像傻瓜一样。我应该哀悼的，毕竟我失去了一个极品男人。

　　如果按照电视剧里的演法，我是不是应该问他的家人要一笔分手费呢？我是不是应该死缠烂打呢？

　　我相信我不是善良的灰姑娘，但我为什么不能成为那样的坏女人？为什么这不过像是一个梦一样，梦醒了吗？还是，永远都醒不了？

　　灵隐寺不愧是千年的古刹，当巴士停在了它的附近，庄严古刹的宁静和肃穆的氛围就已经感染了我。走进那黄色的围墙，进了入口，两旁苍劲的古树盘根错节，枝桠交结。我和赵宏牵着手走在这个脱离尘世喧嚣的地方，我的心境也突然不同了，那种久未再邂逅的庄重闲雅，悠然自适再次让我体会到了生命中难得的一份轻松惬意。

　　“进去烧香？”站在另一个收费口，赵宏问我要不要进去，我想了想，既然诚心来了，那就进去吧。我和他买了红烛和香，学着虔诚信徒的模样，对着天地四方诸佛而拜，赵宏没有焚香，他把所有的东西都一个人提了。不过让他做导游是个失误，他是个木讷的人，只有偶尔 他激动的时候才会多开金口，否则，他宁愿选择沉默。

　　我手里握着香，烟很呛人，茫然得向四方拜下，我不知道我得愿望是什么，许多时候，许了的愿望不能实现，还不如不曾许下过。只是求个心里的安慰，所以只是把心情平复，然后虔诚的叩拜所有的佛国圣灵。

　　登到了最高层，然后沿着阶梯缓缓而下，赵宏提着我的包，额头上冒出了汗，我取了纸巾帮他擦汗，“没关系，我自己来。”如果不是他的肤色黝黑，此刻他的脸红应该会更明显吧。看他笨拙的把纸巾上的纸屑粘在了脸上，像长了白色的胡渣一般，惹得我大笑。

　　“先吃饭，还是先坐船？”他一手为我打伞，另一边为我提着东西，下山的速度却还是比我快许多，不得不佩服他的好体力。“去坐船，现在还不想吃东西。”走着山路，心情一时很好。游兴了增了几分。

　　“周，我们……”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心的时候居然脱口而出，不知道赵宏听到了没有，我走在他身后再不敢出声，他依旧是惯常的样子，走在我前边没有停住。我的嘴唇不住的颤抖，为什么还是念念不忘？

　　“怎么了？”他转过身给了我一个和煦的微笑，然后继续走，我想他应该没有听到吧。可是强烈的罪恶感让我无法面对赵宏，我明明想要忘记的啊，这样做对赵宏完全不公平，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的自私和任性。

　　冲到赵宏的身边，“我来拿，”一把把我的东西抢了过来，他却紧紧的不放手。“我知道这需要时间，那就从现在开始吧，既然你和他已经不可能，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我登时懵了，原来他听到了，我用手捂住嘴，却无济于事，他的目光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是钻石的光芒，耀眼而刺目，让我无处可逃。

　　“别这样……”我松了手，四顾皆茫然，不知身在何方，心在何方。

　　他拉着我的手下山，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能这么温柔的对待我这个无法给予回报的自私女人。

　　“没有理由。”他头也不回的回答着，似乎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我苦笑，他又继续问我，“你为什么要爱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我愣住了，想了片刻，自嘲的笑了，是啊，我也是个傻瓜。

　　“走吧，别想那么多了。”他的手心很温暖，层层的茧子告诉我他曾经多么努力的练着篮球，真的，在球场上，他无比风光，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能让我成为他的焦点，多么的不易，我是不是太不珍惜？

　　观光船被装饰一新，坐在船舱里是看不到完整的西湖风景的，但是船尾的阳光又太烈，所以这种日子游客并不多。赵宏和我两个坐在露天的船尾看远山近水，水是碧绿的，不清澈，带着墨色，杭州本来就是以人文风景居多，这样的水配着几载风流的故事，说着数不清的爱恨绵长。

　　“那边是湖心亭，过去是三潭印月，远处那边是楼外楼。”赵宏慢慢的给我解说，不过他只是说个名字，却从来没有说什么故事，他本来就不是擅长讲故事的。

　　我听着，风暖暖的吹过，一把伞挡住了阳光的直接照射，居然有些疲乏。

　　“困了？”赵宏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再说话，偶尔挥动着手上的扇子为我挥去暑意。我是困了，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着眼睛，他的呼吸那么靠近，却显得小心翼翼。

　　他真的那么在乎我吗？我很困惑，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我的脸上，我却没有勇气回复他的期待。我是不是应该坦白的告诉他，我不会给他机会？

　　可是我也狠不下心去伤害这样的一个好男人。

　　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存在着他的影子，我知道他会为我解决所有的困扰。可是赵宏不能，他的本身就是我的困扰。多少次为赵宏而决定忘记周，原来只是枉然。我的心里一直把周和赵宏做着不公平的比较，最终仍然是周胜出，连我这个裁判都无能为力。

　　“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我的眼泪也许能告诉他我的挣扎，他苦笑着，为我擦去眼泪。

　　“我知道我终究不能代替他。”赵宏的话很无奈，我知道他也在挣扎，我也在挣扎，只是我们终须醒悟，我想这一段旅程已经充分证明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约会的时候还哭，我想我是不可能让你快乐了。”赵宏说得很温柔，也许这是我们之间最后能维持得一点关系了。

　　“谢谢。”真心的感谢，感谢他能够原谅我这么一个自私的女人霸占住他曾经的一切。

　　“再见。”船，到站了，我们也结束了吧。赵宏没有同我说再见，也没有离开。

　　而我毅然走上了岸去，不再回头。

　　长痛莫如断痛，既然古来如此，我也只有顺从。两个人互相牵累，不如一个人背负亏欠。

　　我和赵宏，从未善始，也无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