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调戏 ...
-
我在凌暮清的房里，伸手绞了把洗脸巾，给他擦汗。
凌暮清的头发在枕上完全地散开，黑亮、柔软，让人想起温柔的水波，我撩开贴在他额上的一缕湿发，给他擦了脸。等又绞了巾子回头时，意外地迎上一对乌黑晶亮的眼珠。
我欣喜万分，晕迷了一天一夜，他终于醒了！
“你醒了？”
凌暮清点了点头，喉咙里挤了个音出来：“嗯……”
我听他声音沙哑，立即起身捧了杯水来，见他手撑在床上正挣扎着要起来，慌忙上去帮把手让他倚在床栏上。
“暮清，水。”
“我自己来。”
凌暮清颤巍巍地伸出手，见他这么固执我只得把水杯递给他，他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地把水全喝了下去，喝得很快，看来真是渴得厉害。我又给他倒了一杯，喝完这杯，我收回杯子想放回桌上，这时手中一紧，原来是他抓着了我的手。
“暮鸢。”
他低低唤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我轻声道：“想喝什么、吃什么就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凌暮清轻轻说了句：“……我只想看看你的脸。”
我一怔，心里跟着发虚，脚竟也有些发软。如果可以，我很想立刻甩手走人，但手被他紧握着不放，令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沉默半晌，满屋子飘着的都是尴尬的味道。
凌暮清忽然轻笑了一声：“不过你现在一见我就吐，怕是不能吧？”
他笑得很有些勉强，想来一定是觉得失望，我却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胡乱应几声。最终他终于放过我，刚一松手我立刻把手缩了回来，起身把水杯放回桌子，却听到背后他一声低沉的叹息。
“老师～～～！！！”
门外徐小小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耳边逐渐放大，还没见到人就先听到了她风风火火的脚步声，门被她大力推开，起了一阵微风。
“老师！”徐小小三步并两步跳到我跟前，兴奋得手舞足蹈。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外面的集市好热闹哦！附近的人都来赶集啦！我们也去逛逛吧？啊？”
原来又是想拉我逛街，我没好气地拒绝：“暮清需要人照顾。”
徐小小向床上看去，不知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暗示，凌暮清竟也劝我出去：“我想睡一会儿，暮鸢你出去走走也好。”
“你不用帮她说话，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凌暮清低头叹了口气：“从前你可是最爱凑热闹的了，连师尊也阻你不住呢。”
“……”
他这话一出，似是铁了心要我出去散心。我也知他是为了我好，怕我闷着，没办法，还是顺了他的意算了。
这镇上的集市的确繁华，一问之下，果然是集市的日子。摆地摊的、铺台板的、有店面的，大大小小的店家排了一条长龙，一眼竟望不到头，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满耳朵的吆喝声以及马匹驴子等家畜的叫声。徐小小兴奋地上蹿下跳，左逛逛右看看。店家不知这徐小小是个只看不买的主，殷勤吆喝都白费了。很少见到徐小小在一家地摊或者店铺前停留超过五秒，真佩服她的行动力，不过这回她停在一家店铺里不动已经超过了一分钟，我站在门口也没事，就跟着进去看看情况。万一她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一进门才知道，这里是胭脂店，进进出出的都是女子。怪不得方才我站在门口时，经过的女孩们都偷看我，还朝我笑。徐小小正拿着一盒什么东西认真闻着，一见我进来，便很热情地招呼我过去看。
“什么东西？”我走近问道。
“香粉。”徐小小拿着那盒东西凑到我鼻子下面。
我连忙把它推开，这香味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嗯，这合欢香味太重了。诶？是胭脂哪！”徐小小眼睛发亮，伸长手拿过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跟着叫了起来：“是粉状的诶！”
这姑娘没常识，就算是我也知道古代的女子们用的胭脂是粉末状物体，更差一点的用的是胭脂纸，红楼里贾宝玉特制的胭脂才是膏状。
徐小小用手指挑了点，抹在自己手背上，摇头道：“不好，太艳。有没有粉色系的啊？”
“什么？粉色的胭脂？”店里的伙计眨巴着眼睛搞不清楚状况。
“没有？没有就算了。”徐小小扔下胭脂盒，往旁边一瞄，那眼睛又发光了。
“口红！”
她这么一叫，我也看到了那“口红”。徐小小很兴奋地指着远处一白色柱状物，我手一伸拿给了徐小小。
“口红口红诶，好久没见了！”
徐小小拔开那口红盖子，习惯性地拧了几下，这才发现这口红没有自动旋转的功能。柜台后头的老板笑道：“姑娘可是喜欢这口脂？”
原来这东西叫口脂，不过模样倒真的挺像口红的。（作者按：见注释）
徐小小连连点头，“嗯，喜欢！这个颜色也不错！多少钱？”
“一两三钱银子。”
徐小小嘴巴大张，“啊？！那么贵！”
别说是她，我听到这价钱都要叫了。
老板又笑：“姑娘，要不说你眼光好呢！这可是用白玉盛的猪油口脂，正经是从汴京那里来的，瞧瞧这颜色，这质地，怎么是那三钱银子的货色可比？”
“切！雅诗兰黛都没你这东西贵！不要了！”徐小小说完，把东西一扔，立刻蹿了出去。
灵活得像猴子一样。什么徐小小，该叫她徐猴子！
可等我走出店门，却不见了徐小小的人影。
“徐小小？徐小小！”我四处张望，大声唤了几下，这才多久就晃的没影了，等抓到她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我找了一圈，还是不见她人。该死！不会是遇到社会不良份子被劫色了吧？
“老师啊！过来这里！”
我一听到这声音就好像溺水之人抓到了个救生圈终于放下心，加快脚步朝声音的来源赶过去。
徐小小很远就冲我招手，像兔子一样不停地蹦着，嘴里还喊：“老师！这里！这里啦！快过来看啊！”
那里聚集了一堆人，不知是什么。我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责问她就被她一把拉进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一个少女一身白衣，披麻戴孝，低着头跪在人群中间。她身前一块白布上密密麻麻写了些什么，还有一些零星的铜板散在上面。我注意到她头上插着草，应该是要卖身的。
徐小小扯着我袖子乐得直蹦：“卖身葬父，卖身葬父诶！第一次看见真的有人卖身葬父诶！”
没同情心，乐个什么劲儿啊？我白了徐小小一眼：“你不识字么，她写的是卖身葬兄！”
“人，人家一时激动，看错了么。”徐小小狡辩。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回去了！”我扔下几个铜板，转身想走，却被徐小小拉住。
“等下啦，让我看看货色怎么样先！”这徐小小，真是口没遮拦地乱说话。
徐小小在少女面前蹲了下去，用手慢慢抬起她的下巴，一双大眼眯成一条缝审视着对方，全然一副色狼样。
我瞧那女孩神色惊诧，正想教训徐小小时，人群外突然有人大喊：“住手！”接着一个白色人影飞进人群中央，一记飞腿“砰”的一声，把徐小小踢飞了出去，撞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身上。
一个少年扎眼地站在人群中央，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大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一会儿脸色由雷雨转晴，和颜悦色地朝那吓得发抖的少女一字一顿地大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这台词老的跟唱戏一样，真是无话可说。不过倒是替我教训了徐小小，虽然出手有些重……
“哎～～～呦～～～”徐小小拖着长音呻吟着爬了起来，双手捂着腰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徐小小的吼声震耳欲聋：“哪……哪个混蛋踢的我？！给老子我站出来！哎呦！”
那少年用更响亮的声音答道：“就是我踢的又怎么样？！”
我忍不住捂起耳朵，这两人声音大得我耳朵嗡嗡直响。不过不可否认，这威风凛凛的少年的确是一股正气直冲云霄，放在哪里都是正义人士的不二人选。那一方面徐小小弯腰弓背眼神飘忽反而更像是反面角色。
徐小小捂着腰直不起身来，我不得已过去扶她，手碰上她时发觉她在发抖，估计是被气的。徐小小举起一根发抖的手指着那少年怒道：“你……你！我没力气了……迟暮鸢给我上！替我教训他！”
她这么一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摇头拒绝，一根棍子却“刷”的一声停在我的帏帽前面。
“我想呢，凭这女人就想调戏良家妇女，果然你才是幕后主使！贼人！纳命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调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