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暮小小传》番茄跑蛋

26、羞辱

　　出发之前，阳天兰决定了他今后的名字，可是我却觉得他不适合那名字。
　　“你决定了？真叫这个不改？”
　　阳天兰跪在地上，对我行大礼，“是！在下阳暮晚，拜见掌门！”
　　暮晚，意境太凄凉，一点都不适合这个有着天使般气质的青年。
　　徐小小在我耳边偷笑道：“晚呢，就是迟。暮晚暮晚，其实就是爱慕迟暮鸢的意思。哈哈！”
　　我悄悄掐了她一把，直把她掐出眼泪来都不解恨。
　　阳暮晚接着拜了他的师兄弟。
　　“凌师兄、武师兄。”
　　凌暮清与武暮北二人回礼。
　　徐小小指了指自己，有些心急：“还有我呢，我呢！”
　　阳暮晚微笑，拱手道：“徐师姐！”
　　徐小小笑逐颜开，手舞足蹈：“第三个喽！还差四个！”
　　这话说的一干人等包括我在内不明就里。我问她，“什么还差四个？”
　　徐小小急忙捂嘴，一手狂摇，“没，没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小鬼有诈！

　　村里人为了感谢我们帮助他们赶跑了强盗，送了我们一头毛驴。看着这头小牲口我很无奈，我们要么骑马要么坐车，驴子的速度实在很慢，可是多了一个阳暮晚，三个人坐车未免太挤，而且不太方便。所以必须得有人去骑那毛驴。这回不用我开口说，徐小小就跳了出来。她贪新鲜，自然要尝试一下。
　　凌暮清驾着车，我与阳暮晚坐在车里，武暮北骑着马跟在一旁。徐小小横坐在驴子身上走在最前面，洋洋得意之状简直难以言表。她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得意地哼着一首著名儿歌：“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摔了我一身泥。嘿！啊呀！”
　　不知是不是天谴还是她活该遭报应，唱到最后一句时，她正好从驴子身上滑了下来，脸先着地。我坐在车弦上大声笑了起来。
　　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谁叫你唱骑驴还那首儿歌，不被摔才怪。哈哈哈哈……”
　　这一笑，笑得很是欢畅。我那三个师弟都看着我，眼神都有些奇怪。
　　我停下笑，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武暮北红着脸说：“我从未见过掌门师兄笑得那么开怀，掌门师兄这么一笑，连我都觉得很高兴。”
　　阳暮晚笑道：“看来在下是个幸运儿了？一入门就看到难得的美景。”
　　凌暮清没说话，估计想的与他们一样。
　　“难道我真的很少笑？”
　　凌暮清和武暮北一齐点头。
　　“呵呵，那你们最好拜托你们的徐师姐多摔几次，那我就多笑几回。”
　　谁都当我开玩笑，因为这三个男人谁都不敢招惹徐小小。而徐小小对我的报复就是把我赶下车，换我骑驴，她则爬上车与阳暮晚呆在一起。
　　驴子走得慢，我也乐得悠闲，有节奏的一颠一跛也很有乐趣，甚至我还在驴背上打起了瞌睡。半睡半醒之中，依稀听到徐小小说我很像张果老。
　　武暮北指的这条路原是近路，据说很快就能到大道，走出这山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个客栈。果然，我们只走了不到半日就到了大道，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个客栈可以吃午饭。
　　一行人走到客栈前下马，徐小小一看那招牌却害怕了。
　　“不好！这是家黑店！”
　　我抬头一看。一块破烂招牌上写着“龍門客饯”四个难看的大字，那个“栈”字还写错了。
　　徐小小扯着我的袖子不放，显得紧张异常：“是龙门客栈，龙门客栈诶！”
　　看徐小小那个紧张劲，大家都觉得好笑。
　　武暮北道：“师姐放心。我在这里吃过不下五次，没有一次被下蒙汗药。再说了，如果他敢下药，我就包他一家今后都无法吃饭！”
　　走进那家龙门客栈，整个的布置倒不似店外那样的有欠齐全，虽然用具都比较粗陋，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武暮北不愧是来过的人，很热情地向我们介绍：“这里来往的人多，所以这客栈虽然开在这种偏僻地方，午市时可就非常热闹了，晚上投宿的也很多，生意非常好。这里的红麴煮肉可是招牌，徐师姐，要不要来它三碗？”
　　徐小小一听有好吃的就不怕了，连连答应道：“嗯，好啊！”
　　武暮北又补充道：“今天我们来得早，还没有客人来，等会儿上了菜，估计这里就要忙翻天了。师姐，你可要点得多多的，否则一会儿可没人理你哦！”
　　徐小小看了看墙上贴的菜单，随口叫了几个菜，都是肉食，凌暮清问我要吃什么，我说青菜豆腐就可以。
　　阳暮晚问我：“掌门可是喜欢清淡的菜色？”
　　“倒也不是，只是那么多肉吃下去，营养恐怕不均衡，徐小小你也给我吃点绿的啊！”
　　阳暮晚道：“看来掌门十分关心徐师姐。”
　　徐小小一听，急忙跳起来解释：“我话说在前头，我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他未婚妻！所以在座的各位想追就追吧！不用管我！”
　　我敲了她一个木鱼，怒道：“让你乱说！暮晚，她就是喜欢乱说话，你可千万别听她的！”
　　武暮北呵呵直笑，“这里也就只有掌门师兄敢在师姐头上动土了。就连凌师兄在师姐面前也不敢造次哪！所以阳师弟，以后你可得小心徐师姐，招惹了她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徐小小朝着阳暮晚笑嘻嘻地说：“在这里我最疼的就是暮晚弟弟了，暮晚，等会儿多吃些！暮晚，暮晚，嘿嘿，这个名字真好！我喜欢！”
　　我奇道：“暮晚都二十二了，你才二十岁，怎么能叫他弟弟？”
　　此话一出，结果一桌子的人都跳了起来。三个男人瞪大眼睛盯着徐小小看，盯了一会儿又都坐下，神情都很尴尬。
　　凌暮清比较不会看对象，脱口而出：“原来徐姑娘年已二十，我一直以为她才十五六岁。二十岁的姑娘，还如此……当真是……是……”凌暮清“是”了几声没再说下去，因为徐小小正用杀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凌暮清话到嘴边不得不咽回去。一会儿她又转过来瞪我，不过我可不怕她，继续喝我的茶。

　　菜等了一会儿才上来，这时果然如武暮北所说，客人渐多，最后竟然整个大堂都坐满了，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再加上徐小小吃饭喜欢招呼，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吵得厉害，弄得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一桌子的菜我除了青菜夹过几筷子以外，其它的碰都不想碰。
　　凌暮清夹来一筷子红色的来源不明的肉在我的碗里，低声嘱咐道：“暮鸢，吃些肉，你最近越来越瘦了。”
　　跟着武暮北也夹过来一片牛肉，阳暮晚因为离我离的最远，所以虽然也夹了块什么但是够不着，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时徐小小送来一筷子青菜，笑嘻嘻地对我说：“喏！这是我替暮晚弟弟给你夹的，快谢谢他！”
　　我示意阳暮晚坐下，不动筷子，两手撑着头发呆，凌暮清又发问了：
　　“暮鸢，身体不舒服么？”
　　他说得很轻，可还是把武暮北和阳暮晚给惊动了。两人连忙走到我旁边来，武暮北拉起我的手给我诊脉，阳暮晚只是在一边看，却也看得我不自在。
　　我甩掉武暮北的手，埋怨道：“够了！烦死人了！不要总是围着我吵吵闹闹！我想一个人清静会儿！”说完，我撂下他们一个人往客栈外面走，现在我宁可与我那头驴子呆一起也比呆在里面好。
　　不想外面竟然也有食客，原来这家客栈生意太好，大堂里坐不下了，竟然在外面也摆了两桌子。那两桌人都带着刀，似乎不是一般跑商的小贩。
　　我对武林人不感兴趣，一心想到后面找我那驴子联络下感情，可是有个人看到我就立刻站了起来，拔出刀指着我，满嘴食物四处乱喷地叫起来：“迟暮鸢！”
　　虽然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很有名了，但没想到连我的脸也那么有名，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认识我？而且毫不怀疑他们是否认错了人？
　　我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这位兄台，我也不叫迟暮鸢。我叫孙悟空。”
　　我怎么会突然想起叫孙悟空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人不放过我，两桌子人都站了起来，站成一排一共九个举着刀对着我。
　　“迟暮鸢！我们罗网门已经找你很久了！识相的乖乖跟我们走，否则动起手来，就有你好看的了！”
　　我怒道：“白痴！都说了你认错人了！刀对着我干吗？！”
　　那人笑，笑得我很想吐：“嘿嘿，迟暮鸢，你曾来过我们罗网门，还曾对着我说过那些肉麻话。怎么？今天哥哥我来找你，你反倒不好意思了？跟哥哥走吧，一会儿自然让你爽翻天，嘿嘿嘿……”
　　我竟然被这种人羞辱！！！气得我浑身发抖，如果眼神真能杀人就好了，就算把我眼珠子都瞪出来我也要戳死他！
　　“暮鸢！”
　　随着凌暮清一声暴喝，人还未到剑先到，对我口出秽语的那人的胳膊被凌暮清的剑给刺中了。凌暮清跟着抽剑回身，挡在我面前，冷冰冰地说：“竟敢口出恶言！你们个个不得好死！”
　　“的确不得好死。”说话的是武暮北，口气同样冰冷得没有温度。那九个人突然长刀脱手，一个个软趴了下来。
　　武暮北摇着扇子从客栈里慢悠悠地渡了出来，走到我跟前，貌似悠闲地说道：“谁敢说雨暮派掌门的坏话，我就让他一辈子都吃不了饭。”
　　有个人勉强抬头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种下毒的手法……你是酒痴子武一北？！”
　　武暮北抬头望天道：“武一北？那是谁啊？”突然他浑身冒出杀气，让人不寒而栗，“听好了！我乃雨暮派武暮北！今天饶你们一条狗命回去给我传话！就说想要雨暮派迟掌门，先得过我武暮北这一关！快滚！”
　　说要他们滚，可是他们被武暮北药倒，哪来的力气滚？
　　徐小小和阳暮晚也出来了，看着我的表情是那种……担忧和不忍。背对着我的凌暮清和武暮北估计也是一样。
　　我突然心酸起来，眼睛发胀，有什么东西争着想从眼睛里跑出来，生怕别人见不到似的。我立刻转身跑了，身后他们都大声叫我别走，我不管，突然间我什么都不想管了！真是的，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为什么我要遇上这种人？为什么偏偏要我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如此丢脸？！
　　脚下越跑越快，我不是发脾气，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