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落樱绯绯》未止未央

13、第十三章 菊凋

　　欢歌辉映着离别的悲伤，铭记着从此刻遗忘。

　　一个月来，整个尸魂界都为一个消息而热切忙碌着：四大贵族的朽木家即将要举行盛大的婚礼。而新娘是四枫院家的义女、十三番队副队长的四枫院绯真。
　　几乎朽木家和四枫院家的所有人都为之而大肆忙碌，甚至净灵廷里的各个死神番队也都在精心准备礼物。

　　而此时的夜一，却独自来在双殛山丘下的秘密洞穴。
　　夜一动作轻灵似猫，每一个动作都极富优雅的张力，每一步都充满柔韧的弹性。她缓缓来到，洞窟的深处，来到那颓废男子的背后，悄然驻足。
　　男子歪倒在洞穴中央，周围散落着大量空或半空的酒瓶，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颌下杂乱的胡须丛生，衣衫凌乱不知多久没有换过。

　　夜一仿佛自言自语，又似对那男人说，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这不是你的错。”
　　“我已经把真相告诉绯真了。”
　　“她没有怪你。”
　　“不要自己把一切都背负下来，会垮掉的。”
　　“后天就是绯真的婚礼了。”
　　“你是她心目中的神，如果你不祝福她，她是不会嫁的。”
　　“给不了她生命，起码给她所想要的生活吧！”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法回头。”
　　“这是你能给她的最后礼物，也是你应该给的，不是么？”

　　男子的眼睛紧闭后又睁开，深邃的眸子中交错闪过挣扎、悔恨、痛楚与绝望。
　　他蓦的起身，“天踏绚借我。”
　　天踏绚的翅翼舒展在空中肆意翻腾，他在风中急速穿行着，浮云在身旁涌动聚散。
　　在这里，谁都不会知道他的泪，谁都不会知道他的痛，谁的不会知道他的爱，谁都不会知道他的绝望，谁都不会知道他痛彻心扉的放手。
　　泪滑过眼角隐没于云朵里，他的嘶吼，谁都不会听到，“绯真……绯真…绯……真……！！！”

　　绯真呆坐于枫林中，隐约感到水滴滴落在脸颊上，呢喃道，“似乎哪里在下雨了。”

　　翌日清晨，四枫院宅邸，朝露悄然滑落叶片，晨风恣意舒卷着衰落秋叶。
　　浦原一袭白衣，神情萧索的矗立在绯真的房门口。那略显消瘦的身影于秋日的初阳下更显落寞。
　　夜一伸手拉开了房门，回头对浦原说，“进来吧，绯真在等了。”
　　浦原感觉脚下竟似乎重逾千斤，举步为艰。
　　不过区区几步路却仿佛涉过千山万水一般，当他抬眼看见绯真时，不由得心头剧痛。
　　绯真脸色苍白甚多，身体弱不胜衣，单薄的腰身不盈一握，宛如一朵随时会凋谢于秋风中的白菊。
　　他喉头剧烈吞咽了数次，压得下胸中几乎汹涌而出的怒吼，压不下那愤怒的炙焰。他忍着喉口泛出的一阵阵腥甜，牵起一个微笑，“绯真，我来看你了。”
　　绯真惊喜的坐直身，“局座？您来了？您还好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很担心您。”
　　浦原在绯真的床榻旁坐下，微笑道，“我很好，你的身体怎么样？”
　　绯真苦笑了一下，垂下头去，“还能怎么样？本来，我只知道饥饿难耐，没想到永远不会再饥饿，却又如此的恐惧。”她的声音隐约颤抖着，“局座，我会好么？”
　　浦原闻言不禁浑身一颤。会好么？半个月前他完成崩玉的完全化后，即被释放。他没有机会对崩玉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崩玉就被封存了。会好么？他从前的诺言此刻看来不过是笑柄。会好么？他只知道绯真的灵子在缓缓的散化，只要再短短五十年，便会消耗殆尽。会好么？他只知道五十年后绯真便会消逝如尘埃，甚至不留一丝痕迹。会好么？这三个字，如阵阵惊雷般在他耳边反复炸响，炸得他心碎神裂。
　　如果有崩玉就好了！他的脑中突然萌发这个念头，便再挥之不去了。如果有崩玉，他应该会有办法的，就算不能完全治愈，起码也有延续生命的可能。如果有崩玉…………
　　浦原狠命的一咬牙，对着绯真粲然一笑，“当然会好的！你要相信我，给我五十年时间，我一定会治好你。一定。”
　　绯真凝视着浦原，幽幽而笑，心中暗想，“也就是说，我只可以再活五十年了。”
　　她将目光缓缓移到窗外，茫然的看着秋风中凋落的花瓣。五十年，其实也够了，足以做完这场美丽的梦了。她轻声说道，“明天的婚礼，局座一定要来啊。我们约定！”
　　浦原竭力用最平稳的声调回答道，“当然。我还准备了很棒的礼物呢！”他完美的声线出现一丝裂痕，暗哑道，“绯真……你……一定要幸福。”

　　约定是梦回时的痴想，如秋日僵化的蝶蛹，破茧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