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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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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椁之中跳出来的人是谁?自然是莫名其妙从暗道中冒出来的吴老狗。
吴老狗这一嗓子,嚷得主墓室中的众位好手都是一愣!
这其中,最为惊恐的,非霍小五莫属。
她本来手握匕首准备伏击解、齐二人,不想一抬头,就见本应该被机关戳成筛子的吴老狗就在墓室的最里面,脸一下子变得雪白,手上的匕首瞬间似有千斤,摔在了地上。
鄙视集中主墓室的巨大石板,发出了“当”得一声。
这一声微小的动静,却像是鸣钟,唤醒了主墓室中的所有人。
解当家两步插到了霍小五跟前,用脚轻点匕首的尖端,轻轻一挑——匕首入手。他冲讶异的霍小五微微一笑,撞开齐铁嘴就朝大佛冲去,身手灵活,全没有先前弱质书生的模样!
霍小五被抢了武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追。
齐铁嘴也吃惊不少。他家一向跟解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跟解家也算是十分熟悉。可纵使交际如此频繁,他都不知道解当家有身手……他这一手伺机而动,用得的确彻底,也的确让人毛骨悚然。
脑子转了几转,齐铁嘴扭头,朝张启山奔去。
张启山本来忙着跟二月红过招,听到石椁那边发出的巨大动静,不由地一个走神。二月红听到声音也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他更关注与张启山的打斗。他的身手本来就没有张启山好,见张启山走神了,便借机一矮身,穿过了张启山,也朝大佛跑去。
张启山眉头微皱,刚要去追,就听得齐铁嘴边喊:“张掌柜!”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他扭头,扶住扑过来的齐铁嘴,就听后者道:“张掌柜,此墓凶险,那大佛就是墓眼,动之,墓穴必塌,咱们几人,谁都逃不掉的!故而大佛不可盗,不可盗!”
张启山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也不问由来根据,就对正跟陈阿四缠斗的顺子喊:“顺子,上墓顶!”
顺子用手上的刀挡住被阿四当做短兵用的铁爪,听到张启山的话,毫不迟疑地向后跃开。他扯下腰带,露住缠在腰上的几圈粗声,从腰包里拿出一个铁锁,甩上墓顶,挂在一个装饰用的龙头只是,助跑两步,踩着墓壁就奔向墓顶!
阿四一看顺子收手,也顾不得其中缘由,也有些狼狈地朝大佛冲去。
此时,半截李已经被刘二刘三扛着,跑在最前面,再有几步,就能到达平台上的石棺!与惊慌的吴老狗错身而过时,甚至没有心思思考他为何如此仓皇。现在,连决定胜负的大佛都已经不在半截李眼里了,他只是紧紧盯着那个巨大的石椁,只想着那其中藏着的大富贵!
吴老狗与众人逆行,玩命儿往外窜,直到被人扯住了胳膊,方才回过神来,一扭头,就见张启山正皱着眉看他。
吴老狗刚想说话,就听张启山吩咐他:“去,跟小黑守住大佛的左边,别让人碰它!”说完,就推了他一把。
吴老狗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又被刀客小黑拉着冲回平台。
就在此时,平台上的石椁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方才石椁发出巨大的动静,是因为石椁盖猛得弹开了。而此时,就见一个黑影猛得从石椁中立了起来!
跑在最前面的半截李看得最明白,就见那十一个古尸,全身腐朽,唯有眼珠完整,就像是两个闪烁着诡谲光芒的黑珍珠。
他心中一寒,连忙让刘家兄弟停下,就站在平台下,仰头仔细看。
这时,解当家、霍小五、二月红、陈阿四也都到了平台下。
就见那古尸,动作古怪而僵硬地,缓缓抬起了胳膊。它的两只胳膊在身侧水直申平,然后将手高举过头顶,嘴里,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比林间老枭的叫声还要刺耳,在宏大的墓室中来回回荡,直荡到众人的耳中,荡进众人的心理。
人类本能的恐惧感,让平台前的几人都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可异变没有这样结束。
古尸诡异的笑声小时之后,只听主墓室门旁发出一阵巨响,紧接着,整个主墓室剧烈地颤动起来!
众人皆惊,惶恐地四下张望,就看主墓室的门口已经被一个巨大的石门挡住了。而各个墓壁上,本来是装饰的龙头,都张开了嘴——大量的细沙从龙嘴里流泻下来,很快,就在主墓室的地上铺上了一层细细的沙。
不仅如此。
这件主墓室无处不彰显着唐帝国的辉煌壮阔,脸墓壁上的刻文都是华丽异常的浮雕。可此时众人才发现,那些浮雕,可不仅仅是装饰这么简单。
不知什么时候,满腔的祥云仙风浮雕,已经变成了一条条水槽,水槽的尽头,连接着大佛石像的驱赶与墓室门。
这时,小黑也拉着吴老狗来到了平台前。他微微抬头,扫了一眼那笔直地站立着的干尸,不声不响地直接抽刀,跃到棺椁跟前,刀光一闪,在众人的惨叫“不要”中,削掉了那干尸的脑袋!
墓室一时间陷入死寂。所有人——当然除了收刀的小黑——都除了满头满脸的冷汗。不要说一向尊敬墓主人的北派,就是不忌讳鬼神的南派,也会在墓主人诈尸时……给墓主稍微留点面子。
……这么混不吝,一刀削了墓主的盗墓贼,真还是头一遭见。真不怕遭报应啊……
下一刻,报应就来了。
随着颗带着眼珠的头颅落地,石椁后的石头大佛,突然发出了“哄哄”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从大佛内部,顺着墙壁上的浮雕水槽不满了墓壁。那种东西,在接触到长明灯的瞬间,就剧烈燃烧起来!很快,墓室的四面墙,就有两面已经布满了火焰,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火墙。
几个盗墓贼都呆住了。他们无措地四下看看,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自救。
霍小五跑到吴老狗面前,语气急促地问他:“你从哪里进来的主墓室!”
生死攸关,吴老狗也想不起对这个女人的厌恶,先是反映了一下主墓室是哪,才立刻叫道:“石椁!石椁下面有阶梯,能通到主墓室外面!”
平台前的几人都听到了。刘二刘三立刻扛起半截李就要下去,却被半截李拦住。他们疑惑地看李老板,却见半截李正仰着头看墓顶。
二人一起抬头,就见张启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墓顶,正跟顺子,一人一边,用一个凿子凿着一朵雕工细致的牡丹。
霍小五已经松开吴老狗,跑到石椁边,推开古尸钻了进去。吴老狗也想跟着跑,却被小黑一把拉住。
刀客看着吴老狗认真地说:“墓室可能会踏,下去没有活路。”
吴老狗大惊:“什么?!那我岂不是要害死她!”说完,就甩脱小黑,冲进了石椁。
小黑皱起了眉,他看了一眼墓顶上,正在凿洞的张启山,也跟着钻进了石椁。
二月红紧跟其后,陈阿四拉住他,指指上面:“师父,我们不跟张掌柜一起?”他倒不是突然变得仁义,或者担心张启山安慰。只是他已经见识过了现在张启山的本事,坚信只要跟张启山在一起,就能逃脱升天。
二月红看了阿四一眼,言简意赅:“伙计们在外面。”
二月红不聋,他听到了方才小黑的话。他知道小黑没什么见识,他说的话,肯定是张启山说过,或者是认可的。所以,即使明知呆在张启山附近才是最安全的,他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的伙计身边——这是二月红倒斗这么多年给自己留下的规矩:若是遇到了凶险,他必须是最后脱险的一个。
二月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石椁下,阿四犹豫了一下,莫名笑到了先前被蛇群袭击时,那种绝望懊悔的心情。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会比死亡更痛苦——比如,让二月红对自己失望。
于是,他咬了咬牙,也钻进了石椁。
解当家也上了平台。他蹲在被拨在一边的尸体前,仔细研究了一会,突然对站在平台下的齐铁嘴招手:“来看!这个尸体就是一个机关!”形态动作,好像他从来没有暴露自己会功夫的事情,从来没有露出赤裸裸的野心一样。
齐铁嘴不动声色,也上了平台蹲下身来,细心地研究起古尸:“嗯……的确如此。”
主墓室墓顶上,张启山和顺子连在一根粗绳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扒着墓壁——毕竟,一根绳子撑不住两个男人突然下落的重量——企图凿破墓顶,开出一条新路来。
下方,流沙已经慢慢地没过了众人的脚面,而火却越烧越旺。
顺子已经觉得自己累得四肢发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内心慢慢涌现出绝望,他忍不住问张启山:“掌柜的,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张启山专注地凿着墓壁,回答道:“石佛是空的,里面有火油。”
顺子又问:“掌柜的,你有没有觉得闷?”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竟然露出一个淡淡地笑:“闷是自然。流沙在下面越聚越多,咱们喘气的空间就越来越少……这火油燃烧也是要用气的。倘若出不去,咱们不是被流沙淹死,就是没法喘气被憋死。”
顺子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张启山却话锋一转:“不过,我说过。这唐墓因为跟魏晋墓重叠,所以已经被破势了。这主墓室恢弘壮观,这个墓顶,是距离地面最近的地方,一定跟地表距离不远。我刚才往这走就一直在估算,这间墓室的位置应该就在耕地附近——很可能这层石头后面,就是松软的耕种土。”
张启山的话总是很有力量的。他几乎从来不说鼓励宽慰的话语“不要怕”、“别担心”,也不太擅长用语言传达自己的力量“相信我吧”,但是他会把事实摆在别人面前,让再恐惧的人都愿意相信:一定可以活下去。
顺子觉得自己的四肢又有了力量,他咬咬牙,跟张启山一起,继续跟那朵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牡丹雕刻较劲。
此刻。
“啪”一声,那雕刻的牡丹,竟然发出了一声脆响,紧跟着,那些石刻的花瓣,突然移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