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暮小小传》番茄跑蛋

54、抢亲

　　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原本想即刻就走躲开那个瘟神的，没想到好端端的船却漏了，只得在当地投宿一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只要一想到白天那糗事心里就发慌，拼命不去想反而想的更多。好不容易熬到早上起来，对着镜子一照，成熊猫了。
　　穿好衣服，我打开房门想叫点冷水来敷一下眼睛，刚探头出去就觉得极端的不对劲。
　　……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这楼道里全部堆满了红色的月季，尤其是我房门前，都堆成一座小山了！门梁上还有一封信用红丝线吊着垂下来，在我眼前很扎眼地晃来晃去。我把它摘下拆了打开一看，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鲜花赠美人，月亮代表我的心！
　　绝对不变心，爱你爱到一万年！”
　　落款是杜江。
　　……
　　…………
　　………………
　　比狗屁还不通！！！
　　“徐！小！小！”
　　我那拿着信的手抖得不像话，把那破信死力一捏，将那堆碍事的花一脚踢得花瓣满天飞，怒气冲天地去拍徐小小那房门。
　　“徐小小！徐小小！！你给我出来！”我对着门一阵猛拍，幸而我现在还有一点理智尚存，没抬脚用踹的。
　　房间里隐隐约约地传出徐小小的声音：“嗯……来了……来了……等会儿……我睡……”
　　“徐小小！你出来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杂乱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大概是徐小小在里面碰倒了很多东西。我继续拍门，死丫头竟敢玩到我头上来！
　　“来了来了来了！”
　　徐小小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门被她“咿呀”一声打开，徐小小一抬头见了我，吓得连退几步，指着我结结巴巴地问道：“老……老师……你怎么这么……凶神恶煞的？”
　　“你看看外面！”我指着外面的过道，皱着眉头像看仇人一样瞪她。徐小小朝外面一看，立刻眉飞色舞地朝我直招手。
　　“啊呀！谁弄的呀？！真是太好看、太浪漫了！老师你快来看呀！”
　　我余怒未消地迈步走到她身边，砸了她一个栗子，“竟敢串通外人来耍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这回我用了五分力气，徐小小“啊呀”一声，跳到一边忍着眼泪直摸自己的头，“你，你凭什么说我勾结外人了？这花不是挺好看的么！”
　　我拿出那张被我捏得一塌糊涂皱成一团的信，朝她摇了摇，“你看看，这写的什么破玩意儿？！古人写的出这种东西才怪！不是你还会是谁？！”
　　徐小小伸出手很快地把那信夺了过去，拿到手里看了一眼，马上破涕为笑，“哈哈哈哈哈……”

　　“出什么事了？暮鸢？”
　　暮清他们都走了过来，看着周围一大片的红色月季都不明就里。暮谦倒很高兴，兴高采烈地挑了几朵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我心虚地挥挥手，“没什么事，你们……你们快回去吧。”
　　“那这些花打哪儿来的？”
　　“不知道，大概是送给谁的。”我装作没事人一样，这事也太……我可不好意思说。
　　徐小小这时偏偏很多话，跳出来插嘴道：“嘿嘿，是熟人送来的，至于送给谁么……”
　　“你敢说？！”我转身抬手作势要打她，徐小小头颈缩了回去，叫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完，就跳进她的房间倒插上门再也不肯出来。我在外面听她在屋里狂笑不止，真想一脚踹进去好好教训教训她！

　　我在过道里尴尬得要死，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李忆南和童真见没什么事回头就走了，暮清暮北还有暮晚呆在原地没动，三个人三双眼睛都盯着我看，像是等着我解释一样。

　　“这……这些花扔了也可惜哦……”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觉得身上冷汗潺潺，直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是。”武暮北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
　　暮清说道：“那把它们当柴火烧了吧？”
　　暮晚摇起头来，“不，或许用来烤肉不错。”
　　暮北扇子在手里重重一拍，作恍然大悟状，“嗯，对啊！买点羊肉来烤吧？花烤羊肉，多风雅的菜啊？徐师姐她一定会喜欢的。”
　　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就自说自话地动手收拾起来。
　　我在一旁看傻了，难道他们真的要用花来烤羊肉？就连我这个最不懂得欣赏美的人也觉得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算了，浪费就浪费了，与其等着它自行慢慢枯萎不如让它最后火一把，总比多年后成了肥料好些。

　　不一会儿三个人一人抱着一大捧鲜花下了楼，过道里顿时清净了很多，我终于可以舒口长气，安心了。

　　午餐：鲜花烤羊腿，那一条腿上还撒了十几瓣花瓣做装饰，形色俱佳，喷香扑鼻，味道极好。在座七个人之中就数徐小小吃的最多。直吃的她满嘴满手都沾满了油腻，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暮北这时候打趣道：“这花要再多送几回就好了，那我们不就经常有口福了？”
　　我听了身子一震，徐小小猛点头道：“嗯！有道理！回头我让他再多送几次！”
　　暮北脸上带着笑，顺水推舟地问道：“那是谁送的啊？”
　　“还有谁，不就是……”徐小小说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冲暮北露齿一笑，改口道：“嘿嘿，想套我话啊？其实根本不用套啊，光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谁了。”
　　暮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摇起了扇子。

　　这午餐都吃完了船也听说修好了，我们已经打算出发，却还是不见暮谦的影子。我让暮北出去查看一下，没想到暮北出去不到一分钟就立刻转了回来，连连招呼道：“快跑快跑！大家快收拾东西跑啊！”
　　徐小小问：“怎么了？有人敢在镇子上追杀我们啊？”
　　“外头那个死暮谦惹了祸了！掌门师兄，我看还是不要管他，一起回船吧！”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快步走到客栈外面左右张望，却见右面的街口围了一大群人，个个身穿红衣像是迎亲队的模样。那群人一会儿拥到东，一会儿拥到西，闹哄哄得不行。暮晚走到我身边看了看，失声叫道：“哎呀！是仇师弟！”我眯起眼睛看过去，好像有人在房顶上跳来跳去，仔细一看果然是仇暮谦！他好像正从这边跑来，看上去是惹事了。
　　暮晚弟弟又叫道：“哎呀！官府的人也来了！”
　　我的眼力没有暮晚好，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怀疑，民不与官斗，立即回头叫大家准备回船。
　　七个人一溜烟地赶回码头，急着要开船逃跑，在这个节骨眼上艄公和船夫一伙人却在码头上与三个陌生人争吵起来。
　　徐小小拨开前面几个人挤了进去，“吵什么吵什么？章师傅，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说来惭愧，在船上呆了那么久，我连艄公的名字也不知道。徐小小倒是与这些人很熟，平时感情也不错。那个姓章的艄公指着对面的人说道：“小姑娘你来看看，我说这船是先被你们包了的，可这些人仗着有钱就想包我的船。我不肯他们就要硬来，客官你们来评评理，凡事不也得讲个先来后到么？”
　　徐小小大拇指一翘，赞道：“好！章师傅够义气！这些人么我们来处置，章师傅你快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要开船。”
　　“诶，好来！”章师傅一招手，几个船夫们都上了船，收锚扬帆，准备开船。

　　这边处理了，那边三个人站着不动。徐小小上前一步两手往腰间一插，好像泼妇似的骂道：“怎么，有钱就了不起了？有钱就什么事都能干了？你们也不睁大眼睛瞧瞧？！找上的是谁的船？！”
　　那边三个人中站出一个皮肤微黑的人来，对着徐小小做了一个揖，十分地彬彬有礼。
　　“这位姑娘误会了，我等有要事在身，想搭船去河南府，不巧这一带的船只都出航了只有这艘未开，所以就想……”
　　“哪有啊？！你眼睛长哪里了？这些还有那些，不都是船么？”
　　确实如徐小小所说，码头这里停了不少船，只不过外表比我们的船稍微差了点。
　　站在最后面的一个青年突然冷冷地说道：“你看看那些所谓的船能坐人么？”
　　徐小小吹胡子瞪眼道：“怎么不能坐了？那些船上的船夫、艄公不都是人？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档次差点就活不了了么？”
　　那个青年盯着徐小小，眼睛眯起来对着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个目光精铄的人便上前一步，一幅蓄势待发的姿态。
　　暮北对我耳语道：“那人武功不弱。”我点点头，朝徐小小下巴抬了抬，暮清暮北就自动站到了徐小小身后。
　　“哼！”徐小小有了那两人撑腰，更加神气活现得意洋洋，尾巴翘得比天还高。

　　眼看情势陷入了僵局，这时暮晚提醒我道：“掌门，后面有人追来了！”
　　我如梦初醒，差点忘了我们在逃跑呢。
　　“李兄还有童真赶快上船！暮晚你也上去。暮清暮北，带着徐小小上去！”
　　李忆南、童真和暮晚很快地跳上船，剩下的那三人异口同声道：“那你哪？”
　　我笑道：“我在下面等暮谦，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徐小小和那两人商量了一下，随后暮北便带着徐小小上了船，留下了暮清，徐小小在船舷上挥手直喊：“老师！我们等你上来才开！”
　　“嗯！”我点头微笑应了一声。

　　那边一人问道：“这位公子，敢问尊姓大名？”
　　我回头答道：“鄙姓迟。”
　　问我的那个皮肤微黑的青年回头向后面那人看去，最后的那人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他们来了。”
　　暮清提醒现在的状况，暮谦嘴里大呼小叫地奔了过来，我转过身背着手等着那帮迎亲队杀到，却意外地在那红色的人群中看到了身着一身红衣的杜江，他一见到我就大喊大叫，远远地朝我直挥手。我惊骇地连退几步，幸好暮清及时扶住我，没有很难看地跌倒在地。
　　“他，他，他……啊呀！”
　　我指着杜江的手指狂颤，像见了鬼一样夺路而逃，跃上船板大叫：“开船！”
　　徐小小拉住我袖子：“喂！还有人没上来呢？！”
　　“我管那么多？快开！”
　　“老师，你失去理智了啦……”
　　“……”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逃跑了，不知怎的我见了杜江就害怕，死也不想见他。那边三人不知何时也上了船，徐小小想轰他们下去，眼看大批人马杀到，我急忙抽了船板，船夫手中长杆撑了一下，船缓缓地离了岸，逐渐驶向江心。
　　“喂！凌暮清！凌木头！快来呀！！！”徐小小朝着船尾边跑边叫，暮清和暮谦沿着岸边一路小跑，后面跟着杜江一干人等大呼小叫追得不亦乐乎。
　　徐小小着急地埋怨道：“老师，太远了他们跳不过来！”
　　“……这……”我一时心慌意乱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冷不防旁边一个人走过来往江面扔了两块木板，然后信手扔出两个长绳，暮清暮谦正好一人一根接住，跟着奋力一跳，以江上的木板作踏脚石跳了过来。那人用力将绳子往后一扯，暮清暮谦有了外力的助引有惊无险地落在了船舷上。
　　“哇哇！好帅！太帅了！”徐小小兴奋地直叫。
　　我急忙跑过去看看那两人有没有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只有暮谦受了点伤。
　　暮谦面色通红，看来跑了不少的路，刚站定就抱怨起来：“真遇到妖怪了啊！我拿了花去想赠给新认识的琴芬小姐的，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那个杜江，他问我掌门在哪里，真妖怪了，他竟然真的想来娶……”我连忙捂上他嘴，不让他说下去。
　　“后来你就闹了他的场对么？”我接着问道。
　　“嗯嗯！！”暮谦猛点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挣开我的手大叫道：“不好了！那个杜江竟然是薛无刃的弟子，使得正是耀银梭，我中了他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