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天欲晓

6、第六章

　　四年后

　　丛增天

　　下了飞机冲冲地坐上公司来接的商务车，伸手接过曾经的秘书小苏递过来的黑色西装。
　　四年，走时双双，回来却独自一人。然，却没有了当初走时的绝望。
　　如今心底或多伤痛着，或少却又渗出一些自己不愿想的莫名地东西。

　　窗外物事人非，而我们四人的纠缠亦是。

　　当我到垄山殡仪馆时，刘业已火化，他的母亲在大堂里撕心裂肺地坐地上哭着，蓬头散发好不心酸。而曾经意气风发的刘父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明明五十多的人却如八十几岁的老人巍巍颤颤地扶着门框。
　　终于把目光移到那个当初选择刘业的女人身上，一身的黑衣，苍白着脸，紧抿嘴唇，抱着刘业的照片被人扶着走来。
　　眼神空洞，没有焦距。白皙的肌肤泛着青，脸上没有眼泪的痕迹。却怎么看都是那么伤心欲绝，那么凄凉。
　　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从身边擦肩而过独留檀香味。
　　这是我四年后的第一看见她，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有的只是眼底的沧桑。
　　是为刘业？
　　可是，怎么办？
　　那颗已是死水般的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隐隐作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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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筱翎
　　依旧是在隔楼的屋顶下，天空依旧挂着闪闪发亮的星星，依旧是这个位置躺着。
　　可是，躺在身边的那个人却已不在！
　　他们都担心我异于平常的冷静，没有歇斯底,没有哭泣,以为我始终没有接受刘业的离开。
　　不,他们错了！
　　从和刘业交往的第一天就知道，最终他会离开父母，离开朋友，离开...我。
　　然，我以为那应该是几十年后的事。那时我也应该厌倦了他，他的离开或许正是时候。
　　但是事情永远出乎意料之外，当我们缠绵正是时候，将要把爱情转折成亲情时，他就那么突然走了。
　　我笃定,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怕我忘记他，所以这么对我。
　　所以，我不伤心。
　　从今以后，我要过得比任何时候幸福。
　　我要让刘业后悔这么早早地离开我，让他知道没了他的日子我过得更开心，要让他知道今后有的是男人上我的床.......
　　恍惚中,赫然听到...
　　“小翎？”
　　是谁叫我？
　　侧头一张娃娃脸型的男子映入我的眸里。
　　他笑得分外爽朗，连隐藏的虎牙也睨见。
　　他说“你会忘了我吗？”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说“会！”
　　他笑得更是深深，伸手摸摸我的发。
　　“好女孩！那我就放心的走了。”
　　说完他的影子慢慢散去，慢慢透明。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不挽留，更不稀罕他虽是微笑着，但眼底却是浮着苦涩。
　　这只是幻想而已，刘业已经死了。
　　我这样告诉自己。

　　那天早晨，我睁眼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不是吗?

　　其实刘业在半年前就该走的，医生说顶多能撑三个月。但是他活了六个月，走时瘦骨如豺。
　　曾经圆圆的娃娃脸也是下巴尖尖，大眼深陷更是恐怖。
　　然而，他依旧很是调皮的撒娇,依旧是我爱的那个男孩.
　　“小翎，小翎，你看楼下的孩子好可爱哦，我们要是生一个的话应该比她们还漂亮。”
　　风一吹就会被吹走的身子依在阳台栏杆前，我当时心底就颤抖了下，连忙跑过去拉他进门。
　　“这么高的楼层望下去很恐怖的，你就是不听话。”
　　我佯装生气，他伸出足见骨的手指捏我的鼻子“把我当小孩子了？”
　　我白他一眼“你不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疼，让人爱的孩子。
　　明知道我们永远不会有孩子，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底是多么渴望，也多么想给我留一个属于他的结晶。
　　可，到头来他硬是按捺住了。
　　这些我都明白，明白他不给婚姻是为着什么，明白他不让我生孩子是为着什么！
　　处处为都我想到了，怎么就没想过我如果爱他，就会承担所有。
　　所以本质上来说人都是自私的，他爱我，想让我永远不忘记他。

　　刘业，这样的你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从心底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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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增天

　　我拿着刘父给的钥匙开启了一道通往幸福的门。
　　当时刘父很是语重心长地说“增天，小业这些年也就剩下你这个朋友了,我希望你去看看小翎.他...走后,小翎表面上看很平静,我知道那是她还没接受小业的离去.小业曾经说过那女孩表现的越是平静越想不开.....”
　　我苦笑！
　　刘父依旧当我和刘业是很好的朋友，其实早在我和于伶结婚后我们都不再联系了。
　　只因于筱翎！
　　然，现在却让我再次靠近她。
　　这算不算所托非人？

　　这天....
　　在他们曾经的爱巢真实的发生了一切。
　　我一眼看见躺在那里的于筱翎紧闭着双眼，有透明的液体沿着眼角慢慢流下。
　　因她的伤心而难过。
　　我蹲下就把她揽进怀里，她起初僵硬的身体在我的按捂下渐渐放松，然后抬起迷朦的眸说了句话。
　　“丛增天，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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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筱翎

　　是不是人在极度不安下就会利用身体来释放自己?
　　当一切平静下来后，我卷缩成一团不敢看他。
　　有那么几分钟寂静地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然后我的手被温暖的一双大手覆盖住。
　　我一僵，想要甩开，却按捺住了。
　　他抬起我始终垂下的下颚，我硬生生望进他深邃的眸里，那里有分明有哀伤，有痛苦，还有一丝丝期盼。
　　他说“于筱翎！”
　　啊！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连名带姓的叫法。
　　“这次，不管多久我都等！等你！”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等字时是那么的坚定眼神，我的呼吸一窒。
　　胸口发热，眼睛迷朦，只能看见他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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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增天

　　是的！
　　我愿意等，等她走出阴影，等她接受事实。
　　不再像曾经那样轻易放弃。
　　这些年来我真的想要忘记她，想要给于伶幸福。
　　可是....
　　终究办不到。
　　那么，我放弃挣扎。
　　她的心里有别的男人也好，我认了。只希望以后把自己也驻进她的心底去，不管是不是只有几分。
　　我们不是神，有七情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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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筱翎

　　我可愿意？
　　这不是报复刘业最好的机会。
　　曾经我不也爱过他，如今他正好填心底的那个缺。

　　幸福？
　　抛弃伤心的才能得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