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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逃 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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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晴朗的早上,天蓝得耀眼。太阳在天空中作威作福,嚣张到极至的散发着热能。已经是十月中旬,秋老虎余威尚存。还未到中午,人已经是挥汗如雨了。院子里的下人们早已不知躲到哪里歇凉去了,整个院子安静得只能听见树叶沙沙的摇曳声。这样安逸闲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吧?
热得一身大汗,像没有骨头似的软靠在柳树上,拿只自制的鱼杆懒洋洋逗弄着水塘里的小鱼,看它们在水里快乐的吐泡泡,竟有些嫉妒起他们的清凉舒爽起来。将一头及臀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些许颈项才算稍微舒适一些。眼睛斜瞟着靠在另一棵树上洋洋得意的左华,笑得像朵花似的一脸灿烂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估计在暗爽我的迷药对他无效这件事,又或是小骞再也不能来找我这件事。反正他那一脸白痴样,一看就知道准没好事。白他一眼转开脸去看向水塘里欢快的鱼儿们,暗骂死狐狸笑吧笑吧,小心一会你想笑都笑不出来。
这只狐狸,自那天被我戏耍以后就再一不肯接近我三尺之内,惟恐我临时起意做出什么事来让他忍不住掐死我。每天也只是陪我喝喝‘茶’接受一下迷药的洗礼,也不时露两手工夫出来警告我,想要我打消离开的打算。这人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但要是就这样轻易被吓退,我就不是我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这两天也不躲在暗处了,索性时刻就跟在我身边牢牢的看住了我。
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小骞了。想来是左华做的手脚起了作用,小骞被禁足,所以他才会笑得那么志得意满。这样也好,见不到面的话到时和他分别也不至于太难过,只是觉得好寂寞,又有些心痛,毕竟那么多年的叔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不知道小骞会不会恼我这样不告而别。以后站稳脚跟后再把他接出去吧,小骞梗直性格是不合适生存在莫家这样的家庭的。小骞你就暂时忍忍,小叔以后一定把你接走。悄悄的对小骞也是对着自己说。
掐指一算月已过半,若不出差错的话,今天我就能离开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又有怎样的风头浪尖等待着我去拼搏、闯荡?体内冒险因子蠢蠢欲动,满眼向往的看向天空,不期然看见一只雀鸟的影子划过。我微笑了,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比它飞得更高,更远!
“昙公子为何这般安静啊?今日没喝到昙公子的茶,倒让在下好生不习惯。”也许是今日我太过安分让他隐隐的觉得不太对劲,他还真是敏锐。不过这狐狸还真是欠扁,哪有人向人家讨迷药吃的?
莞尔一笑,抚掌轻到“左副使,真是不简单。如今已经试用了一十二种迷药了吧?那一十二种迷药可是少有的极品,如今却没有一种对左副使有用的,滢昙真是甘拜下风。再不敢在左副使面前班门弄斧了。”假声假气的虚应他。先留点力气,一会才能跑得利索。
“哪里、哪里公子过奖了,在下是因为知道公子有远游的想法所以才不得不格外提高警惕,否则老早就不知道被迷到哪里去了,现在知道昙公子终于玩累,愿意乖乖的回去碧天堡在下也就放心了。”对方也是半真半假。哼,乖乖的‘回’去碧天堡?你恐怕做梦,还没睡醒吧?
懒得再跟他多话,不理会他粘在身上日益热切的眼神,径自看着天空发呆。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一朵浓厚的积雨云,并且越来越厚越来越黑,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倾盆大雨,看来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见我不再理他,左华也识趣的闭上嘴。沉默就这样在我们之间蔓延。
不知道过了过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远远的传来,听声音人还不少。脚步主人心情似乎异常焦躁,来人的目的地就是——西院。
来了!我的契机。“要变天了呢。”淡淡的抿嘴笑看左华,眼中闪闪的,虽然表面上仍旧懒散的靠在树上,身体里面的力量却慢慢聚集。左华目光中有一丝惊疑不定,又有一点了解。看来他知道了我将在今天离开,但又一时想不出我会用什么办法离开。不容他想明白,呼啦啦一群人便涌进了西院。
“莫滢昙!你给我出来!!”一个声音响亮的女声,傲气十足的直冲云霄。我一愣,随即笑开,想不到在离开之既竟然还有人将这个‘莫’姓贯在我的头上,这样的情况真让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去会会太没礼貌。站直身子,扔掉手里的鱼杆,整整衣领向来人走去,左华当然不会任我独自前去自然尾随其后。
门口有男有女的站满了人,当前一个带头的可不是那恨我入骨的‘大嫂’吗?只见她身着暗红色绫罗长裙,梳个高髻,髻上簪朵华贵高丽的绸绢牡丹花,花旁倚着一支金银丝缠绕编织而成的金步摇。端地是明艳照人,高贵无比,只可惜了那满脸怒气竟硬生生把个美女扯成个巡海夜叉。而跟在她身后那些男女也是个个凶神恶煞来意不善。
“原来是大嫂啊,滢昙有失远迎,还望大嫂恕罪。”面带微笑向来人有礼一鞠。
“好你个莫滢昙!仗着长个狐媚子样不知羞耻的勾引你大哥也就罢了,现在连你侄儿也不放过,你这个妖孽!!还想害多少人才甘心?!”来人毫不客气的指着我张口就骂,看来极度的愤慨已让她毫无顾忌了,贵妇形象荡然无存,颇有市井泼妇骂街之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样直接的指骂还是让我心里微刺。
微微一笑,唤来下人端上茶水亲手奉到她的跟前好言道:“大嫂,天气干热,人也难免心浮气躁,大嫂还是先喝了这盏茶顺顺气吧。”表情身姿优雅媚惑,震呆一群人。也让我那‘大嫂’越发痛恨起我来。
“我呸!你这狐媚子快收起这一套,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你到是叫得欢,谁是你大嫂?!到处勾引男人,你还真不知羞!”啐了一口,用力挥开我的手,热茶撒在我和她手上,茶杯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今天我就是来替爹好好管教你这个无耻的贱人!”妒妇的形象暴露无疑,骂人骂得畅快淋漓。真是可笑,明明是自己想要给我教训,却偏偏要打着爹的幌子,如此虚伪真不愧是莫家长媳!
“大嫂何出此言?滢昙向来规规矩矩的待在这方寸大小的院中,又是男子,何来到处勾引人之说?那无耻两字滢昙就更沾不上半分。还请大嫂慎言,莫再毁滢昙的清誉了。”收了笑容,正了脸色,我冷冷的警告。
“哼!!规规矩矩?好个规规矩矩!!莫滢昙,你好好看看我身后的这些女子,你知道这些女子为什么会进莫家大门么?如果你真的规矩没勾引你大哥,那这些女子又是怎么回事?!”愤恨的侧开身,好让我看清她身后的那些女子。虽然我早就猜到她恨我的原因,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呆住了。那些女子个个长的清秀异常,表面上各有千秋,但却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她们或多或少都有几分与我相似!!此刻她们脸上也显出恨恨的表情,那是为自己被当做替身的不甘,也是对我的怨。
“怎么样?到现在你还要否认?!没有勾引人?那碧天堡的堡主是怎么回事?每天无数上门求见你的那些男人又是怎么回事?!现在连小骞也为了见你,不惜违抗他爷爷的话被关进祠堂思过!!”她尖声叫骂,爆怒到面临失控的情绪让她的面目又狰狞几分,逼得我不禁后退几步。原来小骞被关到祠堂了啊?不知道有没有吃苦?
“怎么?怕了?既然敢做,你还怕什么?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咄咄逼人的口吻丝毫不肯放过我,把所有的错一股脑全推到我的身上。
“滢昙自问行得正,坐得端。长相发肤乃父母所赐,滢昙无力改变。大嫂如要将全部过错硬推到滢昙身上,滢昙也无话可说,只是这教训之事还是不劳大嫂大驾了,滢昙自有父亲管教!”我声音更冷,下逐客令:“叔嫂同处,于礼不符。如果大嫂没事,请恕滢昙无礼就先行告退了”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耳边的轰鸣和跌落地上的疼痛,让我知道被打了,而且被打的力道还不小。突然一阵杀气从旁边一直看戏的左华身上发出,然后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扶了起来,脸上热辣辣的疼痛让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泪眼朦胧的样子让左华身上的杀气更浓。
“莫少夫人,请自重!”森冷、阴狠的话从他嘴中蹦出,听得人阵阵发冷。左华的插手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人会露出罗刹一样的邪恶表情。
半晌‘大嫂’才找回神智“小女子只是代公爹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小叔子,这是小女子的家务事,望左副使不要干涉才好。”重新开口,气势已然弱了几分。
“如果莫少夫人把昙少爷当成自家人又怎会如此恶毒辱骂?又何来家务事之说?再说昙少爷已经是我碧天堡的人,要打要骂也要看我们堡主让不让!莫说我没警告少夫人,要是被我家堡主知道了这件事,追究起来,恐怕这后果也是莫家老爷所不愿见的吧?”很有分量的威胁,迅速熄灭了对方的气焰,只留下浓浓的不安,看来她们也明白惹恼碧天堡的后果,原本就被嫉妒冲昏了头,再加上小骞被罚跪祠堂这档子事,一时气极做出这等没头脑的事来,现在想想后果估计也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那… …还烦请左副使好好替连堡主管教好这个妖孽!免得将来他到处祸害他人!”她到是转得快,马上我又成碧天堡的人了。但即使心里已经服软,面子上尤自拉不下来,说话仍旧恶毒之极,丝毫没有贵妇应有的风范。这两人倒也好笑,当着我就讨论起归属权来仿佛我就是件没有感情的物品。继续面无表情的冷眼看这他们争论,就像个不看热闹的局外人,让他们猜不出我现在的想法。
“那就不劳莫少夫人费心了,这是我们碧天堡自己的事。相信我们堡主会处理好的!少夫人请吧!”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濒临爆发的怒气,果然比我说的话有效多了,只一会那一群人便走得干干净净,要不是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刚才的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捂着脸的手被轻轻拉开,一只粗糙的手指抚上那个掌印,动作虽然小心翼翼仍不可避免的让我疼得龇牙咧嘴。“你呀,怎么就不知道躲开呢?你有武功的,不是吗?”听到这句话,我有点好笑,似乎不久前我也跟小骞说过这样的话,看来我那大嫂还真是喜欢在人脸上留‘记号’呢,这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脾性吧?动不动就甩人耳光,总喜欢将人的自尊踩在脚下。
“就算我偿还亏欠她的吧,毕竟大哥变成这样我也有些许责任。现在既然偿还清楚,我也好走得无牵无挂了” 抬起头来,用满怀信心的眼神看着他。天开始下起大雨,瞬间就把我俩淋了个透湿。
“你还是不甘心?不放弃?还以为你能走得了吗?小东西你忘记了?你的那些迷药对我都没有用的。”比我还自信的语气,带着一丝调笑。
“哦?是么?前面也许不可能,可是刚才开始就可能了。”狡黠一笑,一点不介意脸上的疼痛,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对于将要到手的自由,这点小小的疼痛和屈辱实在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 …做了什么?”脸色一变,他终于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不了了,然后慢慢滑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呵呵,做了什么,就不能告诉你了。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左华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你就输在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愉快的笑迷了眼睛,拍拍他的脸。
“你知道… …这小小的迷药迷不了我多长时间的… …你跑不远”意识离他越来越远,他尤在那里抵抗着迷药的药效。
“不错,是迷不了多久顶多半个时辰,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那,左副使再见了,或者说永远不见,比较好?”笑嘻嘻的看着他沉入梦境,回头再看看这个待了十三年的牢笼。这里,也永远不见了吧!
一道灰影从莫府窜出,在雨帘的遮挡下显得毫不起眼。灰影迅速向城南奔去,出了城门一路不停的来到十里亭,果然在亭梁上找到一个青灰色包裹。时间不多,灰影一刻不停的又来到亭子西南方向的农户家,片刻农户家奔出三匹高头大马,每匹马上都坐了一个灰色人影分别向东、南、西三个方向奔去,瞬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