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蚀》千江有水千江月

1、离

　　辞了职，站在大街上，一时不知该去哪。漫无目的地走，发觉时已在不知名的小巷里。他烦得抓头，这可怎么找路，没想到这样的商业区也有这么简陋的巷子。路边的玻璃门印出个乱发如草的男人。他抬起头，玻璃门上挂了个XX理发店的牌子。算了，先剪下头发，他走进去。
　　有一个男孩迎上来：“先生洗头还是剪发？”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身材纤瘦，看去十七八岁，有几分象个逃家孩子。他想着，这样的店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物，要在GAY吧里那可是很多人搭讪的对象。这里收入那么低，干脆去卖好了。他笑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恶毒了？
　　那些在超市，理发店之类地方工作的人，整天累得半死，拿的钱又少得可怜。千儿八百的，租个房就没了，也不知那些人怎么活的。可他们照样活得好好的。年纪大点的磨糙了脸，磨粗了性子，木着张脸，看顾着眼前的一点东西。年纪小点的还是有说有笑，顾着眼前的乐子。
　　他坐在镜前，头上堆了寸多高的泡沫。那男孩冰着张脸，眼睛就只盯着手里的头发，手劲很柔。他舒服得闭上眼。他听得男孩说好了，走到水槽前。男孩的手探到喷头下试水温，那只手修长白皙，莹光玉致。他一时心动，去抓眼前的手。那手一僵，很快甩开，顿了会，又在他头上清洗起来。洗完头，他抬头看时，男孩脸上隐隐的怨愤，耳根通红。
　　短短的剪发时间，家里已经来了几通电话。他草草应了，催着人快点剪。弄好离开时，他看了看那男孩。他已经不知在给第几个客人洗头了，手上的动作机械，脸上的表情冰冷，雷打不动。虽然刚才自己的动作近于调戏，他似乎也没其他反应。
　　家里已经摆了满桌的菜，父母笔直坐在桌前，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吃饭时，筷子没动，就已经有许多菜陆续被夹进碗里。爸妈一脸的小心：“这个你还喜欢吃吧？”曾经熟悉的家，曾经熟悉的父母，现在只觉得陌生。
　　吃到一半，母亲吞吞吐吐地开口了：“我们也不想怎么干涉你，不过你好歹结个婚，生个孩子，现在这样，也不象个话呀。”父亲敲了敲她手：“儿子刚回来，说什么呢？”静场了很久，母亲又说：“过去的不管怎样，都已经做了。就算是我们做错了，那也是为你好啊。自己的爸妈难道还不比外人亲？这么久，还不能原谅我们吗？”他闷头吃饭。
　　大学时候，有个恋人，同进同出，亲如一体。在校外租了房子一起住，只说是学校宿舍太烂，兄弟住一起，相互照顾。喜欢用手抚着他酒窝，一点点吻下去；喜欢在他打完球后，摸着他还不能安静的心跳。
　　毕业后，一起在自己父亲开的超市做事。两人白天讨论超市的发展，晚上进行亲密关系的发展。这样的亲密，有一天他却不告而别，枕边放着信，只是简单的几句：我走了，别找我。保重。
　　他可以这样轻易地走，他却做不到这么简单的放开。他疯了似地寻找，工作不管，身体不顾，两年的积蓄花得精光，支吾着找理由问家里要，母亲回句：他走了不正好？还找什么？他才知道，家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觉了他们的关系，聪明地用这么不动声色的方式处理。明里暗里，他不知吃了多少亏，才决定走的吧。
　　他离开家，自己找了份工作。怨恨自己的家人，就象怨恨自己残废的手脚，心痛但无能为力。做不到报复，至少在自己无法平静面对的时候可以离开。现在，又回来了。还是逃不了啊。

作者有话说

　　这实在是很轻松的耽美了，下一篇我一定要死去活来地虐！