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暮小小传》番茄跑蛋

24、收留

　　屋里没人说话，我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阳天兰，也确实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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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门师兄……”
　　说话的是武暮北。
　　“掌门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把那群强盗送交官府，就让村人去做吧，能领到不少赏钱。”
　　“那他呢？”武暮北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的人。
　　“他……”
　　我看着这个阳天兰，细想一下，其实他是不想村民受伤才会想到用下药的方法，甚至不惜用苦肉计令自己受伤。这人本性不坏，如果就这样锒铛入狱，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卿本佳人，奈何一块美玉无暇却遭泥陷，可惜，可叹。
　　终于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放过他。
　　“算了，这人本性不坏，如果就此入狱，恐怕会毁掉他的一生。”
　　“可是村民已经知道了一切，恐怕他在这里不会好过。”
　　我想了一下，觉得武暮北这话的确在理，凌暮清这时出了个主意：“能不能让他暂时跟着我们，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再为他谋个生活，也算我们仁至义尽了。”
　　武暮北立即反对，“不行，太危险了！你忘了他怎么对待掌门师兄的吗？”
　　看得出来凌暮清也有些犹豫，可他仍然坚持道：“时过境迁，现在有你我在暮鸢身边，想来这阳天兰也不敢造次。”
　　“万一他下药呢？”
　　“他药可下得过你？”
　　“自然不如我。”
　　“他的武艺也不如我，心思也不如暮鸢慎密，唯一可取的只有屏息之法。料想也不会有大害……”
　　我点头道：“暮清说得对，就这样吧。等他醒了再来叫我，我去看徐小小，估计这会儿在发脾气呢。”
　　提起徐小小，凌暮清与武暮北相视一笑。这孩子虽然捣蛋，却很讨人喜欢，连凌暮清和武暮北这两个心高气傲的人都被徐小小呼来喝去毫无怨言，她其实很得人缘，比我强多了。

　　我找到徐小小时，她还是被绑着，整个人都躺在地上打滚，嘴里还喊着：“不活了不活了！我不活了！呜呜呜……”
　　我过去轻轻踢了她一脚：“怎么学别人寻死啊？！一个已经够忙得了，再加你一个那还得了？！”
　　徐小小听了，立刻艰难地爬了起来：“我天兰弟弟呢？还好么？你，你把他救活了吧？”
　　我故意吓她，作出难过的神色掉头就走，徐小小果然像兔子一样蹦了跟过来，几乎快哭了。
　　“喂，你，你别吓我啊！天兰他好可怜的，就这么死了不是太惨了？你快救救他啊！”
　　我停步，叹气，然后转身给她松绑：“就知道你好心，我就是怕你接受不了，才让暮清暮北把你带走的。”
　　徐小小抹起眼泪，一抽一抽的，那哭相别提多难看，却哭得情真意切。
　　“呜……我，我知道啊，我也明白的啊。可是你不要这么不信任我么！呜呜……对了，天兰弟弟人呢？”
　　“在张家大屋子里，还活着呢。”
　　徐小小听了，就再不理我，径直跑去看阳天兰。我看她背影，竟是沾满了一身的尘土，原先捆着的地方因为没有弄脏反而分外扎眼，看来她的确是吃了不少苦，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我们在村子里连续逗留了几天，跟村人都混熟了。尤其是徐小小，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凌暮清和武暮北两个人还经常收到女孩子的礼物，反倒是我最没人亲近，不知道我造了什么孽，村人远远地看见我就跑了，好像瘟神一样地躲。强盗们已经被送到了官府，而这个原强盗头子阳天兰虽然一天天地好转起来，却再没有说一句话，徐小小说他成天阴着个脸，无论她怎么逗乐子，阳天兰也不笑。徐小小央求我去看看他，我问她为什么非要我去，徐小小给的理由真是让我吐血：
　　“阳天兰他喜欢你，有情人照顾好得快么！”
　　不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我嘴上虽这么说，但的确想去看看，不是因为徐小小那烂理由，而是我想告诉他我们的打算，以及问一下他的打算。可是徐小小几乎寸步不离阳天兰，让我无法靠近。唉，也罢也罢，就让徐小小得逞一回。

　　见我走进了屋，徐小小就像是猫见了老鼠一样扑上来，眉开眼笑。
　　“你终于来啦？好好好，不打扰了不打扰了，我这就出去，出去了啊！嗯，天兰弟弟！你有什么话尽管对他说！啊！别客气哦！嘿嘿，走了走了！”
　　要走就走，废话这么多干吗？
　　徐小小贼笑着带上门，突然又推门挤进个头来，对着阳天兰说：“记得要说啊！”
　　“你给我出去！”我生气了。
　　徐小小吐了吐舌头，终于退了出去。
　　阳天兰低着头，不看我，我走过去坐在徐小小坐过的椅子上，也不去看他。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打算把你带到下一个城镇，让你找个正经工作从此安顿下来。虽然我们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不放心跟我们走，那也可以。”
　　阳天兰抬起头看我，那眼睛里的蓝色让我看了感觉有些凉意。
　　“你是来问在下的意思？”
　　我一愣，不知他是哪里不明白。
　　“当然。不然我来干吗？”
　　“来问……在下的……意思？”阳天兰似是自言自语，然后又低头，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愿意吗？”
　　阳天兰慌忙摇头：“不不！呃，不是！请容在下想想！想想……”
　　我站了起来，“那你慢慢想，我出去了。”
　　“等等！”见我要走，阳天兰突然滚下床，我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他。
　　“你还没全好呢，快起来。”
　　阳天兰抓着我的手不放，也不肯起来，完全跪在了地上。
　　“迟掌门！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我想拉他起来，却怕他身上有伤不敢用力，他也不肯起来。我只好说：“你说吧，不用跪啊。”
　　“不，不行！一定要跪！”
　　“那好，你快说，说完了我扶你上床。”
　　方才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的，真要开口时阳天兰却说得支支吾吾、犹犹豫豫：“迟掌门，在下……在下想，想……”
　　“说吧，如果合情合理我会答应。”
　　阳天兰牙一咬，似乎下定了决心，“请，请迟掌门让在下侍奉您吧！在下一定作牛作马，侍奉好迟掌门的！”
　　我摇头，“不行。”
　　他抬头看我，蓝眼睛里顿时失了神采，低头失神地喃喃自语：“也，也是……像在下这样的……这样的……的确，不配……”
　　“不是不配，是不行。我不会让任何人当我仆人的。”
　　阳天兰睁大眼睛看我，迷惑不解：“那，那是为何？”
　　“你和我都是人，为什么偏你要做我下人？阳天兰，无论你以前遭遇过什么样的劫难，做为一个人，即使尊严被别人践踏，也不能自暴自弃。你有你的人生，你有你的未来，你的生活如何你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幸福你要自己争取。愿你自己帮助你自己吧。”
　　我说完，见阳天兰似是醒悟，却又茫然，不知道我的话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但我认为他以后一定会弃恶从善的。
　　我扶他起来，把他重新扶上床，这时……

　　“那你就让他入雨暮派呗！”

　　徐！小！小！
　　我气极，转头就骂：“你偷听我们谈话！你家长怎么教你的，怎么那么没规矩！”
　　徐小小朝我吐舌头：“不许你问候我家长，我只是路过，顺便给个建议啊！”
　　“其实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我怒气冲冲地想去教训她，徐小小很鬼地逃了。正当我要追出去时，阳天兰开口了。
　　“那迟掌门，就请你收在下为徒，容在下加入雨暮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